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裙……
这个名字陈一墨似曾相识,但那是十几年前的匆匆一瞥,连它长什么样子都来不及记住,而且在设计这个时装系列的时候,所有的创意都是向挚的,陈一墨只是提供技术支持,怎么可能抄袭百鸟朝凤?
如果说,非要跟百鸟朝凤沾上边,那就是向挚的系列叫凤凰磐涅,都跟鸟有关。
陈一墨可以发誓,在创作的时候,脑子里一丝一毫百鸟朝凤的影子都没有。
但她无处可辩,向挚也是百口难言。
向挚倒是发过一个澄清帖,但很快,被更多的讨伐帖所淹没。
最初的爆料人还将作品进行了对比,把陈一墨和向挚眼里分明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作品拆细了比较,最后雷同点落在了陈一墨的技法上,抨击陈一墨将百鸟朝凤的技法和细节完全照搬到凤凰磐涅里,只是变换了花样、形状和颜色。
“简直牵强附会!就好比苏绣,难道一家用了苏绣,别家就不能用苏绣了?”向挚很愤怒,往他身上泼脏水,他无所谓,但这矛头现在直指陈一墨,他就不能忍了。
陈一墨也觉得这样的对比毫无意义,她用的技法是老头儿教她的!至于细节,她完全没看出来两个设计细节相似在哪里!
也有人帮他们说话,理由和向挚的想法一样,连举例都一样,不能说你用了苏绣我再用就是抄袭了。
但这样的声音也没能坚挺多久,举的例子苏绣,因为常见,所以很多人用大家反而不觉得抄袭,可陈一墨用的技法很少见,而且,在百鸟朝凤裙之后再也没有人用到服装上,于是爆料人牢牢揪住这一点,加之大量的人附和,甚至还有人干脆连陈一墨上年期末获奖的作品都开始质疑,在诸多古代金银器中去找相似点,花丝镶嵌本就是传统工艺,被一批外行指指点点,说这个缠丝的方法跟这件古金器一样,那朵花的造型类似这件古金饰,生生把陈一墨的作品批成了采众古金饰精华的大杂烩之作,并且给陈一墨系里写举报信,要求系里取消陈一墨的奖项,并把陈一墨钉在珠宝系耻辱柱上。
陈一墨懵了,她怎么就抄袭了呢?旧曾谙是她多少个日夜的心血啊!花丝镶嵌特色本来就是丝啊,她不用丝来缠怎么做?
她人生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事,走在路上,仿佛人人都在交头接耳,说她是抄袭者,是小偷,倒是有点儿像弟弟出生那年,付英英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偷钱。但那个时候,年幼的她不断辩驳,她没有偷钱,街坊邻居们便能相信她。
而现在呢,无论她和向挚怎么分辨,那些人却都不信她,就是一口咬定她偷了东西……
那个时候,还有一个宋河生,会对她说:陈婶儿不喜欢你,就来我家吧,给我们家当女儿,我们喜欢你。
现在呢?
嗯!现在她还有宋河生!
她受了委屈,她想宋河生了。
非周末也非假日的,她买票回了河坊街,直接去的胖丫家的饭店。
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胖丫爸见了她笑眯眯的,指指后厨,还要帮她叫宋河生出来,陈一墨笑着摇摇头,“胖叔,我自己进去找他。”
哦,胖丫爸有姓有名的,但一条街的孩子都叫他胖叔。
饭店里充斥着客人说笑的声音,陌生的客人,熟悉的气氛,还有空气里的油烟味,那么熟悉的,尽数冲进她鼻子里,冲得她鼻尖发酸。
她站在后厨门口,第一眼便看到那个戴着厨师帽的高高的男孩子,正掂着勺,忙得不亦乐乎。
“嗷”的一声欢呼,一团黑影冲到了她面前,直立起来,开心得露出白白的牙齿。
大黑开心地蹭着她,不断“汪汪”地叫,好像在问她,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
大黑,我被人欺负了……
她抱着大黑,眼里泛了红。
大黑,我被人欺负了,如果老头儿还在,一定不会让人这么欺负我的吧?
宋河生注意到大黑的动静,才看见的她,很惊讶,把手上的勺交给帮厨,带着一身油烟过来,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她掩饰住刚才的委屈,只对他嘟了嘟嘴,笑,“我想你了。”
宋河生愕然。
“河生哥,我想你了!”她不顾一切,踮脚抱住他的脖子。
后厨里大伙儿各种挤眉弄眼,宋河生两手都是油,抱也不是,推也不是,僵硬地站在那里。
大黑见状,不甘心,非要挤到他俩中间来。
陈一墨闻着宋河生身上的油味儿,抱着大黑,一块儿往宋河生怀里挤,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