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没想到，自己的话刚说完就听见讲台上那个女声清冷冷的响了起来：“她们就是因为犯了口舌的忌讳才受此惩罚，这只是让她们受点小教训，你们最好不要妄想搬动她们，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十分钟之后我自会替她们解除桎梏，但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让她们哑巴两天也是应该的。”
校长觉得自己今天的人生观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做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进入社会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一个人的看法从根本上来了次天翻地覆的颠覆。
不管是谁都有戴有色眼镜看人的习惯，你不承认他也是客观存在的。就算他没有葛来娣那样明晃晃的偏袒，但能坐稳一校之长的位置，权衡利弊关系他还是驾轻就熟的，这无关修养道德，而是社会大学教给他的。可现在，貌似……
“你，会医术？”校长毕竟是个浸淫社会这么久的人了，对一个人的看法自然不会是片面的只去看她简历上那些苍白的文字。
“会不敢说，多多少少知道些。也给一些人看过病。她们的情况，是自己的过激行为造成的，我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了什么，剩下的事情，要等他们的家长来了之后再解决。她们长期在学校里传播对我名誉有碍的流言，摔坏我的东西，还撕毁了我的书本，我可以不计较她们之前刻意针对我的种种小手段，但今天她们已经损害了我家人的名誉，必须赔偿我的名誉损失费，我还要她们公开在学校的大喇叭里给我道歉。等我满意了之后，自会让她们恢复。当然，如果她们的家人觉得没必要，我也不会强求。但从此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再与我有关。我的要求提完了，请校长帮我联系她们的家长吧。”
葛来娣觉得自己听见了天方夜谭一般，冷哼道：“苏瑶同学，你以为这是在外面跑江湖吗？还名誉损失费，就你的名誉能值几个钱？再说你损失什么了？难道你没有行为不检点吗？……”
“葛主任。”苏瑶的一双妙目冷冷转到了葛来娣的脸上，只这么一撇之下，葛来娣突然有一种自己的衣服被人扒光的感觉，一股从尾椎骨迅速窜上来的冷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竟让她突然冷得打了个哆嗦，一时之间竟觉得惊骇到了极点。
苏瑶望着葛来娣的眼睛射出了一道冷芒，她本不打算理会身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她不理会事情就不来找她了。就这个教导主任的人品来看，她苏瑶就算是躲在壳里什么都不做，她也有可能在不知什么时候就给自己递一张劝退书过来的。
“你有什么资格做一个学校的教导主任，随随便便轻信流言，看人下菜，欺凌弱小，就你这样的人，连做一名普通教师的资格都不应该有。在发生了校园欺凌的事情之后，你第一时间做的不是去安抚受欺负的一方，教育和处罚犯错的一方。而是替错误方遮掩，帮着她们打压弱者。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掌一根教鞭，执一校权柄，不过是一只趋炎附势的走狗。如果我听来的消息无误，当年市一中就曾发生过女生跳楼，投河的事件，不要以为时间过去了，事情结束了，一切就都被抹去了。做过就是存在过，一定会留下你察觉不到的痕迹。就像是今天的我一样。什么叫名誉损失有什么？如果今天我让这几个女生栽赃成功，我就会成为一个偷了一百块钱的贼。会被你们开除，会留下一个跟随我一生的肮脏印记，会影响我的亲人，让他们蒙羞，让我的弟弟因为他姐姐的恶劣名声而备受歧视。让所有关心我的人失望，甚至会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他们今后的生活和工作。你可以不在乎人家说你偷盗奸*淫，我却不能允许自己清清白白的人生有丝毫这样的损害。如果您不满意，可以去打电话叫公安了，今天这件事，我不但要闹大，而且还要你也给出应有的道歉！学籍不重要，升学也不重要，哪怕我的生命都不重要，可我的清白和人格绝不容你们这样的小人玷污！”
所有的人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讲台上的女生依然纤细精致，平时那样默默无闻，安安静静的人突然之间在众人的眼中就高大了起来。
她也许不是他们所见最美的那个，也不是他们眼中最惹不起的那种子弟，但她却是众人眼中最高贵的那个。
她就一个人，明明白白地站在那里，振聋发聩的说着：她的清白和人格绝不容小人玷污！
就在这一刻，这个女孩子被许多人记在了心里，在未来的许多年，甚至在他们的子孙都已经成年的时候，他们还将这个人拿出来说给他们去听，去教育他们，什么叫真正的自尊，自爱和自重。
葛来娣觉得突然之间她就失去了能言善辩的能力，就在刚才的那一瞬，她觉得自己的脑中突然间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是被人突然捏了一下暂停键，让她连思考的能力也没了。
等到她终于回神了，反应了过来，她再想说话的时候，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全都变了。就连校长看她的时候都变了样子。
她突然意识到了危险，这样的情况很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清。
“好，你巧言令色，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狡辩，不是要找公安吗？不是要叫家长吗？好，你等着。”说完之后，葛来娣转身就跑，就像是身后有一头饿狼在追着她一样。还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了。
苏瑶将手放在了书上，看着方博宇的眼睛开始用手轻轻敲击书本。她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冒失鬼，她绝不打无准备之仗。
方博宇从震惊之中醒过了神来，眼睛眨巴两下，就开始认真看起了苏瑶的手势。震惊的同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叫苏瑶的女孩子，就像是一眼清澈甘甜的井水，表面上是平静无波的无害，可内里却深不可测，让人根本无法看清。
苏瑶收了手，她就知道，方家这小子那样的家世，不可能不懂摩斯密码，事情交给他去做，她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