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还记着身为千妖之主不能轻易流泪,不然早就哭成泪人。
看鲤笙这么痛苦,第五瞳急忙抱着她,不让她划伤自己的胳膊,但听到这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鲤笙哆嗦着,将脑袋埋在第五瞳怀里,“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成全九哀……”
成全……
第五瞳有些没懂这个词的意思,细想的话,貌似说得是她想要为洛爵做些什么。
难道?
第五瞳声音赫然低沉,“小鲤鱼,你要知道,洛九哀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洛九哀,你为他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吗?”鲤笙笑了,“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以前是,现在也是,为了他,就算让我变成人渣,就算魂飞魄散我也在所不惜。”
谁先动心谁先死,鲤笙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苟同过这句话。
现世的她每日浑浑噩噩,现在的她尝遍世间苦痛甘甜,只是幡然醒悟罢了。
“如果成为南落火的王是九哀所愿,我成全他便是。”
“怎么成全?”
“……”
鲤笙没回答,彻底的安静了。
这一刻,第五瞳不知她到底醒着醉着。
她肯定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想必也为自己算出了结局吧!
第五瞳都不愿去想她会怎么做,无奈的叹气,“傻丫头,即使你为此而死,洛九哀也不一定领你的情,你这又是何必呀!”
鲤笙还是没有任何回答,只是看着他,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生死看淡。
第五瞳知道现在说什么也劝不了她,何况这又可能只是酒后醉话,根本不能当真。
摇摇头,甩甩袖子:“罢了罢了,反正不管你要做什么,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一天,我定然不会由着你乱来。”
对此,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哈哈!”鲤笙突然大笑起来,脸颊嫣红的样子,像极了天真的姑娘。
伸手便捏了第五瞳的吧脸蛋一把,“到时候,你负责看着溪叠就行。如果溪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会放过你……咳咳!”
一口气没上来,鲤笙呛的够呛,咳嗽着咳嗽着,竟然慢慢倒下去。
“小鲤鱼!喂!”
第五瞳急忙扶住她,这才没让她脸着地倒下。
看着横躺在怀里的鲤笙,溪叠满面无奈,摇摇头,颇为叹服:“你明知道溪叠没了你活不下去,你又何必这么做。你们这些人简直傻到一块去了……”
虽然只是吐槽,但第五瞳都不自知他口中所言的这些傻子,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刚要往回走,一回头,浅玉儿已经在后头站着了。
自从伤好之后,第五瞳每每面对浅玉儿总感觉浑身不得劲。
想要像以往那般对她,可又于心不忍。
这丫头只不过错爱上了他这把老骨头,又没做什么坏事,不用总是给她脸色也好,抱着鲤笙从她身边走过。
“你怎么能让伤刚好的人喝酒?”浅玉儿急忙追上他,不悦的道:“还有你也是,以为身体不疼了就没事了吗?你知道你的身体已经多么伤痕累累了吗?再不注意……”
“咚---”
第五瞳突然停住,浅玉儿跟的太急,没收住脚,一脑袋撞在第五瞳后背。
“啊,对不起……”
第五瞳默然回头,盯着她看,从略微紧闭的嘴唇能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浅玉儿看他一眼,又急忙低下头,“是你突然停下我才……”
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只好闭上嘴。
“呼---”
谁知,第五瞳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倒是只叹口气。
等浅玉儿再抬头,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四下看看,想必已经带着鲤笙回到寝室休息。
空气中还残留着二人身上的酒香,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影响,浅玉儿竟然觉得有些飘然。
第五瞳方才竟然没有刁难她,明明在这之前一直不愿与她说话,甚至连对视都不肯来着。
“哈。因为这种事而开心的我也真病入膏肓了啊……”
浅玉儿敲了敲脑袋,虽在自黑但还是止不住的笑,随后一蹦一跳的往鲤笙寝室而去。
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鲤笙这酒竟然醉的不省人事,甚至连妖怪们的求救都没有听到,以至于..
