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仔细翻阅着水军战策,他虽然没带过兵,但书读过,周瑜如何训练水师,他也看过,了解还是了解一些的。
面色有些凝重的翻看着手中的水军战策,孙权看的很认真,周瑜也没有打扰,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孙权已经将那水军战策翻到最后一页,放下书籍,默不作声,这水军战策通俗易懂,只要识字,很容易理解,而且其中最多的是用古代出现过的水战战例进行剖析,不算多高深,但兵法这东西,其实把道理摊开来,本就不高深,更重要的还是将领的临战应用,照搬是不可能的。
但从陈默对每一次战役的剖析来看,陈默对水军战法的确研究颇深,至少将水战中容易犯的错误,都点明了,孙权抬头,看向周瑜:“公瑾,此书真是那陈默所着?”
周瑜点点头,是不是陈默一个人着的,他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陈默懂水战之法,而且就以这本书来看,陈默对水军的研究不会太差,至少基本的道理都懂。
“不止如此,据细作所言,那陈默已经将此书派发给各处将领研习。”周瑜肃容道。
“只凭一本兵书,恐怕也无法成为水将。”孙权不确定道,自己也读了不少兵书,孙权觉得自己要是带兵,应该不会太差,他经常跟人探讨,以沙盘演算战斗,觉得就算战场自己应该不差,虽然从未这么跟人说过,但心里一直觉得是这样,此刻,孙权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陈默如今雄踞天下,陆战可称无敌,连曹操都败在其手中,孙权唯一可以依凭的就是长江天堑以及江东水军,如果陈默这边水军也如此强悍的话,孙权不知道自己还能拿什么来与陈默抗衡。
“水军若要成军,不止是将领需熟知水战韬略,战船的坚固、水军训练缺一不可,此外还需要不断地战斗,虽然如今并未探听出陈默在训练水兵之事,但此书如今已经流落入市井之中,臣怀疑陈默早已开始水军训练,只是我军尚未得到消息!”周瑜沉声道。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水军训练可不是你挖个坑在水里训练就行了,那也太小看水军了,大江之上风云变幻,无论将领还是士兵,都得熟悉那种波涛胸涌之感,而且将领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正确的反应,这就需要不断地经历水战,才能培养出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水军将领,中原之地,没有适合水军训练的场所和环境,但陈默既然如此熟悉水战,不可能不知道水战的厉害,或许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方,这才是周瑜最担心的。
“公瑾以为,陈默若要训练水军,会选何处?”孙权皱眉道。
“东海、渤海沿岸,当年派船去接曹氏时,臣曾亲自率领船队绕道青州,这大海之上波浪之急,胜大江百倍,便是近海处,都很容易翻船,若能在海中训练出一支水军,绝不亚于我江东水军,而且渤海、东海二地,皆地广人稀,不易被察觉,能瞒住我军细作,也只有此二处合适。”周瑜躬身道。
虽然广陵也有适合的地方,但广陵距离江东太近,很容易被他们察觉,陈默不太可能在广陵训练水军。
“若那陈默真的在此二地训练水军,公瑾可有对策?”孙权皱眉道,他自然是不希望陈默训练出一支水军来的。
“主公放心,如今天下,最精良的造船匠,都在我江东一带,这水战之上,除了水军之外,船只也是十分重要的,瑜已通知陆家,加紧造出更坚固的艨艟、走舸,而且我江东这些年兵力日盛,若只是水战,陈默便是有水军,也不可能是我江东对手。”周瑜自信道。
其他的或许可以,但船只的生产,江东一直都是天下最强的,这一点上,江东占优。
“除此之外,臣以为,当确定敌军是否真有训练水军。”周瑜笑道。
“公瑾方才不是说,此二地地广人稀,极难打探?”孙权诧异道。
“是难打探,但训练水军,也得粮食,造船也得木材,如今已有了大致方向,只要拍细作探查此二地粮草、木材的运送方向和数量,不难查出。”周瑜沉声道:“末将此来,只是告知主公此事,当早作准备,我江东与陈默之间,早晚必有一战!”
