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看押的小院里,薛延陀一行人正在密议。
围绕中心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的姿容不能称为秀美,身材也不高挑,只是一双眼神沉稳镇定,有如高原上远眺的羚羊。
她叫拖临儿,就是昨日决定下来和中原比试的,她的族人属于居住在极北偏远的蒙古族,那里有草原森林和北海,族人加起来不足五百人。
但如同前面所说,薛延陀这一行人都是卧虎藏龙之辈,拖临儿在部族里脱颖而出,擅长的是制造毒物。
“一个人能在一方面拥有突出的才能,其余也不会差。”
首领那也氏对拖临儿拥有足够镇静的信心,“驾车和驱赶羊群马群没有区别,你的才能虽然不在这里,驾车也不会差。”
拖临儿也很平静,点点头道,“部落里我经常驾马出行,这种技能没什么难度。不知道中原人为什么会想用这种无用的技能一决胜负。”
呵呵,一行人闻言都笑了。
笑完之后,那也氏道,“中原天子也最喜好无用的名声,我们这下派出一介女流,是他所不能忍受,多半也要从中原的女人中找人。”
旁边再次冷冷的发笑,“那真是再好不过!”
“中原人一向自诩地大物博,这次看看他们能找出什么人来。”
那也氏点了点头,不过随即,语气低沉了一些,“这次比斗务必要胜!本来可以直接觐见中原皇帝,多了这场比斗,一旦输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没法开展。”
说起这个,他也是略微担忧起来,谁知道中原朝廷搞出这些花样,现在想来,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了。
可不迎战也没有道理。
“行李检查一下,活物在箱子里,不能有失。”那也氏忽然想了起来。
首领发言,众人很快进屋检查行礼。
可是箱子打开,一股浓重的硫磺味先散了开,众人面色大变,尤其是拖临儿,她带来的东西全死了!
“怎么会这样?!”
“全死了,这是已经被人预定的东西啊!”
众人惊恐了。
首领那也氏听闻叫声后连忙走进屋里,眼前的景象密密麻麻的毒物尸体,比活着时候纠缠的模样好不到哪里去。
那也氏立刻张大眼,很快,脸色变得十分的阴沉!
箱子来唐期间没有别人碰过,唐军就算碰过,也没有时间把硫磺倒进箱子里。
“是那个九皇子!那个小畜生啊!”
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也氏肺部都要气炸了,那个小东西,误他大事啊!
东西全死了,这下,怎么和那个人交差?
“低调,先别声张,把这些处理了!”
……
……
早晨,清晨的阳光中还带着露珠。
时间只过去三天,应该很短,可实际上却发生不少事。
薛延陀为了不动声色的处理那些毒物,花费了巨大功夫,今天来到场地,一个个心头都饱含着怒火!
朝廷这边派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治推荐的李鸣!
顶着四周许多围观群众惊异的的目光,李鸣走了出来,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都很惊异,朝廷怎么派出个半大的孩子来啊!
“唔,肯定是因为这次对面派出了一个年轻女子!”
“朝廷真有魄力啊,针锋相对,对面派女子,我们就派孩子。”
群众们没什么好说,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斗!
旁边,薛延陀一行人目光很冷。中原朝廷果然如同他们所想,而且更加荒唐,只派出一个小孩。
但他们高兴不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李鸣后面的那个小不点。
可恶啊,他还有脸大摇大摆的出来!
李治怎么会没脸呢,今天这一场他还要看个分明。
“谁先上?”
薛延陀的拖临儿走了上来,冷冰冰的发问。
李鸣果断道,“你先!”
拖临儿于是皱起眉头,她本来的预计是这次让中原朝廷先上,可对面是个小孩,她不能再说话。
拖临儿果断的转身,上车了。
一声啰响之后,第二轮比斗正式拉开!
“车辆统一是八乘,正常平地驾驭八乘之车没什么困难,但场地里故意设置了许多急转弯和特殊地形,对于驾驭者的熟练度是个极大地考验。”
中车府令高行也在一边,神情中带有担忧。
他虽然已经和陛下一起看过李鸣的驾车,惊叹于这个孩子的天赋,但眼前的场地比宫里更加复杂。
场地上,拖临儿已经展现出惊人的车技了。
第一个长长的闪电形弯,驾驭单马尚且需要小心,八匹马简直就是非人哉,一来就是王炸,围攻的群众没有不是这样想的。
但拖临儿纤细的左手拉扯四缰绳,右手鞭击另外四缰绳,双手快速翻动,又配合身体转动,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系列操作都要在下一个入弯前完成,而弯道连接又是这样的紧密。
当拖临儿驾驭着八匹马从弯道另一头冲出,整个场地上不分内外,都响起了惊呼声!
“太惊人了!”
“这个姑娘人看起来柔弱,实际藏得很深啊!”
“天呐,朝廷只派出个半大的小孩,这一个弯多半就过不去啊!”
许多目光都相应的投到了李鸣的身上。
李鸣感觉不自在,但还是强硬的挺了挺胸膛。
这场比斗,他的父母双亲都来了,要好好看他风光一次,可不能漏怂!
薛延陀那边很安静,意料之中,何足道哉?
又是一个低洼地,上面的桥不算狭窄,但对于八匹马来说却过不去,必须收拢。
马儿已经受惊了,有混乱的迹象。
拖临儿神情凝重起来,果断的减速,挥动八条缰绳,终于在上桥前,让马匹并拢在了一起。
过去后,紧接着又是一个低洼地,却没有桥,只能转弯。
没有马车还不明显,现在周围的人们看得清清楚楚,这场地到底是谁设计的啊?太难了吧!
“设计这种场地的人心理都有毛病。”
“天呐,我越来越担心那个孩子了,他怎么比。”
“朝廷在搞什么,这不存心坑自己吗。”
周围的声音越发雷点般鼓动。
驾!
拖临儿驾驭着八乘之车,神情严肃,场地上她的马车像一只灵活的贪吃蛇扭动,大约一刻钟之后,跑完一圈了。
她的车技征服了围观的群众!
今天来看这场热闹,实在不亏!
这种魔鬼场地,别说跑完一圈了,能顺利跑完都足够称一声大神了!
拖临儿回来后,从高高的车上跳下来,头颅扬起一如高原山上的羚羊,俯视众生。
高行恼恨的一锤手,“薛延陀人果然狡诈!这个女子不简单,李鸣,你有信心吗?”
李鸣说不上话,他就练了两天,哪里敢说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