溪叠知道了要怎么改变鲤笙的命运,他眼瞅着炼星澜抱着夜怜慢慢化为星尘从这世间消失。在那之后,他为二人立下墓碑,按照炼星澜的指引,踏破黄泉,好不容易走出了双生河的不归途。
为此,溪叠付出的代价也十分惨重。
本来身体就被亡灵侵蚀中了寒毒,又跟几只恶鬼打了几仗,虽说保留了性命,但也快耗尽体力。
出来后,他原本想先回妖川之后再想对策,熟知出来之地却不是来路,分明到了奇澜界外围地界。
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场景,溪叠不由得苦笑,大概炼星澜一直都不知道他与奇澜界只相隔一条河。
这也许也是命运,不然夜怜要他去奇澜界找红炼雪,怎么会阴差阳错就真的来了这里,偏偏还是他几乎要油尽灯枯,如此狼狈的时候。
要借此机会直接去找红炼雪?但就算见到红炼雪,谁能保证他会记得之前的事情?
如果忘了他的话,那他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正应了他的命?
若不然,先回去修养一下,待时机差不多再来……
“应该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机会了吧?”
溪叠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在迟疑猜忌,用灵力将自己武装起来,身板挺的笔直,好似压根没有受伤的样子。迈步往入口而去。
“啊,你还真的来了。”
令人惊奇的是,溪叠还没靠近,大门竟然主动打开,好像在迎接他一样。
门后,夜寰正嘲笑般看着他,一身黑衣,衬得他皮肤更白。
溪叠当然不会立马客套,而是后退一步,“你知道我会来?”
“是王让我来的。”夜寰收起笑容,表情有些僵硬:“虽然不知道为何王要见你,但看你的样子我好像能猜到几分了。”
“……”
“果然如今的八荒情况不太好啊!连你这么厉害的人物都不能应对……”几年不见,夜寰的话明显变多了几分,看来这边的人都还保留那时的记忆。
这应该算值得庆幸之事?
困惑着,溪叠进入大门。
缓缓拉开的黑色雾门后边,两旁景色也没什么变化,但这次因为有魔族人带路,两边魔物倒是不见了。
想当年他们一进来就遇到了魔兽来着。
夜寰在前头走,手上拿着一根黝黑的棍子,棍子顶端是一块红色的宝石,时不时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我可事先警告你,王好不容易恢复正常。我不管他为何要见你,但凡不该说的,你可一句别说!”
不该说的……
想必指的是好姝儿吧!
“嗯。”
溪叠眼下可没有顾及旁人感情的闲心,点头答应。
夜寰还是不放心,又狠狠盯了他一会才往前走。
一别五年,溪叠还是第一次到魔宫,见到高大宏伟的黑色建筑为暗夜中凌立,散发出令人发指的灵压。
本身就灵力不足,触碰红炼雪的灵压后脸色更加刷白。
夜寰在门口停下,示意溪叠进去。
溪叠看着慢慢打开的大门,皱紧眉头,一脸疑问。
“王只约见你一个人。”夜寰明显不悦,冷冷道。
“这样啊。”溪叠这才明白他为何这么冲,也不多说触他眉头,转身进入大门。
“砰咚!”
大门猛然关上了。
夜寰在外头,握紧拳头。
“主人,王不是已经将之前的感情抹杀了?你完全没必要这么担心……”
猥然这才露头,还是小小的刺猬的模样。
“固然抹杀了,但谁敢保证那个名字不会再次撼动王的心?”夜寰咬紧牙关。
猥然其实不明白,“王好不容易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我倒觉得这挺好的。何况姝儿对王死心塌地,她能感动王本身就是个奇迹……”
“但她无法陪伴王到最后!别忘了,她终究是个人类,我不想让王在永生中饱受失去之苦。”
“那种事情……”猥然看着坚决反对的夜寰,又不能反对他。
但那种事情到底是甜是苦,局外人是不能下定论的吧?
