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此时的“慕容天水”耶无害定睛一瞧,他不由机灵地打了一个冷战,那双手早已冷汗渗出。只见此人长发披肩、身着黑衣鹤氅、腰束佩剑,浑身上下全是黑色夜行衣。看其年纪,也只不过是在二十上下。好不威风森然而又暗藏杀气的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武士!
你道这黑衣年轻武士是谁?一向冷静自若的三公子耶无害为何见了他却心惊肉跳、冷汗直冒?恐怕这种“惊风密雨”的心态也只有三公子耶无害最清楚——这陡然而来的黑衣武士正是六月十日他在大雁塔顶层所闻所见的那“四大恶人”之一的黑衣剑客!当时耶无害早已也感觉对此人的身段和脸形好生面熟,好象而且绝对在哪儿见过面。幻觉之下,他已想到恶虎山林出现的蒙面刺客。莫非他就是契丹杀手阿里耶库尔?他们已经在恶虎林交过手。没想到在这七月初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不请自到!今日他来这做什么?难道他是跟踪过来追杀我?……
耶无害正在幻想之间,只见法深大师已笑逐颜开地开口向着黑衣武士说道:“善哉!原来是我大徒儿来了。”
“这位是……”只见那黑衣剑客用陌生而又冷涩的目光打量着三公子耶无害。
“我来介绍介绍!”法深大师说着,便站起身来。于是,三公子耶无害也随之站起身。
这时,只见法深大师将手伸向慕容天水,对黑衣剑客说道:“这是你师弟慕容天水!”
“师弟?!……慕容天水?”黑衣剑客依旧冷傲藐视着耶无害,问道:“那你和‘京师第一枪’慕容山水是什么关系?”
“噢!……”耶无害闻言,微笑着答道,“纯属姓名偶然相似,并无任何关系。”
“胡说!我看你们是兄弟俩!”黑衣剑客说完,拔剑就要刺向慕容天水。幸好居在两者之中的法深大师伸手抓住黑衣剑客的右手腕喝道:“休得无礼!他是你师弟!”
“我师弟?!”黑衣剑客愤然撤下利剑,并未立即入鞘,提剑喝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他!”
“阿里耶库尔!你远自北方耶律氏国而来,他乃是巴蜀山川之人。你们相距千里万里,哪是那么容易相见的?更何况你们俩都是我在周游四方时异地所收的门徒,我也没有在你们当面提及此事,所以直到今天你们师兄俩才不期而遇!”
闻听法深大师这一席之话,三公子耶无害只觉得一道刺耳贯顶的名字直在他的脑海里翻腾滚跃——阿里耶库尔!……耶律氏国!……这犯下滔天罪行的大逆不道之杀手就在眼前!就是他眼前这位黑衣剑客!恶虎林中出现的黑衣蒙面杀手也应该就是他!他真恨不得上前一掌结果这贼客的小命!但是,他马上又打消这一冒险念头。因为在这顷刻之间,他猛然想起静眉道长所告诫他的话语:“千万不要冒用武功,否则性命难保。你要学会忍耐!忍耐!……”在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岂能“打草惊蛇”?现在要按兵不动,隐忍以行潜伏下来,还要暂时“与狼为伍(舞)”,深入浅出,做一名暗藏在敌人身边的卧底!
于是,耶无害强压住心中怒火,只用敏锐的目光记清阿里耶库尔的面容,打算日后伺机将其拿获!……既然阿里耶库尔是法深大师的大徒弟,难道说师傅也是武林奸细?大雁塔之内密谋的“四大恶人”之中会不会就有法深师傅?……至此,耶无害不敢再往下多想。可是法深大师知不知道他的底细?万一法深获知他真正的底细,他这所谓的潜伏,一场冒险的“生死卧底”就会被他们揭穿而致使性命难保!他必须时刻提防面前这两个阴险人物。
再说此时的阿里耶库尔听得法深大师的一番介绍,便索性收回宝剑,他胸中的介备之心也随之退缩而去。然而,他心里哪里知道,对方也正盘算着他自己!而且阿里耶库尔更无从料想到,这位名为“慕容天水”的师弟却是他和“燕山浪魔”所要追查的必死之人。他还以为在那大雁塔顶层窃听去他们机密谈话的“飞客”不是“飞天神龙”耶金风就是“峨嵋飞人”陆文飞,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所要追杀的“刺探”竟已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所以,介备之心已经打消的阿里耶库尔抱拳施礼道:“师弟请见谅,我让你受惊了。”
“师兄不必客气!”耶无害已泰然自若地说道,“只是你突然而来,我还以为是不速之客要刺杀我和师父二人呢!”
