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银两被劫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扬开来。一时间,沸沸扬扬的,都在盯着朝廷那边,不知朝廷会拿出什么决策来。因为这一件大事的遮掩,沈静秋被册封为世子夫人的事情,除了国公府的人外,在京城内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
罗隐自从那一天之后,将自己曾日关在书房里,埋首堪舆图,调查那边的人事卷宗,制定周密的作战计划。
沈静秋提着食盒,走进书房。罗隐还在埋首纸堆里。对沈静秋的到来,一无所觉。头也没抬,只是说了声,“放着就行。”显然是将沈静秋当做了送饭的下人。至于罗隐为何如此忘我,自然是因为他对东院的护卫有绝对的信心,不怕有心怀不轨的人进到书房来。
沈静秋放下食盒,瞧着罗隐一脸的胡子渣渣,真想拿把刀将那胡子给刮了。忍了忍,忍住了冲动,沈静秋又安静走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打扰罗隐、
到了外面,沈静秋吩咐蒋林,“记得提醒世子爷用饭。公事要紧,身体更要紧。没有好身体,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济于事。”
“夫人放心,属下明白。属下会按时提醒世子爷用饭。”
“好。我信你。晚点我会让人来收拾。”
回到后院,有婆子来禀报事情。沈静秋在议事厅见了几个婆子。东院有单独的厨房,东院上下的伙食,大部分都是在自己的厨房上解决。今儿来找沈静秋的正是厨房的采买婆子,费大娘。
费大娘先是给沈静秋请安,然后才说道:“回禀夫人,奴婢本不想来打扰夫人,毕竟夫人还是新婚。可是大家都要吃不上饭了,奴婢不得不找到夫人,求夫人替奴婢做主。”
沈静秋坐直了身体,“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夫人,照着成例,我们东院的厨房用度,都是从大厨房那里领取。每日要用多少米,多少油,多少盐,多少蔬菜水果鸡鸭鱼肉都是有数的。一般油米盐调料味都是半个月领一次,蔬菜水果鸡鸭鱼肉都是一天一领。可是这两天奴婢去大厨房那边领东西,却发现数量明显不对。一开始奴婢只当是大厨房那边有人不用心,算错了数量。可是今儿奴婢又去领用,结果比昨天的还要少。不是奴婢故意要找事,实在是那点肉菜根本就不够做这么多人的饭食。而且过两天又该领油米,只怕到时候又会缺斤少两。”
沈静秋听后,面无表情。东院厨房从大厨房领东西,沈静秋一开始就觉着不合适。大厨房那边想要为难东院,那真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本想着,等罗隐打完仗,回到京城后再动手,没想到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这正好给了她一个把柄。
沈静秋笑了笑,“费大娘辛苦一趟,去将厨房的账本拿来。一会让江瑶还有青竹陪着你去一趟大厨房。”
“奴婢不辛苦。只是这样做有用吗?”费大娘表示怀疑。
沈静秋笑笑,“有没有用,都要走着一趟。”最好是没用,不然她还没有借口发作。
费大娘听了沈静秋的话,将账本找了来。沈静秋翻看了一下,写的倒算清楚。初略算了算,沈静秋心里头有了个底。然后就命她们三人去大厨房找管事的说理。
去大厨房找管事说理的过程不必细说,总之大厨房那边仗着有人撑腰,根本就没将东院的人放在眼里。
费大娘哭哭啼啼的来给沈静秋禀报消息,伤心欲绝的模样,就好似死了娘老子一样。
沈静秋笑道:“费大娘不必如此,等会你陪着本夫人去一趟正院。到时候你自有你好处。”
费大娘隐隐的感觉到什么,心情有些小小的兴奋。压低声音问道:“夫人是准备收拾大厨房的那几个婆子吗?夫人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不皱下眉头。”
“费大娘有心了,大娘只需记住刚才说的话就行。”
沈静秋心情很好,大厨房的人将把柄双手送到她手里,她不接过来,都对不起她们一番用心。
