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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这两个字从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生下来就被扔进垃圾桶,在福利院的时候受尽欺凌,被领养后眼前的一切都是可怕的安排。

他不过只是想要做一个普通人,不是变态也不是杀人狂,可叶胜却把他逼成现在这样。

苦了那么多年的他,有了一点点甜就视若珍宝,卑微的乞求这一段梦,梦的背后塱斑消失的真相,让他忽而变成了另一个人。

即使他是垃圾堆里的人,可他的存在不是为了给那些算不上是人的东西当做玩具一样拆卸。

他有尊严,有自尊。

对与错,在古庸和海潮这一类人眼里根本没有争辩的意义。

他们没有办法选择怎么来,但却可以选择怎么走。

和当时海潮一刹那的错觉一样,他们是一类人,同样的在黑暗中苟活,拼命挣扎。

易南把她拉出来,而她把古庸拉出来。

只是古庸不愿意出来,他生在阴暗,已经离不开阴暗,所以他也要把海潮带回阴暗中。

现在古庸又重新把她带回了地里,因为光明不属于他们,他们既是从漆黑阴暗的地底出现的,也就应该在地底下抱膝苟活。

古庸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他逃避这个世界的可怕和美好,幻境的梦终会醒,等待着满心欢喜眼里有光的人的是疮痍溃败。

古庸从那无望中爬出来,所以他不希望海潮步他后尘。

他自私的用自己的认为自己的方式替海潮作决定。

他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不相信这世界假意的美好,他只相信自己。

所以他讨厌厌恶如易南那样的人,他们生在光明,永远都不会懂黑暗是什么样,可他们偏要自以为是的堂而皇之的说黑暗并不可怕,空口说白话,他们永远也不会懂感同身受。

可海潮不一样,海潮能懂他,她能感同身受,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

本来就注定要在一起。

这时古庸问她:“你……有想过我吗?”

海潮说不出话来。

说没想过是假的,在她忘了案发当晚的事后,她记不起来关于任何那个雨夜的事,唯独能记得的只有那一抹永远刻在脑海里的黑色。

那时他的代名词还是“雨屠”,人人避之不及,而她心里,却始终对那黑色感觉到熟悉和温柔。

雪山里,苍茫大雪,她无力又无助的奔跑,周身都是让她逃不出去的白色,晃眼刺眼的白色如同她的坟墓,她被压在雪地里吊着最后的一口气,眼前的黑凭空出现了,变成一个人,救了她。

之后古庸几次三番的暗示明示,她都没有记起他。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重要,值得一个人为她这么做,直到古庸接二连三的绑架杀害无辜的生命。

警方眼里她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嫌疑人”。

易南眼里她是拼死一搏也要守护的“妻子”。

古庸眼里她是山穷水尽也要带走的“他的人”。

就仅仅是因为一个她,让这其中的所有人乃至无辜的人被牵连进来。

警方左右为难,易南放弃一切。

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孤注一掷,当时她自私的要去交换那些孩子,愤怒、白眼狼、恩将仇报,她尝尽了这世间的可悲可叹。

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警察层层围住,他们坐在车里。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人性扭曲可怕的惨绝人寰。

毫无疑问当时她的观念在发生巨变。

于古庸而言,她自然是感激,车里二人的对话也一直围绕着她,当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医院的那天,想了想那么多年一个人还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她回归到海边,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海跟她的缘分不止一点点,宾馆的每个房间都有小阳台,她一待就是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她一直都关注新闻报道湖里的打捞,当电视里播报从湖里吊出轿车的时候,她愣愣的看着车。

那一刻她希望古庸还活着,在某个地方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辈子。

思绪万千,如果一开始古庸就把她带走了,她就不会遇上易南,更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么多事,那么多人无辜丧命,每天,每天,她都在问自己:她的存在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她不应该出现在易南面前,各方面来说古庸跟她更为相似,她恍然那么的一瞬间里,她脑海里全部都是古庸把她推出车的眼神。

当时她自知的认为,她配不上易南配不上他带给她的明亮,她身上的自卑和灰黑是洗不净的。

一个星期,她每天静静的坐在一个地方发呆就可以坐好几个小时。

宾馆老板中途来敲敲门,那惊恐的样子以为她是在房间里自杀了。

一直打捞不到古庸的尸体,她也想不通一个解释。

那天又阴又晴,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似的,天灰蒙蒙的,临了临了除了风吹得乱窜外,没有下雨。

天空像憋着气的孩子,要哭要闹了,又及时的憋住收了回去。

那天是她的生日。

20年,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不知道生日的意义何在,她记得自己的生日,每一年到了那一天,没有人知道那是她的生日,也没有人记得那是她的生日,她会一个人坐在能看到天的地方,毫无波澜的发呆。

脑中、心中,没有悲伤,因为空空如也。

彼时她喜欢上这种发呆,因为能让她度过漫长而难熬的时间,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记得,不免对她而言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如果人可以忘记昨天今天发生的事,对明天一定就会保留愚蠢的期待吧!”

这句话,是她送给自己的。

可21岁生日的那天,当她意识到自己的生日到了的时候,她心中所有的困惑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易南的身影,伫立在她心中,挥之不散。

她在一瞬间知道是自己的生日时,想到的人只有易南,她想要见他,想要拥着他的体温。

所以,那一天,没有安排没有提前,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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