听到楚江这么说,吕布也就顺势应道:“子玉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说话。”
点了点头,楚江也就跟着吕布往营中走去。
到了吕布帐外,依旧是让华雄在外面候着,楚江便和吕布进了帐中。
分主次坐定,楚江还没说什么,吕布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子玉回去这一夜可否想明白了?”
看着吕布期盼的目光,楚江微微摇了摇头。
“吕将军。虽然吕将军可以确认江是将军早年失散的幼弟,江也相信将军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欺骗江,但是,江毕竟
没有多少早年的记忆,若是现在与将军相认,对于江来说却是过于突兀了。所以,将军还请恕江现在不能与将军相认。”
听到楚江这么说,吕布脸上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然而,他却仍是强颜笑道:“没事,某能理解子玉。其实只要知道子玉还活着,而且过得这么好,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多谢吕将军体谅。”
吕布挥了挥手:“这种话以后子玉就不要再说了,某岂会怪罪子玉?某只是希望子玉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某的地方,尽管来找某,切莫见外。”
“而且......”说到这里,吕布迟疑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某都直呼子玉表字了,子玉再称呼某为吕将军,未免也太显生分了。”
点了点头,楚江道:“既然如此,那么以后江便称呼将军为奉先兄如何?”
闻言,吕布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看着吕布一脸欣慰的样子,楚江亦是轻笑,温和而又谦恭。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吕布单方面提问,楚江回答的时间。
而吕布问的问题,无非就是楚江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
果然,别说女人婆婆妈妈,这男人婆婆妈妈起来哪还有女人什么事?
不过,虽然心中感慨吕布居然可以这么婆婆妈妈,但是楚江还是耐心的回答了吕布的一个个问题。
只是,这种问题一但展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因此,在回答了一阵子吕布的问题之后,楚江也就趁着吕布提问的空暇悄然换了个话题。
“奉先兄,方才江进来的时候,看到奉先兄帐中到处都是空酒坛,莫非奉先兄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故而借酒消愁不成?”
没想到楚江会突然这么问,吕布愣了一下,神『色』不禁有些闪烁。
自己的麻烦事,他不想让楚江也掺和进来。
“没什么,某平时经常喝酒,又懒得收拾,所以帐中才积累了这么多空酒坛,某回头就让人收拾了。”
然而,吕布骗骗别人也就罢了,这般粗劣的谎言,又岂能瞒过楚江?
微微摇了摇头,楚江道:“奉先兄这么说,却是把江当外人了呢。”
“子玉何出此言?”吕布连忙解释道:“某把谁当外人,也不会把子玉当外人。”
点了点头,楚江道:“既然如此,奉先兄又有何事不能与江言呢?江虽然人言微轻,但是自问在洛阳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奉先兄有什么事,说不得江也能帮上忙。”
轻叹一声,吕布道:“唉,既然子玉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那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最近,确有一事让某十分心烦。”
“奉先兄不妨直说,说不定,江有解决之法。”楚江轻笑道,笑意虽然温和,但是其中所蕴含的自信却让吕布微微有些恍惚。
他这才想起来,眼前的青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靠他的庇护在边境生存的少年,现在的楚江,俨然是大汉最有权势的数人之一。
他的阿江,早已经长大了啊!
自嘲的笑了笑,吕布道:“却是某想多了。以子玉现在的身份,某的烦恼放在子玉眼中,恐怕可能不值一提吧?”
“奉先兄何必妄自菲薄?仅凭前日一战,天下间又有谁敢小觑奉先兄?”
楚江的话让吕布再次振作起来。
没错,他是吕布吕奉先。
奇谋,诡计,权势,一切的一切,他都不需要。
天下无双的武力,才是他最大的倚仗。
哈哈一笑,吕布道:“却是某有些想多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吕布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楚江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楚江了然。
虽然有些细节并非如他所想,但是总的来说整件事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董卓还是想要招揽吕布,而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吕布还是和丁原产生了嫌隙。
只是,虽然吕布因为种种原因和丁原产生了嫌隙,但是因为丁原之前待吕布甚厚,所以吕布暂时还没决定要转投董卓,更不用说杀了丁原作为晋身之资了。
轻轻一笑,楚江淡淡道:“此事奉先兄愿意听一听江的建议吗?”