叫来紫竹,让紫竹盯着正院那边。等二夫人罗张氏去见罗老夫人的时候,就来说一声。
当一切准备妥当,紫竹也传来消息,说罗张氏去了罗老夫人那里。沈静秋也不迟疑,当即带上人去到正院。
到了正院门口,丫头要进去报信。沈静秋使了个眼色,紫竹上前将人拉住,不准丫头去报信。
沈静秋带着人,不经通报,直接进入厅堂。笑呵呵的,“孙媳妇见过老夫人。原来二婶娘也在。正好,我有点事情要说,二婶娘在这里也听听。这件事情同二婶娘还有些关系。”
罗张氏冷笑,“世子夫人才进门几日,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事情能同世子夫人牵连上。世子夫人莫要胡说八道。”
沈静秋说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二婶娘听了就知道。启禀老夫人,事情是这样的。今儿孙媳妇吩咐咱们东院厨房给世子准备一份老鸭汤。老夫人也知道,世子为了两省十二州叛乱的事情,殚精竭虑,劳心劳神,着实辛苦。所以孙媳妇打算给世子爷补补身体。哪里想到,厨房的人滑头,竟然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孙媳妇气了个好歹。咱们偌大的国公府,富贵无比,怎么可能连两只老鸭都没有。孙媳妇不信邪,亲自下了厨房查看,结果别说没两只老鸭,就连别的肉食都极少,还不够世子爷一个人的分量。孙媳妇一看,气的不行。这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克扣世子爷的伙食。要是世子爷饿着了,坏了身体,那如何得了。”
说到这里,沈静秋端起茶水喝了口,“老夫人,孙媳妇怕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加上厨房娘子一个劲的喊冤,于是孙媳妇将账本拿出来翻看。原来不是厨娘们在克扣世子爷的伙食,而是大厨房那边又人不安好心,想要饿死我家世子爷啊。这是东院厨房的账本,这是孙媳妇着人从大厨房那边搜出来的账本,两边对比,情况一目了然。老夫人,府中竟然有如此恶毒的人,竟然想要饿死我家世子爷,这等恶人不将她处置了,孙媳妇决不罢休。还请老夫人做主。”
说完,沈静秋就开始抹眼泪,哭的好不伤心,“我家世子爷好可怜,堂堂国公府,竟然连饭都吃不饱。那些下人,一个个中饱私攘,不打杀不解恨。”
这等说哭就哭的本事,罗张氏叹为观止,心道沈静秋这是恶人先告状啊。
“老夫人,五郎媳妇根本没资格查抄厨房账本,此事一定要严惩。否则人人都有样学样,府中的规矩都要乱套了。”
沈静秋呜呜的哭着,“求二婶娘饶命,我家世子爷都快饿死了,侄儿媳妇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老夫人,求你赏口饭吃。饿着孙媳妇不要紧,可千万别饿着我家世子爷。世子爷可是府中的顶梁柱,如今南边又乱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陛下就会召见世子爷,让世子爷领兵出战。世子爷要是面黄肌瘦的去见陛下,陛下问起,到时候整个国公府都要吃挂落。那些奴婢,届时就不是打杀了事,只怕是要全家砍头啊。”
“你,你这个女人夸大其词,简直是不要脸。口口声声说饿着了世子,这话骗鬼去吧。就是天王老子饿着了,也饿不着罗隐那小子。”罗张氏怒吼。
沈静秋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么说来,二婶娘是承认大厨房有克扣我们东院的伙食。”
“胡说八道。”罗张氏怒斥,“你别想玩字眼,我不上当。”
沈静秋也不跟罗张氏废话,“老夫人,此事还请您做主,给我们一个公道。”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无论沈静秋,还是罗张氏,她都看不顺眼。随意翻开面前的两本账本,光是看账目就看得出这里面的各种名堂。
