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季莨萋简直是哭笑不得,她看着自己这位父亲,娇嫩的脸庞上露出冰冷的笑容,“父亲似乎忘了,这笔赏赐,是皇上赏赐给我的。”
“胡说,皇上赏赐下来,就是赏赐给季家的,莨萋,你可别忘了,你是季家的女儿,你代表的就是季家。”二夫人立刻呵斥道,她不能眼看着这么多金银珠宝归到季莨萋手上去,这赏赐是皇上给季家的,她是季家的二夫人,她有三分之一的权力使用。
“二婶说得可真好,那么二婶的意思,这些赏赐我是非交出来不可了?”
“那是当然。”二夫人立刻道。
季莨萋笑笑,眼底划过一丝凌厉,好一个财迷心窍的二夫人的,竟然妄图打她的主意,看来她平时对她太过放纵了,今日倒是个机会给她个教训。
“若是我不交呢?”她笑眯眯道。
二夫人脸色立刻大变,怒气冲冲的道,“不交可不行,来人,将五小姐手里的单子给我拿过来。”
身后的丫鬟一个个蠢蠢欲动,此刻高畅已经站在了季莨萋面前,一副清冷孤傲的摸样,谁要敢上前一步,她会打得那人妈都不认得。
季莨萋挥挥手,示意高畅退下,并伸手将那胆子递过去。
二夫人以为季莨萋怕了,得意地扬起唇角,伸手正要过来抢那名单,季莨萋却向后一闪,恰恰躲开,二夫人一个跄踉差点没摔倒,幸亏她的丫鬟手脚利索,及时扶住了她。
“你耍我?”二夫人愤恨的红了眼睛,见状又要上来抢。
季莨萋对高畅使了个眼色,高畅立刻抬脚一踹,直接将二夫人踹到一米外去。
众人吓了一跳,季呈大吼,“季莨萋,你疯了吗?”
季莨萋看他一眼,并未回答,只是冷冷的道,“方才父亲没看见吗?二婶冲上来要对我动粗,我正当防卫也错了?”
“胡闹,她是你二婶!”季呈重喝。
季莨萋却冷哼一声,清丽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狭促表情,淡漠的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一介民妇,妄图对本郡主不利,行刺本郡主,季大人不知,这已是犯了死罪?”
季呈一愣,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季莨萋,满脸震惊。季莨萋刚才那一刻的气场,还有叫她季大人时的语气,竟然让他一个大男人生生的生出一股寒意,后背都凉侵了。
“季莨萋,你……”二夫人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狼狈,指着季莨萋的鼻子就开骂,“你这个臭丫头,你竟然敢打我……”
可她还没骂完,高畅已经掰住她指着季莨萋鼻尖的手指,狠狠往后一折,当场,二夫人惨叫起来。
季叶不忍,皱眉道,“莨萋,她是你二婶,快放了她。”
季云雀和季恬羽也害怕的从后面钻出来,大声的尖叫,“季莨萋,你竟然对二婶动粗,你怎么这样野蛮,你还让你的奴才放手。”
奴才二字像是深深的刺激了高畅,她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顿时一凛,手上的力道也用上了一些,顿时,只听咔嚓一声,二夫人手指断裂了。
所谓十指痛连心,二夫人痛得一缺氧,往后一撅,便晕倒了。
大厅顿时乱作一团,怒骂声,呵斥声,不绝于耳,季莨萋淡淡的听着,冰凉的眸子晃过所有人,也不知怎么了,本来还叫的很大的人,在面对到季莨萋那威严震慑的目光时,竟不自觉的顿住了,生生的咽了口唾沫,闭紧了嘴巴。
季莨萋收回视线,不再看众人,对小巧吩咐,“去趟府尹衙门,传我的命令,季府有人行刺郡主。”然后又对灵竹道,“你去长公主府,托我口信,请长公主过来作证。”
“是。”
“是。”
两个丫鬟催声应道。
季呈却慌了,将京兆尹和长公主招来,那不是小事化大吗?直到这一刻,他才深深的正视到,他眼前这个少女,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他不放在眼里的区区庶女了,她现在是皇上赐封的御女,皇上的干女儿,手上捧的是皇上的圣旨,季府的人,根本拦不住她了,并且她和长公主还有那一份的交情。
“给我站住。莨萋,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这么不近人情。”季呈急忙道。
季莨萋看着季呈,清冷的道,“父亲,我敬您,认您才叫你一声父亲,我最后说一次,这三箱的赏赐是皇上赐给我的,父亲若是看上了,大可进宫问皇上要,只要皇上一句话,三箱东西,莨萋一分不动的交给您。可若是这么明面上的动手来抢,那就别怪莨萋翻脸不认人了,相信父亲也不愿意平白落上一个抢夺庶女财务的骂名吧?这朝堂上的事本来就够紧张了,女儿也不想给父亲拖后腿。”
季呈心头一震,季莨萋竟然在警告他,用他的前途,他的名誉警告他。
季呈震惊的无以复加。一直未说话的老夫人见状笑笑,她方才一直没吭声,就是等着季莨萋自己解决问题,这孩子不能一直被她保护在怀里,她能护住她一刻,却不能护住她一世,如今她有了郡主这个封号在身,一跃成为了季府品阶最高的一位,若是在这样的身份下,她还像以前那样对秦氏,对二房的人隐忍温柔,那她就真的太失望了。
