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心月一副大姐大的姿态道,“当然是当心你的表哥被那狐狸精迷走了,你那表哥那么俊,平白给了赵清芸多划不来啊。”
“这么说给你就划得来了?”季莨萋趁机调侃道。
杜心月立刻脸颊刷红,慌忙的打了她一下,窘羞的道,“你就会戏弄我,谁要你的表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有……有意中人……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为小声,季莨萋却听见了,她面上笑容微微一顿,抬眸看了杜心月一眼,眼睫微动,就在这时,杜氏唤了杜心月一声,杜心月连忙跟季莨萋道了别,匆匆跑进了车厢,看着杜家的马车离去,季莨萋却站在原地发了怔。
杜心月对司苍宇好像真的……
前世季莨萋并不知道杜心月的情况,她与杜信炜虽然关系匪浅,但与杜家其他人却并不捻熟,和杜心月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后来听说她远嫁异地,但至于她的夫君是谁,她却并不知道。
“在看什么?”突然,耳边一道清润的男音响起,季莨萋吓了一跳,她抬头看去,却看到霍止零那妖孽倾城的容貌,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刻,她还以为是司苍宇出现了,每次面对司苍宇时她都全副武装,严正以待,把自己的任何表情都稳稳把持,可她却忘了,其实她对司苍宇也是有所畏惧的,这个害了她一生的男人,她恨,却也忍不住的怕,因为那个男人是个比魔鬼还恐怖的还存在,前世的画面历历在目,每一幅画都是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让她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怎么了?”霍止零看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的问。
季莨萋摇摇头,“没事。”说完,她恰好看到霍止零身后不远出的赵清芸,赵清芸站在赵家的马车边,目光却灼灼的看着他们这里,尤其是看到霍止零时,她一双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猛地想到刚才杜心月的话,季莨萋古怪的笑笑,伸手戳戳霍止零的手臂,努唇道,“表哥的桃花可真不少,看看那赵家小姐如狼似虎的眼神,她现在恐怕正想着如何将我撕成碎片呢。”
霍止零头也没回的轻哼了一声,挑眉道,“她撕你?她恐怕连你的身都近不了。”对于她的厉害,他不吝啬夸奖。
季莨萋失笑一声,转身踏上季府的马车。
她上车后,霍止零也踏了上去,车帘适时的放下,将车外某处那直射而来的锐利中带着死寂的凶狠视线,顺利隔绝。
马车慢慢行驶,此时已是傍晚,夕阳似火,璀璨夺目,季莨萋靠在车壁上,今日一天令她有些乏累了。
小巧在一旁伺候着,霍止零则坐在车厢的另一头,他同样靠壁阖眸,看来今天他也累得不轻。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霍止零几乎是第一时间睁开眼眸,季莨萋也不禁眉头一挑,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小巧探出去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道,“小姐,是前头的路被人堵住了口。”
季莨萋一愣,正沉吟间,车帘一动,却是跟在车辕上的秋染探进头来道,“小姐,奴婢刚刚去前头问过了,说是澜郡主的马车坏在半路上,所以咱们的马车也没法前进。”
“哦?”季莨萋凝神想了片刻,眼睑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止零也微微抿唇,不置一词。这种巧合,还真是让人不知喜忧。
“下车,我们去看看。”季莨萋轻声道,话落她就想下车去看,可霍止零却在这时先一步跳下去,然后伸出手要扶她。
季莨萋看他一眼,最终还是就着他的手跳了下去。
前面已经接连堵了几辆马车,季莨萋披上了披风,半掩着容貌,走不了几步便看见澜郡主和石轻烟一脸焦急地站在官道边,车夫们已经为这两位贵女搭了一个简易的凉棚,并派重重护卫守着,生怕外人不知道冒犯了她们。
“澜郡主,可有什么不妥?”季莨萋给霍止零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男女有别,霍止零不置可否的笑笑,退开几步,可虽然他离得比较远了,但目光却依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季莨萋。
澜郡主见到是季莨萋,脸上的神情一愣,倒显得有几分意外,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石轻烟已经指着那边的马车道:“郡主的马车坏了,车夫们正在想法子,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辰。”
季莨萋看了一眼澜郡主的马车,这辆车华贵无比,十足的贵人出巡派头,拉车的马匹用的还是健硕的蜀国烽马,整辆马车处处显着富贵豪奢,只可惜车轮似乎被某样东西卡住了,深深陷入旁边的一道石缝中,一些人正紧张地在往外拉,可越是着急越是慢,不免急的满头大汗。
澜郡主压抑住眼中的急切,脸上微笑道:“连累二位陪我一起等了。”
季莨萋微微凝视着澜郡主,暮色下,越发衬出她的美丽,这种美是那种羊脂玉一般无瑕的美,透着月光一样的高贵。特别是她的眼睛,带雨含烟,投出的每一瞥都让人生出如梦如幻的感觉,那种韵味是季莨萋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的。
她还没有说话,就听见石轻烟笑道:“哪里的话,我们只要一回去就会被拘束着不得出门口,今天不是郡主的马车坏了,而是我们想趁着这机会和你亲近,你可不能戮穿我们。”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夹枪带棒的石轻烟,此刻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她语气娇憨,有种少女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让人听了只觉得俏皮可爱。说着,她又笑着问季莨萋:“你说是不是?莨萋妹妹!”