大门之内,溪叠一进门,首先感觉灵压压迫感消失了,身体轻松了几分。
抬头,两旁是几十米高的黑色石柱,柱子上缠绕着一条条红色长蛇,见到溪叠进来,同时朝他露出尖牙。
溪叠并不害怕,这蛇只是威吓他罢了,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柱子尽头是一张红水晶打造成的王座,即使没有光却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而在那王座之上,红炼雪一身红衣,鲜艳如血,几乎要与王座融为一体。
溪叠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握着拳头,走了过去。
“红炼雪,我找你有一事相求。”
到了红炼雪面前,溪叠直奔主题。
红炼雪只是看着他,冰冷无比的眼神。
果然这个男人的眼底已经没有一丝人情,只是这么看都让人浑身发冷。
溪叠并未畏惧,直视着他,继续说:“你会帮我的吧?”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物,“这个……有人让我转交给你。”
在看到溪叠手上的东西时,红炼雪微微皱眉,眼神有着几分不可置信。
突然到了溪叠面前,低头审视他手里的东西,只不过是一颗极小的黑色珠子,但珠子里却像有星河在流动。
“你手里怎么会有魔族的净御珏?”
红炼雪的声音依然没有温度,信手拿过那颗黑珠子,突然啪的一声捏碎。
“!!”
溪叠吓了一跳,那可是炼星澜特意留给他的,还交代见到此物,红炼雪定然会答应他的请求。
但谁能解释一下,为何红炼雪都不听他解释,直接就把东西给……
“你怎么能……??”
溪叠刚要问他何以这么做,却猛然发现被捏碎的珠子里的东西,流光溢彩间竟然慢慢凝聚成炼星澜的样子。
“这……”
“把这颗珠子交给你的人没跟你说,净御珏是只有红炼一族才拥有的聚魂之力?”红炼雪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聚魂出来的炼星澜并未毁容,而是他最开始的模样,果真如夜怜所言,他是个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溪叠暗暗感叹,只是红炼雪在看到几乎跟前魔王长的一模一样的炼星澜时,久违的瞪大了眼睛。
“你……”
“天机镜在你手里吧?”
炼星澜笑着说,眼里尽是温柔:“我的时间不多,所以长话短说。”
“你为何知道天机镜在本王这里?”
红炼雪对他是谁并不感兴趣,天机镜的秘密只有他的血亲知道,而红炼一族如今只剩他一人存活,面前这个聚魂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随着质问,在石柱上游走的红蛇,眼睛赫然变成猩红色,不停对炼星澜发出恐吓的吐信之声,俨然要扑上来的节奏。
炼星澜只是一抹残魂,哪里会感觉到这骇人的杀气,只不过难为了溪叠。
在红炼雪灵压爆发的瞬间,顿时一口血吐出来,眼前发黑,以至于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咳咳!!”
“他的身体快扛不住了。”好在炼星澜还算细心,看了溪叠一眼,提醒红炼雪:“如果你想知道一切不妨先听他说完,我保证你会知道一切。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帮他。如果可以,也希望你能原谅我没办法陪你长大……”
炼星澜的时间真的不多,说到这里,身影已经开始涣散,而他看着红炼雪的眼神始终无比的温柔,夹杂着不尽的歉意。
红炼雪不明白他为何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手下不由得收力,红蛇也恢复原样。
“是否要帮忙,本王会下定夺,你算什么……!?”
“我能在最后看你一眼,此生便没什么遗憾了。”
“哗啦--”
炼星澜的身影跟着光芒散尽,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
“啪嗒--”
那颗黑色的珠子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红炼雪脚边,慢慢变成了一颗普通的透明珠子。
“……”
空气很稀薄,谁都没有说话。
溪叠慢慢站起,看着红炼雪挥袖拿起那颗珠子,侧脸都能看出他满脑子的困惑。
这种情景,该由他先开口说吗?
红炼雪回头看他,眼底依然凛冽非凡:“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