在老夫人看来,季莨萋一直和善温婉,待人亲和,这是好事,可是有人犯到你头上来,你还伸长脖子让人家宰,那不是善良,那是蠢,她希望季莨萋能长大,至少要学会怎么保护自己。
而现在,她很满意。
“莨萋说得不错,呈儿,我们季府一直好好的,公中的钱财怎么就突然短缺了呢?我看你还是回去问问你那个夫人,公中的钱她给亏空到哪儿去了,有空抢你女儿的财务,还不如盯紧银钱的流失方向。”
老夫人一句话,季呈顿时更尴尬了。
“老夫人,您这是……”
“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说完,老夫人也懒得在这里和这些费嘴周旋,她招招手,对季莨萋道,“莨萋,随祖母回去,祖母有好些话还得问问你。”
季莨萋恬笑一声,点头乖巧的应道,“嗯。”说着便上前扶住老夫人的胳膊,走了两步,她又停住,回头对僵硬在厅内的季叶道,“二叔,看二叔的面色不好,想必还在为了小弟的事伤心,小弟是我看着出生的,我对他也是不舍得很,那日看到有人对他行凶我却没帮上忙,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命,我也是伤心的很。”说了一半,她又看向躺在地上已经昏过去的二夫人,冷笑道,“不过二叔憔悴不堪,二婶倒是神采奕奕,看来在乎那孩子的人真的很少。”话到这里季莨萋也不打算多说了,点到即止便可以了。
季莨萋搀着老夫人离开,走出了前厅,老夫人才问,“硕儿的事,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季莨萋敛下眉宇,叹了口气。
老夫人本是随口一问,看她这表情,却像是知道什么一般,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她,“莨萋,硕儿是我的孙子,你若知道什么,可不能瞒着我。”
季莨萋为难极了,沉了沉眸,才小声的道,“祖母,硕儿是您的孙儿,四姐姐也是您的孙女,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什么意思?这件事还与季悠岚有关?”老夫人越听越觉得心惊,整张脸都铁青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季莨萋,等着她的回答。
“祖母,您就别问了。”季莨萋沉了口气,摇摇头,满脸为难。
老夫人哪里能不问,她虽然不知季莨萋话里的意思,但是这十几天来,她却知道季悠岚生了场大病,在一直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床,算起来她生病的日子就是硕儿死了的第二天,难道这两者真的有什么关系。
季莨萋没说话,耳窝却是动了动,她感觉到后面季叶的脚步声响起,计算好了时辰,心里默念“五,四,三,二,一……”才道,“硕儿的死,的确与四姐姐有关。”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本就褶皱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失落,她对季悠岚虽然一直不亲近,但是那是她的孙女,她一直认着这份骨血相连的亲情,对每个晚辈,都带着真诚的心意,这些晚辈怎么想她她不管,怕她也好,躲她也好,可一个老人,到了晚年,所期待的也不过是每个子孙都能快乐幸福,有好的归宿罢了。
季莨萋眼角微微一抬,看到不远处的槐树后面果然正站着一脸惊讶的季叶,她勾了勾唇,只是一瞬便恢复了表情,继续对老夫人道,“祖母,硕儿的死牵连重多,真相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了,您也不想看到家里四分五裂吧,母亲,二婶,柳姨娘,四姐姐,二姐姐,还有那莫名其妙死在四香园的丫鬟,只能说,硕儿做了一个可悲的牺牲品。”
“莨萋。”若是没有季莨萋后面这些话,老夫人心里也是打算让事情过去算了,毕竟到底是一家人,可是季莨萋越是这么说,她越是心急,听她爆出了这么多人,她的脸色更是越来越难看,最后也顾不得生了,拉着她的手就问,“你告诉祖母,你知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季莨萋抿了抿唇,她感觉到槐树后的季叶也焦急了,沉吟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才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启唇道,“其实硕儿,是被四姐姐闷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