罗张氏突然叫道:“老夫人,儿媳管着这么大的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五郎媳妇才进门几天啊,就来找茬,说什么饿着了五郎。以前二十多年,怎么没见五郎饿着。不仅没饿着,还长得高高大大,结结实实的。老夫人明鉴,五郎媳妇分明是仗着世子夫人的身份,打算着从儿媳妇手里抢过管家权利。此事,请老夫人替儿媳做主。”
沈静秋轻轻一叹息,一脸受了冤枉,却大度的不同罗张氏计较的模样,“二婶娘真的是误会侄儿媳妇了。侄儿媳妇若是存了这个心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誓言一出,别说罗张氏,就是罗老夫人也侧目。
罗张氏张口结舌,沈静秋好狠毒的心思啊,为了争夺管家权,竟然连这么重的誓言也敢说。罗张氏可怜巴巴的望着罗老夫人,“老夫人,儿媳妇就算再没脑子,就算再多的心思,也不会克扣东院的伙食。此事还请老夫人明鉴。”
沈静秋点点头,“我是信二婶娘的,定是下面的婆子欺上瞒下,中饱私攘,二婶娘肯定也被瞒在鼓里。正好,我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已经将那大胆的奴婢带了过来。如今就在外面。老夫人可要当面问问那奴婢,究竟背着主子贪墨了多少银钱。”
罗老夫人刚嗯了一声,沈静秋不等罗老夫人说话,赶紧吩咐道:“还不赶紧将人带进来。”
大厨房的管事方婆子被带了进来。耷拉着头,跪在地上。
罗张氏板着脸,怒斥沈静秋,“五郎媳妇,你是什么意思?方婆子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在厨房做管事十几年,怎么可能做出克扣世子伙食的事情。你莫非是在哄人?”
沈静秋又是一叹息,“二婶娘莫着急,我知道方婆子是二婶娘的的陪嫁,二婶娘心疼她。这样吧,先听听方婆子怎么说,再说其他的可好。”
罗张氏冷哼一声,“老夫人,五郎媳妇目无尊长,着实可恶。这件事情过后,还请老夫人狠狠的罚她。”
罗老夫人板着脸,“行了,先听听方婆子怎么说。”
方婆子突然哭嚎起来,“二夫人,奴婢对不起你啊。奴婢猪油蒙了心,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你让奴婢死了算了吧。”
罗张氏惊疑不定,方婆子难道是疯了吗?
方婆子又继续嚎叫,“老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心,是奴婢欺负世子夫人刚进门,什么都不懂,故意克扣东院的伙食。请老夫人狠狠的责罚奴婢吧。”、
“你这狗奴才,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罗张氏猛地跳起来,就朝方婆子打去。“你说,是不是五郎媳妇逼你说这些话,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方婆子一脸心虚,却坚决不改口,只道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罪该万死。
罗张氏还要打,罗老夫人示意婆子们将她拦住。罗老夫人开口问道,“方婆子,你说你因为贪心,才克扣东院的伙食,此事可是真的。”
方婆子抽泣着,“此事千真万确,的确是奴婢做的。”
“你这狗才,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情来,这府中是不能留你了。来人,将方婆子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将他们全家都赶出去。告诉府中的下人,谁敢克扣主子的份例,就是方婆子的下场。”
方婆子被带了下去,罗张氏气了个半死。方婆子是她的左膀右臂,结果竟然被才进门几日的沈静秋给弄了下去。方婆子那人,最是老奸巨猾,竟然主动开口承认此事是她做的,这里面定有内情。十有*是被沈静秋给威胁了。罗张氏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这个账慢慢算。如今要紧的是,找人将方婆子一家人控制起来,将事情问清楚。
罗老夫人收拾了方婆子,然后对沈静秋说道,“五郎媳妇,如今老身将人处置了,你可满意?”