“子玉请讲。”
微微点了点头,楚江淡淡道:“其实此事想要做出决断很简单,奉先兄只需看清,何为大义,何为私情。”
“毫无疑问,戍守边疆,保护并州百姓乃是大义,丁建阳之前待奉先兄再好,亦只是私情。况且,丁建阳如今因为一己之私置并州百姓于不顾,这等人也无需与之讲什么情分。”
犹豫了一下,吕布道:“所以子玉是支持某转投董卓了?”
摇了摇头,楚江淡淡道:“是,却也不是。”
“子玉此言何解?”
“丁建阳乃自私自利之人,不值得奉先兄继续效忠,然而董卓亦是虎狼之辈,不可轻信。以江之见,奉先兄若要守护并州边土,这二人皆不可轻信。”
“那子玉觉得某该怎么做?若是不依靠他们,某手中无兵,又该如何守护并州边土?”
轻轻一笑,楚江道:“奉先兄却是着相了。谁道奉先手中无兵?若要论戍边守土,并州儿郎有哪个会甘落人后?”
楚江伸手朝着帐外一指:“若要守边,这满营皆是奉先的兵马。”
吕布摇了摇头:“子玉却是想的太简单了。丁大人又岂会让某带走并州兵马?”
“是奉先兄想的复杂了。”楚江淡淡道:“为一己之私而置并州百姓于不顾,这等自私自利之人,留之作甚?若敢阻拦,杀了便是。”
“他一人『性』命,岂能抵得上并州千万百姓的安危?”
在楚江刚说要杀丁原的时候吕布还想说什么,但是楚江随后那句话却让他幡然醒悟。
确实。
和千万并州百姓的安危相比,若是丁原阻拦,他当杀之!
“还是子玉看的透彻!某明白了。只是,既然如此,某又何须投奔董卓?”
微微摇了摇头,楚江解释道:“并非如此。奉先兄若是杀了丁建阳回军并州,虽然大义无亏,但终归不合律法。届时奉先兄想要戍守边关,未免会生出许多波折。而丁建阳若死,袁家失了这个臂助,董卓入主朝堂已成定局。奉先转投董卓,便可借董卓之力让并州军回军戍守疆土变得名正言顺。”
点了点头,吕布笑道:“子玉的谋算,真是胜某千倍。”
站起身来,吕布道:“某欲去召集兵马,子玉随某同去?”
微微摇了摇头,楚江道:“不了。接下来的事情,江相信奉先兄自己便可解决。届时奉先兄只需派一信得过的大将领兵回返并州,自己留在董卓帐下,并州当无虞。江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城了。反正日后若是奉先兄待在洛阳,你我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点了点头,吕布道:“既然如此,某就不留子玉了。不过,还是让某送子玉出营吧。”
这一次,楚江倒是没有拒绝。
在吕布的相送下出了大营,楚江和华雄上了马,然后对吕布道:“奉先兄请留步。”
说完,楚江便和华雄驾马离开。
看着楚江的背影,吕布越想楚江的建议越是觉得很有道理。
这样一来,不仅并州的问题解决了,他还能留在洛阳,留在楚江身边,随时可以帮衬楚江。
虽然楚江不一定需要他的帮助,但是能把楚江看在眼前,他也安心。
若是此时楚江能够知道吕布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哑然失笑。
吕布会觉得他的建议完美无缺他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特意为吕布准备的谋划啊。
让一名吕布信得过的将领领兵回返并州,让并州免于遭受历史上那一场胡人南下的浩劫,保留一分元气。这样,在丁原身死后,北方最好的骑兵产地之一的并州,便会纳入掌控。而只要掌控了并州,就可以培育并州狼骑这种精锐兵种以及大量的普通骑兵。与此同时,还可以获得一个源源不断的产马地。
再者,吕布留在洛阳,待在董卓麾下,关键的时候,还可以成为一枚重要的杀着。
这些都是他深思熟虑而规划好的,吕布怎么会不觉得好呢?
