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姆慌得厉害,他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利尔斯的眼睛,声音颤抖的辩解道
“是那个男孩,你记得吗,那个蓝眼睛的亚洲男孩,他上个月在我们的领地里流浪,被我们发现后,为了把他撵出去,我们跟他大干了一场,在那之后我就发现了我们的钱消失了,是他,我敢拿我的性命打赌,他是个卑劣的家伙,一定是他偷了我们的钱!”
提到那个蓝眼睛的小男孩,利尔斯气息一窒,眉头顿时抽了抽,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右手上不自然弯着的小拇指,目光变得像弓箭一样锐利。
“你敢保证你说的是真话吗,波姆,如果你敢对我撒谎,我想,你是知道后果的严重性的!”
“我没有撒谎,我敢对我说的每一个字负责,利尔斯!”
感觉到衣领上的力道松懈了许多,波姆如获大赦,他眼睛里闪烁着劫后余生的泪光,大声的叫喊着。
“废物!”利尔斯将波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又冲着他的屁股踢了两脚,
“就算真的是那个男孩拿的,波姆,身为一个贼居然被别人偷了东西,这也足够耻辱的了!”
“利尔斯,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站在一旁的同伴忧心忡忡的问道,“我们很需要那些钱,不然接下来一周的日子会很难过,警察这段时间查的很严,威克已经进去了,我们不能再随便出手。”
“怎么办?”
利尔斯目光森冷,“当然是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找出来,我会让他知道,敢偷利尔斯大人的钱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可是,那个男孩已经离开了我们的领地~”波姆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伦敦很大,利尔斯,想找到那个男孩非常的难!”
“你以为这一切是哪个废物造成的?”
利尔斯毫不客气的讥讽了一句,然后他顿了顿,扫了一圈自己的同伴们,“我要和附近几个区的头领们碰一碰,让他们帮忙一起找到那个男孩!”
“利尔斯,就算我们大费周章找到他又能怎么办?”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孩又接着问道,“那个男孩肯定已经把我们的钱给花光了,除了狠狠揍他一顿消气之外,我们将没有任何收获!”
“哼哼!”
利尔斯举起了自己被南舟折断了手指的右手,脸上的戾气愈发强盛,“那可不一定,里奇,我知道一些地下世界的路子,他们那里有人专门替一些道貌岸然的贵族们干一些龌龊、恶心的勾当,那个男孩,哼,他长得还算不错,样貌清秀,有一些有着奇特癖好的贵族们很喜欢他这样样貌的小家伙,如果抓到他,我相信我能把他卖个好价钱!”
雷音骤然轰鸣,天地为之一喑,刺目的白光消逝之后,一个身穿长袍的有着长长银色胡须的老人像幽灵一般突兀的出现在这几个男孩的身后,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湛蓝地目光不断在这几个衣衫陈旧的男孩身上逡巡,沉默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盘算着把南舟捉到后送去给贵族们把玩的几个男孩十分敏锐,他们立刻发现了雷声后以一种诡异方式突然出现在桥洞里的邓布利多,利尔斯第一时间从后腰那摸出了一把刃口翻卷着的匕首指着邓布利多的眼睛大声询问,
“安德鲁斯怎么了,他不是在替我们在桥头警戒吗,为什么没有听见他对我们示警?”
“利尔斯先生是吗,我想,即使对于麻瓜而言,拿一柄匕首对着别人恐怕也并不是一个十分友好的举动,”邓布利多嘴唇动了动,面对着不断递进的匕首,他没有后退半步,当然,就算利尔斯手里的是一把枪,对于邓布利多而言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利尔斯狐疑的打量着邓布利多,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人给他一种非常不好惹的感觉,他以为邓布利多是警察局的人,但是考虑到他的年纪,这个猜测又变得很没有说服力,面对如芒在背的危险感觉,利尔斯眯着眼睛,他没有选择后退,反而强忍着心悸一点一点的动着步子向前试探,企图等到足够接近的距离之后,突然暴起把这个老头子给放倒。
“喔,这可不太好,利尔斯先生!”
邓布利多幽深的眼瞳里看不出喜怒,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这群被社会所抛弃的可怜孩子就突然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连一个指头都动不了。
一脸凶戾的利尔斯终于变得有几分害怕,他努力想抽动持刀的右手,但是遑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没法动弹,
“该死的老家伙,你到底在耍什么鬼把戏,快把我们放开!”
“啊,利尔斯先生,这并不是什么鬼把戏,而是,喔…说出来也没什么,待会我会处理好这些记忆的,这是…魔法!”
“魔法?!”
利尔斯的眼神迷茫了一瞬,但他立刻反应了过来,恼怒的瞪着邓布利多,
“你是在戏弄我吗,老家伙,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魔法,你是…,喔,知道了,你是警察局聘请的催眠大师是不是,你催眠了我们,所以我们才动不了,该死的,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啊,真是头疼…,我是指和你们这样的麻瓜打交道,喔,当然,大部分麻瓜还是十分友好的…”
邓布利多皱着眉头苦恼的看着利尔斯和他身后一群吓得说不出话的半大孩子,“老实说,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并不想营造出这样的谈话环境,这样吧,利尔斯先生,我想从你们这了解一些信息,以…一个正常的方式,当然、当然,我确实还有一些小手段…,你们就当作是麻瓜的催眠把,我会向你们支付报酬的…”
“报酬?!”