沈静秋恭顺的说道:“回禀老夫人,孙媳妇很满意。不过孙媳妇还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老夫人能够成全。”
罗老夫人眼神怨毒的盯着沈静秋,“你还有要求?”简直是不敢相信,沈静秋竟让敢蹬鼻子上脸。这脸皮得有多厚,胆子得有多大,才敢在她面前放肆。
沈静秋淡淡一笑,不等罗张氏挑唆,赶紧说道:“这一次,方婆子贪心不足,被处罚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这种事情,以后难保不会再发生。平日里,孙媳妇同世子爷饿饿肚子也没关系。等孙媳妇哪天有了身孕,厨房那边再出一个胆大包天,克扣伙食的人,那孙媳妇岂不是要一尸两命。为长久计,也是为二婶娘老夫人减轻负担,孙媳妇认为最好是让账房将东院的用度直接拨给我们,以后要用什么吃什么,就不用再去大厨房讨要,孙媳妇直接派人出门采买就行了。这是孙媳妇的一点小想法,还请老夫人成全。”
“不行!”罗张氏怒吼,“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全府都是从大厨房领取用度,东院也不能例外。”
沈静秋轻咳一声,“二婶娘说的极是。只是孙媳妇才进门数天,就有人给孙媳妇下眼药。那等以后孙媳妇有了身孕,可如何是好。不过若是二婶娘能够立个字据,保证以后没人再有胆子克扣东院的伙食,保证我怀孕的时候,没人在饮食上害我,若是出了意外,二婶娘独自承担责任,该罚该赔还是该偿命,都不得有异议。那孙媳妇也就勉为其难守着二婶娘的厨房规矩。”
“你放肆!你简直就是不要脸。”罗张氏怒斥,“你是哪个牌面的人,竟然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到底有没有规矩。”
沈静秋冷冷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说了这么多话,口渴的很。沈静秋先是朝满脸寒霜的罗老夫人看去,然后才对罗张氏说道:“就凭我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二婶娘你说够不够资格。老夫人,这只是孙媳妇的一点小小要求,也能免了二婶娘的责任,给二婶娘减轻负担。想来老夫人一定会答应我,是吧。”
罗老夫人笑了笑,“五郎媳妇,做人要知足。”
“老夫人说的极是。实在是不行的话,那孙媳妇只能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禀报给世子爷知晓。到时候自有世子爷来同二婶娘还有老夫人商量此事。”沈静秋挑眉一笑,她就是威胁,*裸的威胁。
罗老夫人怒极反笑,“老身倒是没看出来,五郎媳妇也是个浑人。”
沈静秋笑笑,“老夫人谬赞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孙媳妇性子爽直,有一说一。若是有不顺耳的,还请老夫人体谅孙媳妇一颗一心为世子爷打算的心。”
罗老夫人点点头,“其实你的办法也行,倒是省了许多事情,也免得将下面的人养的胃口那样大。”
“老夫人?”罗张氏着急了,“老夫人,这是早就定下来的规矩,可不能轻易改动啊。不然这府中之人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沈静秋笑道,“二婶娘此话差矣。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三房也是单独采买开火,并不需要到大厨房领取食材。我们东院身为大房,是不是也该按照三房的例子来行事。若是二婶娘说以前如何如何,那以前世子爷没成亲,自然没关系。如今世子爷成家立业,这规矩嘛也该立起来了。老夫人,孙媳妇说的可对?”
罗张氏坚决反对,东院一分出去,每月的进项要少一两百两。看似不多,一年累积下来,也有一二千两。累积个数年,就有上万两。这种事情就怕算账,一算账,数目就是这么惊人。
罗张氏拼命的给罗老夫人使眼色,这才是第一回合,可不能松口啊。一旦松了口,这后面的可就守不住了。
罗老夫人点点头,这个道理她自然懂。“五郎媳妇,规矩立起来这么多年,就算要改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此事以后再说吧。”
一个‘拖’字诀,就想将沈静秋忽悠过去。
若是沈静秋是个识趣的,此事到此为止。可是偏偏沈静秋打定了主意,不达目的不罢休。
沈静秋笑笑,“按理老夫人发了话,孙媳妇就该恭顺听从。只是孙媳妇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东院的用度被人贪墨,而无动于衷。”
沈静秋当即翻开账本,念道:“三月初八,两斤鸡蛋300文,三斤鸡肉,一两五钱。这是大厨房的账本,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接着沈静秋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资料,“这份是孙媳妇派人调查的物价,从年初到今日。这份资料经过青衣卫确认,确实可信。上面写道,一斤鸡蛋十文钱,一斤鸡肉三十文,从年初到现在,波动幅度不超过三文钱。这价格同大厨房的采买价格相比,可是相差十几二十倍。老夫人,你说孙媳妇知道了这里面的鬼名堂后,还能坐视不理,任由大厨房的人糟蹋我们东院的用度吗?就算国公府富足,可是国公府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下来的。孙媳妇一心为国公府着想,一心勤俭持家,还请老夫人成全。”
