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银从皇城出来,先是去到瓦青楼,这里是长安城名副其实的青楼。
不过他不是来听曲的,更不是嫖娼,进去不多时,又出来了。
已经换上一身普通的灰布长袍,脸上也作了沧桑的打扮,看起来饱受日晒风吹,像个走南闯北的脚商。
做好这一切准备,黑银才来到铁匠铺旁边的书店。
实在不巧,老板才送走李治不久,他就上门了。
“客人,要买些什么书?”
老板狐疑的开口,有客上门自然是好,不过这打扮嘛……不像是买得起书的人!
黑银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觉让老板一怔,可很快,他沙哑的嗓音道,
“我是外地来的书商,想采购一些书,随便看看。”
“唔……既是如此,容某推荐!”老板一下就来了精神!
这可是桩难得的生意呀,几个月也不见得碰到一次。
黑银面无表情,一直听老板在旁边夸夸其谈,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拿起书架上的书随意的翻看。
在老板不经意间,他从容的拿起《神元杂谈》,略微翻看了几眼,又重新放了回去。
“你的这些书都不行,不是我要寻找的。”
黑银这就打算离开了。
老板瞪眼道:“全都不行?你再看看!”
“不用看了,听你介绍,也知道都是些粗鄙不堪,难登大堂的东西,太让人失望!”黑银冷冷的发声。
老板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人是来收书还是来砸场子的?!
他却阻止不了黑银离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大门出去,然后,混入人群中,人影渐渐消失。
这个时候,书店后门的黑色帘子拉开。
一个白衣游侠缓缓走了出来,目光望着门口的方向,对老板道,
“他刚才看了那本书吧……”
那本书,自然就是《神元杂记》。
原来李治和李鱼儿刚才回制冰厂喊人的时候,就已经顺便叫了人过来。
白衣侠士也没想到,他前脚来,后脚就有人触动了晋王所说的条件!
老板道,“看是看了,不过他说他是外地卖书的脚商,翻一下书也很正常,不足为奇吧。”
白衣侠士摇了摇头,“恐怕脚商只是个噱头,看他言行不太像……”
“那你还在这里说话,不怕耽搁那位小公子的大事吗?”
白衣侠士淡淡道,“我的同伴已经从后院跟上去了。”
原来如此,老板其实觉得这两人大惊小怪了。
刚才那个人怎么看就是个普通的脚商,和他之前看到的波斯打扮的人完全不像嘛。
“我也该跟上去了。”白衣侠士随即也不再多说,前去接应他的同伴了。
最前方,黑银脚步匆匆,虽然没有发现身后跟着有人,却也是在市集里面左右绕弯,混淆人的视听。
他的身后,黑衣侠士不紧不慢的跟随,也隐藏在人群中。
不管前面怎么绕弯,他始终保持同样的距离,没有被前面发现,也一直不掉队。
最后,他跟着“贩书脚商”来到瓦青楼前,看见“脚商”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我被发现了?!”
黑衣侠士顿时惊疑,但很快又抛开多余的想法。
一路过来,路上没有异状,他没有被发现,恐怕前面的人是以为已到达安全的地方,所以放松警惕了。
黑衣侠士不再多想,立刻跟着进去了青楼。
“哎呀,郎君,快快请进!”
“这位郎君好像是张新面孔呢!”
“郎君生得真是俊俏啊!”
一跨进瓦青楼的大门,数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顿时迎了上来,把黑衣侠士包围住了。
显然,这是一个较低级的青楼,女子妖艳,和君子楼没得比。
黑衣侠士眉头皱起,一言不吭,往里头闯,他看见目标走进深处,上二楼了。
“哎呀,这位郎君怎么这样粗暴!”
“郎君可有熟知的姑娘?”
“走开,休要惹我!”
黑衣侠士怒一转头,张大眼睛,这才终于吓退几个缠人的女人,独自生着闷气。
黑衣侠士连忙也跟着走进深处,上了二楼,可这下哪还有目标的踪影。
只是一排排紧闭的门扉,门扉里隐隐传出男人女人笑声,如同靡靡之音勾引心魄。
“糟糕,这二楼不小,我又哪里去寻人?”
黑衣侠士暗自焦急,他现在认定这人多半就是九皇子要找的人!
不可能一扇扇的推开门寻找,黑衣侠士当机立断,他下楼了,又走出青楼大门。
他就守在大街对面,不信这人不出来!
白衣侠士顺着沿途记号,也很快找到这儿来,两人于是一起等待。
然后,直到天黑,宵禁之前,青楼都快要关门打烊了,“贩书脚商”也再不见踪影!
“不用等了,直觉告诉我,在我们眼皮子低下,他已经离开了……”
白衣侠士惋惜的叹气。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正主!
今天一来就碰到,实在是撞了大运,却没有逮住他!
黑衣侠士握紧了拳头,“实在可恼!此人先前的装扮定是假装,下午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有一个人就是他。”
连他们都完全没有发觉,可见那人精心装扮,肯定连身体体型都是更改过了!
白衣侠士道,“好在九皇子还有第二套方案,我们还有机会……”
“不错,按照九皇子猜测,他们应该是通过那本书传递什么信息,不管今天这人想传出什么,我们直接把书藏起来!”
白衣侠士点头,“他的计划落空,后面一定还会现身有所动静,我们且注意……”
两位侠士离开了,继续守在这里没有意义。
事实也正如同他们猜想,早在白衣侠士刚刚来的时候,黑银就已经改扮作原来的模样,正大光明的出瓦青楼大门了。
皇宫里出事了!黑银之所以急匆匆的出来,也是要向薛延陀传递这一信息,让他们利用。
李治回到皇宫的时候,宫里已经鸡飞狗跳了。
宫女太监奔走,都是在往西南角汇聚。
李治随即看到李承乾了,也是迎面走来,正往西南角而去。
“稚奴,你可算回来了!”李承乾也看见李治了,顿时大叫了一声。
“额……现在什么情况?”李治这才出去一天不到呢?
李承乾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十分严肃的颜色,声音很低沉,“是爷爷病重了,可能……就在今明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