听到了和钱有关的字眼,利尔斯立刻停下了不断尝试的挣扎,他上下打量了下邓布利多的穿着,通过他袍子考究的材质,判断出了面前这个老人应该是个富裕的家伙,
“好吧,催眠师先生,打听消息是吗,可以,这很常见,我们是伦敦里消息最灵通的一伙人,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我们的收费可不便宜,另外,能劳烦您先放开我们吗?”
“喔,这可不行…”
邓布利多抖了抖胡须,干脆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如你所见,利尔斯先生,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这样的谈话环境能让我更有安全感,至于收费的问题,请不用担心,虽然我并不富裕,但还是有点储蓄的~”
“好吧,如果您坚持这样的话!”
市井之中长大的孩子在面临不利的环境时会表现的十分圆滑,看出了这个老人的坚决,利尔斯放弃了提议,但是提到钱,他又变得很坚决,
“如果只是一般的消息的话,五十英镑,先生!”
“啊,当然没有问题,利尔斯先生,这是个合理的价格!”邓布利多愉快的接受了报价,然后,他提出了自己问题。
“上个月的时候,你们在格林威治区曾经遇到过南舟,喔…他是一个有着一双湛蓝眼瞳的中国男孩,你们之间似乎发生了冲突,能跟我详细说说吗,利尔斯先生!”
“南…,蓝眼睛!”
瘦小的波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的表情变得很愤怒“你认识那个可恶的,喔,你也是蓝眼睛,你们是亲戚对不对!”
波姆咬牙切齿道,“别骗我们,你们一定有关系,因为你们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喔,该死,那个家伙从我这里偷了整整三十五个英镑,他差点害死我!…你、你要把这钱赔给我们才行!”
“从你们这偷了钱?”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他目光中带着沉重的压力,盯住了一脸愤愤的波姆,“这位先生,你能够对你的话负责吗?”
接触到面前这个古怪的老头突然很吓人的目光,胆小的波姆立刻住了嘴,他不自觉目光垂了下来,生怕这个看起来应该是那个亚洲男孩亲戚的老头通过什么手段报复他,但是犹豫了片刻,对金钱的渴望还是战胜了心里的恐惧,他哆哆嗦嗦的咬着牙回应道,
“是的,没错,就是那个男孩偷了我的钱,我敢保证!”
“这位先生,现在的价格是五百英镑了!”利尔斯眼睛里射出如毒蛇一般森冷的目光,借着波姆的话说到。
“喔!”
邓布利多不自觉皱了皱眉毛,他注视着从表情来看,已经完全克服了对自己的恐惧的利尔斯,“利尔斯先生,贪婪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品质,我想南舟并没有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不是么?”
“你口中那个叫南舟的中国男孩!”
利尔斯眼神变得阴翳,
“可不仅仅是偷了我们的钱那么简单,他还弄断了我的一根手指,还有,如果您在外面见到了安德鲁斯,你就会发现他的上半身还绑着绷带,那是因为那个男孩打断了他两根肋骨,为此,安德鲁斯整整在桥洞里躺了两周没办法出去干活,他还间接的害了我们的一位同伴进去坐牢,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但是,既然你和他有关系,那你就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做出偿还!”
利尔斯说出的话让邓布利多的眼神变得难以琢磨,
“喔…,看来你们之间并不是简单的误会,让我们详细谈谈这场冲突的原因和之后发生的事情吧,五百英镑是吗,利尔斯先生,我同意你的价格了…”
“您真是位慷慨的绅士,催眠师先生!”
利尔斯眼睛里骤然闪烁起精光,立刻明白过来大概那个男孩对面前这个危险的老人十分重要,他思索了下,以一种圆滑的方式将他们和南舟之间那场激烈的冲突形容成一场意外的误会。
这些掺了很多水分的话当然瞒不过人老成精的邓布利多,但是他同样没有选择打断利尔斯的叙述,因为他有着足够的智慧从一堆谎言里提取出自己想要的真相。
………
……
“喔,该死,我们正在干什么?”
一个小时以后,被漂泊的雨水打湿了的桥洞内倏然闪烁出几道刺破阴暗的白光,光芒过后,利尔斯看着这个他们这伙人栖息的桥洞一脸茫然,他伸出手挠了挠因许久没有清洗而变得油腻湿痒的头发,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的小拇指,眼睛逐渐瞪圆,
“发、发生了什么…,我的手指…”
“利尔斯,快看那!”
同伴激动压抑的嗓音将迷惑的利尔斯唤出了沉思,他懵然看向靠着桥墩的一张破办公桌,下一秒,惊喜的呼喊在空荡的桥洞里不断回响,
“天呐,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