罗张氏大怒,“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咱们国公府采买的鸡蛋鸡肉,自然是要最好的,那价格自然要比普通的高出一截。你拿街边的物价来对比咱们采买价格,东西都不一样,能对比出来吗?你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
沈静秋笑了笑,“看来二婶娘平日里都不仔细看账本的。大厨房的账本上写的狠清楚,采买的鸡蛋鸡肉之类的,都是在张记土忒店买的。而我这份来自青衣卫的价格清单,同样也是来自张记。张记的掌柜还告诉我,这些都是他们店中品质最好,价格最高的。还有一件事情好让老夫人知道,这张记土货店,就是张家族人开的。不仅如此,孙媳妇还打听出来,张记的东家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张家大宅。二婶娘,余下的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罗张氏又惊又慌,指着沈静秋,“你,你,你信口雌黄。老夫人,儿媳冤枉啊。儿媳绝对没有做这等事情,请老夫人明察。”
“够了,你还有脸哭。”罗老夫人怒斥。这么大的把柄落在沈静秋的手上,罗张氏真是蠢笨不堪。
罗张氏哭哭啼啼的,也知道今日失算了。
罗老夫人盯着沈静秋,“五郎媳妇倒是能干,这才进门几天,知道的比老身都要多。”准备得如此充分,单凭沈静秋一人还做不到。肯定是罗隐在背后谋划一切。罗隐这小子,如今也知道同她玩阴的,真是个贼心烂肠的东西。
沈静秋笑了笑,“老夫人谬赞了。这一切都是老夫人的功劳,老夫人教导孙媳妇凡事都要用心,孙媳妇一日不敢忘记。”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罢了,既然大厨房的人如此不堪,老身就准了你的请求,让账房将每月用度直接拨给你们东院。你们东院以后要吃什么喝什么,就你们自己解决。同样,将来要是出了事,也别怪旁人,怪只怪你自己命不好。”
“老夫人说的是,孙媳妇谨记在心。今儿叨唠老夫人这么长的时间,老夫人赶紧歇着,孙媳妇这就走。”沈静秋达到了目的,自然不肯多留。
等沈静秋一走,罗老夫人就将罗张氏也给打发了。瞧着罗张氏哭哭啼啼的,罗老夫人就不乐意见到。“哭什么哭,还不赶紧将厨房清理干净。这么大的把柄落在东院的手里,你可真有出息。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老身定不饶你。”
“儿媳再也不敢了。”罗张氏又是委屈又是憋屈,沈静秋则一跃成为罗张氏目前最恨的人,没有之一。
等人都走了,钟嬷嬷就感慨道:“没想到世子夫人还有这一手。老夫人今日也太和软了点,怎么就答应了世子夫人的要求。”
“不答应能行吗?”罗老夫人冷笑,“没听到沈静秋那贱人都在威胁老身,要将罗隐那个混小子请来。要是罗隐来了,你以为今日老二媳妇能全身而退吗?以罗隐的手段,非得让老二媳妇将这些年贪墨的银两全都吐出来。届时,才是真正的闹得不可收拾。咱们国公府的脸面都要被丢光了。行了,这次就先如他们的意。等到以后,老身自有办法教训她。”教训不了罗隐,那就教训沈静秋。罗隐敢同她叫板,莫非沈静秋也有这个胆子?哼,若是沈静秋敢同罗隐似的,她就治她一个忤逆不孝,直接让沈静秋滚蛋。
“奴婢自然是相信老夫人。奴婢只是奇怪,二夫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才几天就对东院下手。她但凡有点耐心,也不会被人逮住这么大的把柄。”
罗老夫人轻蔑一笑,“此事,老二媳妇十有*也是被牵连的。下面的人揣摩主子的心意,然后自作主张,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处处都是破绽。不过老二媳妇也不值得同情,她自己管不好下面的人,有今日结果也是她活该。当然老身也不能寒了她的心,你替老身走一趟,好好安抚她。”
“奴婢遵命。”
沈静秋快刀斩乱麻,当天就让人去账房清算账目。从账房领了银钱后,就让人去采买。以后东院的伙食全由东院自己负责,同大厨房无丝毫干系。
三夫人罗王氏,是事后才知道此事。又是幸灾乐祸,又是着急。亲自到二房寻罗张氏说话,结果罗张氏根本就不见她。气的罗王氏在二房门口骂了几句。
罗张氏气的半死,让赵嬷嬷去找方婆子一家人。她非得将这件事情查清楚不可。
赵嬷嬷出去一趟,又很快回来。脸色很不好看,一脸惊慌的模样,“夫人,不好了。方婆子一家子全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罗张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胡说八道什么,一大家子人,莫非还能飞不成?”
