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赵桓脸上带出自己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眯着眼睛看着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赵桓语气中带出有些森然的威胁。
“到底朕是这个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无论什么,难道朕就没有任何可以抉择的权利吗?”
“出征西夏之事是朕必须做的事情。”
“不容置疑,更加不容辩驳。”
“而且此事乃是不得不为之,西夏在旁侧卧,为我大宋敌对势力,若是不出征西夏的话,下次倘若他们和金人里应外合,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赵桓说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他情绪慷慨激昂义正辞严阐述着自己必定要出征西夏的一条条理由。
整个朝堂成了他一个人的辩论场所。
最后。
赵桓非常强势地拍板决定。
“朕已经将话说得非常明白,这件事情朕已经决定,今日之所以会在朝堂上提出是商议人选,不是让你们反对。”
赵桓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冷冷一笑。
“若是诸位卿家还要执意反对的话,那朕也只能送你们告老还乡。”
他的话语带着冷然。
底下的文武百官听了他说的这一番话之后,瞬间内心狠狠一紧。
但也有人心里面一片凄凉。
太宗太祖啊。
你们可有看见?
他们这些老臣到最后竟然都不得安宁,还要被威胁告老还乡吗?
可是……
即便是性格暴烈的老臣,在看到旁边的国师的时候,还是不得不隐忍自己内心的愤怒。
他们之所以会忍,是因为希望能够看到国师有朝一日为大宋带来海晏河清。
他们想亲眼看见。
赵桓眼看着文武百官都不再多说,这才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张叔夜主动站了出来。
他向上开口举荐:“官家,臣想要举荐国师。”
“此事除了国师之外,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合适。”
“而且国师代表的是我大宋威仪。”
“想必国师去了之后,必定能够振臂一呼让西夏纳头就拜。”
郭京差一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崩坏。
张叔夜啊,张叔夜。
你可真是个会坑人的老实人啊。
偏偏张叔夜还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赵桓微微眯起眼睛。
竟然有人举荐国师吗?
他认真考虑着这件事情,但心里想到刚才郭京在旁边不停地反对那些对自己有利的建议,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郭京自己心中叹了一口气,不想让张叔夜再多说。
他往前一步,微微拱手。
“贫道不太适合出征西夏。”
“朝堂上比贫道厉害的人要多了去了。”
“贫道也只不过是稍微会点能掐会算的把戏罢了。”
“上不得台面。”
张叔夜哪里愿意听到国师如此贬低自己?
他还要再劝。
孙傅心里直接暗叫了一声糟糕。
这个张叔夜今天怎么回事啊?
别坏了国师的好事。
真是一个莽夫。
孙傅赶紧给自己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出去取代张叔夜说话。
不然恐怕会迟则生变。
“官家!”孙傅身边的官员赶紧站了出去提高音量,大呼一声。
张叔夜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声音,直接就被这个官员吓得憋了回去。
那官员在旁边滔滔不绝。
他也只能暂且作罢。
毕竟论音量他还比不过人家故意为之,而且在朝堂上东风压倒西风压也显得有些太难看了。
赵桓被孙傅身边的那个官员吸引了目光。
那位官员心中暗暗吐出一口气,赶紧开口说:“臣想要举荐耿相公。”
“耿相公乃是有大才之人。”
“何况他早就已经与臣等在私底下商量过有关征讨西夏的事情,并且做出了完美的计划。”
“臣以为耿相公是这件事情最合适的人。”
在他的这句话话音落下之后,耿南仲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
虽说现在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其他消息比较灵通的民间富商,几乎都知道朝廷要对西夏开战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过。
赵桓现在听了这种话会怎么想?
好啊你。
你个耿南仲。
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样子,竟然早就已经知道,并且还私下讨论。
是不是包藏祸心呢?
——知道是一回事儿,被拎出来单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耿南仲甚至都来不及制止,旁边很多文武百官就全都附和着那位官员出声。
“耿相公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国师还是应该留在上京坐镇为妙,如此一来,我们的心中也有底。”
“臣也举荐耿相公,耿相公为人大方,做事妥帖,想必这次西夏挂帅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叽里呱啦的。
百官们你说这个我说那个。
但他们这一大拨人出来,全都是附议举荐耿南仲。
耿南仲差点没有迷失在他们的彩虹屁当中。
赵桓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什么意思?
这一个两个的人,说这个的说那个的,好像他不同意他们举荐耿南仲,就是天大的错误一样。
莫非这就是逼宫?
赵桓脸色阴沉,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奈何那些文武百官全都在下首,很少有人敢抬头看皇帝。
即便是出言举荐又或者上前一步禀报,也全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板子。
赵桓脸上的风暴越来越凝实。
他本就心中不快。
现在这些官员们说这个说那个,刚好为他提供了一个情绪发泄点。
“够了!全都给朕闭嘴!”赵桓猛然爆发。
他指着底下的官员们开口呵斥。
“瞧瞧你们这像是什么样子,还有没有读书人的风范?还有你!”赵桓猛地伸手指向一个武将,“难道你是打算威逼朕吗?”
那个武将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下了,就差说自己冤枉。
“臣不敢。”
赵桓冷冷一笑。
“朕看你们是敢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威逼。”
“耿南仲给了你们多少好处,竟让你们如此为他说话,天香楼二百两的酒宴可真是动人心。”
耿南仲在旁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瞬间就难看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一手教导长大的皇帝,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受伤神色。
赵桓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将自己说成了什么模样?
堂堂一位皇帝,将这种话说得出口,简直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