孙权闻言点点头,实际上这几年江东虽然不能效仿陈默改革,但很多东西都在学陈默,比如洛阳那边研究出来的新农具,这边也会仿造,还有嫁接技术,孙权还鼓励治下百姓开荒,开荒的田地可免三年赋税,鼓励生育等等。
不止是他,刘备在零陵、武陵二郡做的更夸张,为了将从南阳夺来的那些人口安置,武陵和零陵二郡开荒几乎没停过,甚至刘备效仿勾践时期法令,奖励生育,男过十五不娶有罪,女过十三不嫁,其父母有罪。
但不管怎么学,终究赶不上陈默的发展速度,人家基础地盘人口在那放着,怎么比?孙权为了提升人口,甚至连交州都开始命令大举开发了,但这东西是个慢活儿,三五年都未必能看到什么成效,而陈默,据孙权所知,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推行各种利民政策了,而且陈默还相当霸道,中原士族反抗者被陈默直接、间接杀死灭族的,现在估计都数不清了。
孙权、刘备可没那个魄力,而且就算不学陈默,现在荆州、江东世家也感受到来自中原的压力,开始主动往刘备、孙权这边靠,积极帮忙,对各项惠民政策,哪怕会伤及他们的利益都不管了,就是怕陈默真的攻占江东之后,继续施行那些政策,从效果来看,其实也未必就比陈默差,这还得感谢陈默,让江东、荆州这边空前的凝聚。
周瑜告辞离开了,他有股急迫感,这场大战,不知无法避免,而且可能不会太久,如今中原的态势来看,最多三五年,陈默恐怕就会掀起下一次战争,真到了那时候,江东恐怕要倾尽全力了。
……
陈默出巡是大事,虽然说隔个三五天就要动身,但事实上,出行规模、随行护卫,路线选择等等一番琐碎之事,足足花了半个月,陈默才真的开始动身。
这一次因为还要回乡祭祖,所以不但陈母跟着,杨庆父子也都随行了,家眷更是全家出动,随行还有三十名侍女,零零总总算下来,陈默这次出行,足有三千人相随,这般阵仗,说是天子出巡,都不差多少了。
“娘,这辆马车,乃是匠作营专门打造,您看如何?”陈默的车撵是马均亲自打造,足有十六匹战马拉动,宽敞务必,置身其间,感觉就像个移动的房子一般,毕竟母亲年纪大了,陈默担心受不了旅途劳顿之苦,所以在有这个想法之后,就让匠作营制作。
虽然这样的马车,其实很多路都走不了,但走官道的话是足够了。
“为娘又非没吃过苦,做这么大一辆马车,得花多少钱财?我儿向来恤民,怎的此次却这般浪费?”陈母看着这跟房子一般大的车,有些埋怨,这么大的马车,别说坐了,见都是头一回见。
“娘亲放心,这东西是用孩儿的俸禄中拨款,这几年天下丰收,府库丰盈,再说了,谁说恤民就不能伤财了?民得恤,但该享受的,也得享受,孩儿这半生奔走,为的不就是家人能过上些好日子么?”陈默拉着娘的手,笑道。
“你呀,就是歪理多,我儿如今虽然位高,但也正因如此,才该万事小心,当以身作则,不可辜负了这天下百姓的拥护。”陈母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儿子的。
“娘亲放心,孩儿懂!我都四十了~”陈默咧了咧嘴,这么大年纪了,还被老娘训儿子一般训,实在是……
“四十如何了?为娘都快六十了,说不得?”陈母一瞪眼。
“当然训得,年纪再大,也是儿子。”陈默瞪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几个妻妾,陪笑道。
“你们也是!”训完了陈默,陈母又将目光看向蔡琰等人,严肃道:“尔等身为伯道妻妾,不止要陪他玩乐,延续血脉,同样也该督促于他,为人上者,当忌骄横、懈堕,需知伯道这番基业得来容易,但若要失去,也不难,他只要不问政事,只图享乐几年,恐怕这基业也该换人了。”
“喏~”五女乖巧的对着陈母一礼:“娘亲训示的是。”
放眼天下,能这么训陈默的,恐怕也只有他娘了。
“唉~为娘也不是想要训你们,只是为娘年事渐高,也陪不了尔等多久了,若有一天,为娘撒手……”陈母叹了口气,语气转柔,想要再说什么。
“娘,莫说这些话,您如今身子健朗,定能长命百岁,孩儿还想等孩儿活到八十了,还能在娘亲膝下听候娘亲教诲。”陈默连忙打断,他不想听这些。
“那不成了老妖怪了。”陈母闻言不禁笑了,虽然是安慰人的话,但听了还是舒坦:“你呀,这张嘴给你带来多少好处?”
“也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