“是啊!轻烟姐姐。”季莨萋笑盈盈地望着她,好像很欣赏她的开朗活泼般。
澜郡主掩唇一笑:“就你会说话!“话里带着一种罕见的亲昵。
原先在花厅,她们二人还只是淡淡的,这么快就已经熟悉了,石轻烟只怕费了不少功夫,季莨萋心中明悟。
石轻烟笑着问季莨萋:“郡主说我会说话,莨萋妹妹以为呢?”
季莨萋不答,只是掩袖而笑。
澜郡主的笑容更深了些:“轻烟可别欺负了季五小姐。”按年龄,澜郡主该称石轻烟一声姐姐,可因为身份,澜郡主一声“轻烟”已经是极为亲昵了。
石轻烟的笑容顿时更温柔了,她不依的道,“澜郡主偏心了,深怕莨萋妹妹受了一点的委屈。怎么也不怜惜恰惜我,我也是受不得一点委屈的!”
澜郡主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转头却问季莨萋:“听说季五小姐送了一幅刺绣给长公主?”
礼物刚刚送到,澜郡主却已经知晓,消息传得还真是快,季莨萋笑道:“是祖母为了感谢公主的邀请,特意命我送来的。”
澜郡主轻轻点点头,似乎在沉思:“说起来,九月十九是太后的寿辰,我一直想要绣个屏风,送给太后做寿礼,不知季五小姐有什么建议吗?”
太后的寿辰?季莨萋心中一动,口中却迟疑道:“季莨萋虽然平日也做些女红,可技艺不精。宫中藏龙卧虎,我不敢妄言……”
没等她的话说完,石轻烟已笑道:“季五小姐过谦了,听闻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精于书法与刺绣,只是不知道你的绣工与宫中绣娘比起来又如何?”
宫中绣娘是千挑万选的没有错,却还是别人的奴才,石轻烟这是笑中带刺,话中有话,季莨萋淡淡笑了,“轻烟姐姐真会说笑,要讲技艺精湛,谁又比得过宫里的绣娘?澜郡主所言,也不过是表表心意罢了,你怎么就当真了呢。”说完,便任由她说话,不再随便搭腔了。
澜郡主似乎未觉这里的暗潮汹涌,眼睛不时盯着那边的马车,眼中隐隐有急切之色。宫禁森严,澜郡主今次出门,必然比她们更困难……季莨萋猜到对方心中所想,却不言不语,恍若未觉。
石轻烟当然也是七窍玲珑心,猜到澜郡主着急回宫,笑道:“郡主,你出来一天,想必太后该等得心急了,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你是否同意?”
澜郡主和季莨萋同时望向她,石轻烟微笑道:“我们可以让家仆将公主的马车齐心协力先移到路边,然后郡主乘我的马车回去,明日我再派人将郡主的马车送回去,这样可好?”
若是石轻烟真心想要让出马车,何必等到自己来才说?季莨萋看到石轻烟目光闪烁,眼神不时望向季府那辆特殊标志的马车,便知道她必有后话,却只作不知,垂下眼睛。
澜郡主面露犹豫之色:“这……怕是不太好吧。”
石轻烟微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石府还能比皇宫更难进吗?况且祖母一贯疼爱我,我此番又是来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纵然回去晚了也不会被过分苛贵的,郡主你放心吧。”
澜郡主看了一眼黄昏的霞光,又推辞了片刻,才眼含感激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看到澜郡主上了石府的马车,石轻烟看了季莨萋一眼,微笑道:“不知道季五小姐可否将马车让给我呢?”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季莨萋笑了,道:“轻烟姐姐不是说不急着回家吗?”
石轻烟满眼委屈,道:“季五小姐何必拿话挤兑我,我一个闺阁小姐,都出门一天了,祖母和爹娘又怎会不着急,刚才只不过是让澜郡主放心而已。”
季莨萋微笑着,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祖母应该也在等着我和表哥回去,这样……多有不妥吧。”
“那可不同,季府比石府要近些,况且……”石轻烟看了不远处的霍止零一眼,道:“况且你身边还有人护着,我却是独自出门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