“奴婢不敢欺瞒夫人,那一家子人的确不见了。奴婢问了周围的人,都说一大早就没见到他们,也没看到方家人去当差。夫人,此事分明有蹊跷,莫非是沈氏做的?”
罗张氏咬牙切齿,“她敢!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国公府杀人。”
“或许不是杀人。万一是那位将方婆子一家人都控制了起来,也就不奇怪方婆子当着老夫人的面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罗张氏怒气横生,“将方婆子给我找来。我就不信,弄不清楚这件事情。”
赵嬷嬷一脸为难,“启禀夫人,方婆子挨了板子,就被人丢了出去。过后就不见了,奴婢问了一圈,谁都说没见到。只怕方婆子也被那位的人给控制了起来。”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才进门几日,就敢兴风作浪,打量着咱们好欺负吗?”罗张氏气的心肝都痛了。
赵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奴婢以为如今咱们得沉住气。不妨先让那位得意几日,等世子去当差后,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罗张氏不甘心,不甘心也得承认这是当前最明智的策略。罗张氏点点头,“行,你给我盯着东院,我就不信,找不到她的把柄。”
“奴婢遵命。”
沈静秋这边,吩咐下人守好东院门户,不要被人钻了空子。又叮嘱江瑶等人,最近行事低调一点。已经张扬了一回,再继续张扬的话,只怕老天都看不过眼。江瑶等人连连保证,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二房的人,更不会去招惹罗老夫人身边的人。
罗隐熬了三四天,心中已有成算。不等婚假结束,也不等光启帝召见,收拾了一番,就拿着他精心写出来的平乱策略进宫去了。沈静秋暗自祈祷,希望罗隐能够马到成功,能够心想事成。
到了晚上,罗隐从宫里出来,一脸笑意。
沈静秋心情一放松,偷偷的问罗隐,“事情可是成了?”
罗隐笑道:“陛下还没下旨意,不过此事*不离十。”
沈静秋当即笑道,“恭喜世子,贺喜世子。”
罗隐拉着沈静秋的手,“等我离开京城后,你要当心。除非必要,就不要同那边的人来往。”
沈静秋笑道:“你放心,我省的。你不在京城,正好给了我理由推脱各种应酬。我等你平安归来,届时替你接风洗尘。”
罗隐抱紧沈静秋,“静秋,静秋……我何其有幸。”
沈静秋张开双臂,抱住罗隐。“能嫁给你,也是我的幸运。”能有这样一个男人相伴终身,的确是她的幸运。
罗隐空旷了几日,光是这样抱着沈静秋,就浑身激动起来。抱着沈静秋就朝床榻走去。沈静秋没有拒绝,而是主动的迎合,主动的攀附着罗隐健壮的身体,有力的腰身。两人荒唐如斯,一直战斗到半夜才算告一段落。
沈静秋还保持着清醒,只是整个人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后面的清洗,全是罗隐代劳,害的沈静秋又红了脸,差一点就擦枪走火。
两人光顾着荒唐,连晚饭都没用。这会饥肠辘辘,好在丫头们有心,饭菜一直温着。
江瑶等人将饭菜送到屋里,脸上都带着暧昧的笑意,将沈静秋羞得又红了脸。偷偷的掐了把罗隐,“我都没脸见人了。”
罗隐哈哈大笑,笑得格外得意,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同沈静秋荒唐了一晚上。
