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姐,人我给您领进来了。”
随着护士长的声音响起,陆晚晚朝门口看去,见厉修齐穿着校服,背着书包,面色匆匆的就来了,她心头一软,不由朝他的方向伸出了手,温柔道:“修齐,到我这来。”
厉修齐就像受到了某种感召般,乖乖的朝她走来。
离得近了,陆晚晚注意到他额发凌乱,不禁问道:“跑的很急?”
察觉到陆晚晚的眸光所注,厉修齐抬手抓了抓额发,傻乎乎的笑了下:“还好。”
他不抓还好,一抓反而黏在一起,变成一缕一缕的,莫名有点邋遢。
陆晚晚忽然有些心疼。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孩子一出生,他的父母便死了。
他不像安安,有她和傅朔精心的教养,也不像一冉,有她和厉景琛细心的呵护……
长期的漠视和虐待养成了他的自卑和敏感,但他望向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害羞和虔诚。
如果说这都是他演出来的,那陆晚晚不得不佩服他,他有着比厉项臣还要精湛的演技。
“还是我来吧。”
陆晚晚说着,从抽屉里找出一把梳子,一边给他梳额发,一边问道:“你和念念商量好的?”
厉修齐贪婪的享受着陆晚晚的“服务”,在木讷了片刻后,才说:“念念说她会帮我引开大伯父,让我抓紧机会过来看望你们。”
陆晚晚听后,点了点头:“怪不得,念念说她一个人代表全家,前来祝贺我和厉先生,我还奇怪,她一个孩子,魏玉和烟姐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前来?”
就连周市长和市长夫人,在得知她分娩的消息后,都得亲自过来道贺,更别提他们跟魏玉和林烟的关系了。
“大伯母英明。”厉修齐毫不掩饰对她的崇敬之情。
“好了。”陆晚晚给他梳完头发后,将梳子放下。
厉修齐耳朵微红:“麻烦大伯母了。”
陆晚晚用指腹点了下他的鼻尖:“不麻烦,第一次见面,可要给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行啊。”
“什么?”厉修齐沉溺在这个有些亲昵的小动作里,因此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来看妹妹的吗?”
陆晚晚说着,转身掀开婴儿床的床帘,偏过头对他说道:“你过来看吧。”
闻言,厉修齐如梦初醒,他如果再不快点的话,没准大伯父就要回来了!
思及此,他飞快的绕过床头,一双温驯的眼睛近乎急切的朝婴儿床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的心情不免有些激动,忍不住问道:“大伯母,我可以摸摸妹妹吗?我保证会很小心的。”
“可以啊。”
在得到陆晚晚的同意后,厉修齐便猛地伸出手,在快要触及厉一冉的脸时,又想到什么的缩了回来:“我、我先去洗个手!”
陆晚晚为他指路:“洗手间在那边。”
厉修齐去洗完手后,这才敢去摸厉一冉的小手。
从陆晚晚这个角度看过去,厉修齐的手不再像以前那样瘦骨嶙峋的,白皙单薄的手背下,似乎多了一点肉的样子。
这让陆晚晚有些欣慰,虽然他们无法养育厉修齐,但至少闻仲有在好好照顾他。
厉修齐发现妹妹的手好小,跟没骨头一样,都不敢用力握她了。
但即便如此,厉一冉还是眼圈一红,眼看着就要哭了。
厉修齐不禁放开她的手,紧张的问陆晚晚:“怎么办啊,大伯母?”
陆晚晚给了他一个可靠的眼神:“别着急啊,大伯母来想办法。”
厉修齐在一旁出主意:“妹妹是不是饿了?”
陆晚晚想也不想的说:“应该不是,你来之前,我刚给她喂完奶。”
“喂……”
厉修齐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等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出那个字时,一张俊秀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陆晚晚往厉一冉的屁股底下一摸,道:“呀,看样子是拉了!”
厉修齐有些手足无措的说:“大伯母,你现在能下床吗?要不要我去请护士过来?”
“不用,我好着呢。”陆晚晚掀开被子,眼看着就要自己起身。
厉修齐瞪大了眼睛,这一幕在他眼里,就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突然能站起来一样!
陆晚晚在穿好鞋后,抬头见厉修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禁失笑道:“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是生了个孩子,顺便做了个小手术,但并没有虚弱到不能下床的程度。”
厉修齐茫然的问:“可是……可是生孩子不是会没了半条命吗?还、还要修养个四、五年,期间吃很多的补品,才能回到原来的巅峰状态?”
陆晚晚在抱起厉一冉时,恰好听到他说这话,顿时笑得更厉害了:“你在哪恶补的这些呀?网上的公众号吗?”
厉修齐见自己似乎闹了个笑话,声音顿时低了下去:“是她说的……”
“她?”陆晚晚瞥见厉修齐黯然的小脸,忽然联想到了什么:“是你妈吗?她这么告诉你的?”
厉修齐不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便只是点了点头。
陆晚晚记得,白卿落在生厉修齐之前,腿上挨了厉项臣一枪,动了胎气,生厉修齐时,确实有可能没了半条命。
但用补品滋养个四、五年,才能回到原来的巅峰状态,恐怕是白卿落为了过回以前的好日子,又或者是为了要让厉修齐心生亏欠,而故意为之的。
不管是哪种,她都已经死了,陆晚晚没必要非去论个是非对错。
“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境遇不一样,心情不一样,陪伴在侧的人不一样,所以会产生各种各样不同的结果,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以后,就懂了。”
陆晚晚说着,将厉一冉抱到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放好。
厉景琛很细心,洗手台上铺着一块柔软的毛毯,确保不会冷着厉一冉的屁屁。
厉修齐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到门口,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去,正犹豫呢,忽然听见陆晚晚在拆开厉一冉的尿不湿后,“哎呀!”了一声。
厉修齐探进半个头,随即又矜持的垂下眼睛,问:“大伯母,怎么了?”
陆晚晚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的说:“我忘记先打盆水了,还有,新的尿不湿在抽屉里,对了,里面还有护臀膏,
一冉从生下来,除了护士长外,一直都是她爸给换的尿不湿,我都忘了该怎么做了,修齐,你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