...........
送走楚江之后,吕布就又找来了张辽和高顺。
二人方入帐,还未坐稳,吕布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某决定了,要让将士们回并州。”
愣了一下,张辽道:“可是丁大人是不会同意的。”
眼中闪过一抹坚决,吕布道:“将士们回返并州,乃是为了并州千万百姓的安危,谁阻,某杀谁。”
没有想到吕布会这么说,无论是张辽还是高顺都愣住了。
然后,吕布便把楚江的分析复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吕布看着张辽和高顺道:“文远,恭正,你们觉得某这么做有错吗?”
张辽与高顺相顾哑然。
良久,张辽道:“奉先,当初我就说过,无论奉先最后做出什么决定,我和恭正都会力支持奉先。只是,这番话恐怕不是奉先自己想出的吧?”
沉默了片刻,吕布道:“某不能和你说是谁,只是文远,那人某绝对信任。”
深吸了一口气,张辽站了起来:“如此便好。我这就去召集大军。”
说完,张辽就转身走了出去。
即使吕布不说,他也多半能猜出来。
这几天,吕布接触的人,也只有那位执金吾楚大人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让奉先居然对那位楚大人言听计从呢?
...........
并州兵马,吕布统骑兵,张辽领步卒。
现在吕布和张辽的意见达成了一致,那么召集大军就很简单了。
很快,并州军接近五万大军就汇聚了起来。
而直到这个时候,丁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来人,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动静?”
闻声,帐外的侍卫应道:“启禀大人,是吕将军和张将军在调动兵马。”
“奉先,文远?”
皱了皱眉,丁原从帐中走了出来:“带老夫去看看。”
并州军的临时校场,五万大军已经集结。
远远地看着站在大军前方的吕布和张辽,丁原直接驾马冲了过去:“奉先,文远,你们擅自调动大军,是想做什么?”
冷漠的看了丁原一眼,吕布道:“丁大人,并州儿郎,参军是为了戍守边疆,让并州的乡亲们不受胡人的侵害。现在,某要让他们去做他们该做的事。”
吕布的声音用罡气传的很远,并州军五万士卒皆是听到了吕布说的话。
与此同时,他们也听到了丁原的呵斥:“胡闹!让将士们回营!”
顿时,许多并州军士卒眼中刚刚泛起的神采又黯淡了下去。
毕竟,丁原才是并州刺史。
看着面前的丁原,吕布深吸一口气:“丁大人真要阻某?”
“军令如山,奉先,你想抗命不成?”丁原大喝。
吕布冷冷的看着丁原,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画戟飘过,带起一阵寒光。
丁原已经是个死人。
除了事先知情的张辽和高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下一刻,跟着丁原而来的亲卫纷纷拔刀朝着吕布冲了过去。
“给丁大人报仇!”
然而,有所动作的也只有丁原的亲卫。
甚至都不需用陷阵营动手,丁原的五十亲卫便都倒在了吕布的画戟下。
虽然他们都是丁原千挑万选出来的修炼出了内气的武艺高强的精锐,甚至还有几名踏入了真气化罡境界的存在,而且一个个都悍不畏死,但是他们面对的是吕布。
“并州儿郎,为守卫乡土而战,并非是争权夺利的工具。还有人有异议没有?”
吕布的声音在校场中回『荡』。
下一刻,便有士卒放声高呼:“愿听将军调遣。”
然后是一片。
再然后,所有士卒都在齐声高呼:“愿听将军调遣。”
加入并州军的士卒,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戍守乡土,现在吕布为此杀了丁原,除了少数丁原的死忠,没人会反抗吕布。
甚至于,就连丁原的死忠,也未必敢反抗吕布。
毕竟,那是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