“你还笑,都怪你。”沈静秋不满。
“好娘子,都是为夫的错。来,为夫伺候你用饭。”罗隐隐了笑意,心里头却美的冒泡。成婚数天,到了今日才算真正领悟到了极致的滋味。不光是他爽到了,更重要的是沈静秋也从其中得到了快乐。只有两人同时快乐的房事,才是真正的极致。一直到今天,他才懂得这个道理。一想到沈静秋沉迷其中的表情,罗隐又觉着身上火热,恨不得再压着沈静秋来一次。最好换个地方,光是在床上,乐趣少了很多。
不得不说,罗隐在这方面天赋很高,可以说是无师自通。而且仗着身体好,半点都不节制。每次都要做到尽兴才肯罢休。亏得沈静秋身体好,又修炼了《养生诀》,否则根本无法应付罗隐的需索无度。
沈静秋一瞧罗隐那表情,就知道罗隐在想什么。埋下头,有些甜蜜,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恼怒。于是,狠狠的瞪了眼罗隐,真是个没节操的家伙。
于是罗隐这个没节操的家伙,又抱着沈静秋啃了一顿。等完了后,沈静秋的嘴唇变得又红又肿,不忍直视。好在屋里没有丫头伺候,要是被丫头们看到,沈静秋都觉着没脸做人了。
用过了迟来的晚饭,二人并排躺在床上说话。沈静秋关心的问道:“五郎什么时候离京,我好给你准备行李。”
“最迟三四天内就会定下来。时间不等人,多拖延一天,那边的局势也就越发糜烂。”
沈静秋抱住罗隐,“不会有危险,对吧。”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放心,不会有危险。”罗隐自信的说道。
沈静秋叹气,“说实话,我真舍不得你离开。只是你是男子,志在四方,我不能将你困于内室。你此去,打胜仗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一定要保重自己,万万不可以身涉嫌。”
“放心,都是一些没经过训练的乱民,不会有事的。”
沈静秋笑道,“乱拳打死老师傅。你可别阴沟里翻船,被一群乱民给掀翻了。”
罗隐哈哈大笑,“要真是被一群乱民掀翻,那就是我罗隐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不过你提醒了我,这群乱民看似没什么战斗力,但是破坏力却极强。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人丁死绝。对付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有丝毫心软,该杀不该杀者统统都要杀。”
一番话,全是血腥杀戮,沈静秋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小声提醒道:“凡事适可而止。小心御史弹劾。届时别说军功,说不定还要被陛下治罪。”
“你放心,我有分寸,定不会给那些文官留下把柄。”
之后,沈静秋开始悄悄的给罗隐出行的行李。换洗的衣衫只装了四身,不过药材却准备了半车,干粮也准备了不少。若是有合适的器具,沈静秋都想多准备一点干净的食水。那地方干旱,水和粮食药材都是极为宝贵的。罗隐去打仗,难免会遇到各种意外情况,这些物资能多带一点尽量多带。
忙忙碌碌的,下人进来禀报,说是五王府王妃上门来。沈静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你刚才说谁来了?”
小丫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紧张得不行。结结巴巴的说道:“启禀夫人,五王妃来了,这会正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派人来请夫人过去。”
“五王妃来了?”沈静秋意外极了,沈静宜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所为何事。
沈静秋放下手中的事情,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人去往正院。
在厅堂里,果然见到了沈静宜。比之沈静秋大婚的时候,沈静宜的气色又差了一点,眼睛下面的青黑色遮都遮不住。
沈静秋上前见礼,“王妃怎么来了,事先也没派个人来说一声。”连拜帖都没送上,就突然上门,这可不是做客之道。
沈静宜极为客气和善,没有半点王妃架子。拉着沈静秋的手,“妹妹新婚燕尔,同妹夫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这个时候本不想打扰妹妹的,不过实在是太想妹妹了,就上门看看。妹妹不会怪罪吧。”
沈静秋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笑道:“王妃说笑了。王妃能来,臣妇荣幸之至。就怕招呼不周,让王妃说咱们国公府没规矩。”
“妹妹真是太会说笑了。”
罗老夫人笑呵呵的,“你们姐妹见了面,定有许多话要说。老身就不做碍眼的人,不如就将这里让给你们。”
“老夫人太客气了。”沈静宜笑道。
沈静秋则赶紧说道:“叨唠老夫人,孙媳妇这就请王妃去东院坐坐。”
“也行,你们去吧。”
沈静秋领着沈静宜出了正院。沈静秋一直在试探沈静宜来国公府的目的。可是这一次,沈静宜却滑不留手,不露丝毫痕迹。一直同她东拉西扯,说些过往的事情,完全没有前几次的剑拔弩张。
莫非沈静宜想明白了?沈静秋狐疑,心里头不敢相信。可是沈静宜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要同她做好姐妹。
带着这份怀疑,沈静秋在东院招呼了沈静宜,留沈静宜用了一餐饭。
罗隐有事来寻沈静秋,正好同沈静宜碰面。罗隐面无表情的同沈静宜颔首,“王妃稀客,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王妃见谅。”
“世子太客气了。”沈静宜轻声一笑,“沈家姐妹都羡慕静秋妹妹能嫁给世子这样人品才干一等一的男子。不过我家静秋妹妹也是一等一的女子。世子可要用心对待静秋妹妹,若是世子做出对不起静秋妹妹的事情,我这做姐姐的第一个不依。”
罗隐笑道:“王妃放心,本世子待静秋的心,天地可鉴。”朝沈静秋看去,目光温柔似水,让人溺毙其中。
沈静宜掩嘴一笑,“果然是新婚燕尔,感情好的让本王妃都嫉妒了。”
罗隐笑了笑,“你们慢聊,我还有事要处理。”
等罗隐一走,沈静宜就对沈静秋笑道,“恭喜妹妹,能嫁给罗世子这样重情重义的好郎君。”
“王妃有心了。”
又闲聊了一会,沈静宜这才提出告辞。沈静秋将她送出二门,亲眼看着她上了王府的马车。到此刻,沈静秋还不能确定沈静宜的真实目的。
次日,沈静宜又派人送来礼物,指明送给沈静秋。
沈静秋拿着礼单,只觉烫手。同罗隐商量,“要不将礼物全都退回去。”
罗隐摇头,“不可。她既然送给你,你收下就是。”
“可是这份礼物收的不踏实。五郎可知,我这位堂姐,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件事情。她送礼物来,定是有所求。就是不知她的具体目的是什么。”
“何必操心这个。她送来你就收下。她若是有求到你的地方,大不了直接拒绝。若是担心闲言碎语,只要我不在乎,你又何必在乎。”罗隐的想法就是这么直接简单。
沈静秋摇头苦笑,若是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能这样简单利落的解决,那就好了。
不过很快沈静秋就知道了沈静宜做这一切的目的。光启帝下了旨意,派五王爷同罗隐一起领兵平乱,以五王爷为主,但是负责打仗的人却是罗隐。一听有五王爷的名字,沈静秋就全明白了。敢情沈静宜是在这里等着她。难怪罗隐让她收下那些礼物,估计罗隐也猜到了一点。
罗隐从宫里回来后,沈静秋就问罗隐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隐脸色有些不好看,“事先我估摸着,陛下肯定不放心让我一人领兵,十有*会派一位皇子或者宗室辅助。但是我没想到,陛下竟然让五王爷领兵,而我只是副将。除了具体的打仗方略外,别的事情全都要被五王爷辖制。气煞我也。”罗隐一拳头打在桌面上,心情何等郁闷。
沈静秋握住罗隐的手,“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如今该想的是如何完美的打好这一仗。”
“你说对。此时置气于事无补。你给我准备一份礼物,一会我去五王府拜见五王爷。”
沈静秋有些担忧,“那沈静宜之前又是上门,又是送礼……”
“我原本以为陛下是让五王爷辅助我,所以才让你收下礼物。没想到竟然被那人摆了一道。”
沈静秋皱眉,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