“哈!哈!哈!”法深大师闻听徒儿那话里带刺的话不禁大笑起来,就连那阿里耶库尔也自以为是地高傲狂笑。因为在他心目之中,神出鬼没地刺杀武林人士,已犹如信手拈来之事。直到现在,阿里耶库尔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沾沾自喜。
这时,只见阿里耶库尔止住笑容,说道:“师父!虽说他是我师弟,可我们初次相遇,还不知各自功底如何。所以我想与慕容师弟比试一下拳脚,师父你看如何?”
法深大师闻听此言,便望了望慕容天水,然后又转首向阿里耶库尔说道:“你的慕容师弟明日就要京城大试,今日他要特来游学至此,我看你还是等你师弟京试之后再作比试!”
“噢!……既是如此,师弟就不必为此分心。你还是为你的京试早作准备。”
三公子耶无害听得阿里耶库尔的这番话,他也不由打消与他比试拳脚的念头。因为他也想借此之机摸清对方的现今功夫如何,但他一想到静眉道长的告诫,他心中的怒气便消掉一大半,更何况阿里耶库尔已不想再作比试,他又何必为此妄自逞能?于是,耶无害趁机向法深大师和阿里耶库尔告辞道:“就依师兄之意。不过我还要去‘开成《十二经》’一趟,所以不能在此久留。就此向师父和师兄告辞!”
“师弟请……”阿里耶库尔说完,三公子耶无害便在法深大师师徒的陪同下向大兴善寺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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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蜀中三雄”和“天山三剑”及“庐山五娇”十一人一睹荆州城之惨状以后,无不悲痛万分。但是,事已至此,荆州城败局已定,所以他们十一人决计返往巴蜀东道:一来是为追上护送仇将军夫人耶家珍的人马;二来是为会合昔别多日的耶金风等三兄弟。他们此计一出,便飞马向荆州城西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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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是日清晨由京城长安出发南下荆州的儒学名师曹吕庄,他早已经过京城东南隅的曲江池及西汉宣帝刘询的陵墓,直奔正南方汉宣帝许后的少陵和玄奘塔高耸而现的兴教寺。
触境生情,对景感慨。曹吕庄遥望着那土堆之上的少陵,少陵故事油然而生。他想起了曾住在少陵附近,大唐朝最负盛名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杜子美。这位被后人称颂为“诗圣”的杜老先生曾一度给自己取号为少陵布衣、野老、野客,以及杜陵布衣、野老、野客。由此点点名号不难看出,这些无不再现着杜甫先生与天下疆土和布衣百姓紧密相连、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心态。
然而,此时此景的曹吕庄先生又何尝不是这种忧国忧民的心情?他一心向南欲往荆州,然而路途遥远,数日难到,这怎么不使他揪心欲焚?……荆州城池是否守得住?城内军民又当如何?……该不会城破人亡吧!……这一连串的心中忧虑不时地困绕着曹吕庄的脑障。这世态的惨淡和战乱纷纷,也无不使他感到他一颗老弱之心无以阻止这惨无人道的战争与武林毒杀!咳!回想起来,还是杜老先生警诫世人的诗句说得好:“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这的确是劝诫警醒世人的感慨之语。但是,数列起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帝王将相又能有几?
曹吕庄就这样一边思索,一边匆匆地向前行走。不知不觉,他已来到那佛教慈恩宗发源地的慈恩寺。
此时,曹吕庄正昂首凝望着那寺院里一高一低的舍利塔,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于是,曹吕庄急忙回首相望,却见一列马队已在前方不远处嘎然而止勒马停了下来。只听最前面为首的一位将官转首命令道:“停——将士们!如今已距京城不远,但我们不可马上进京。所以我们暂且在寺内休息!”
这样一声令下,只见那列将士纷纷下马,在那为首的将军带领之下,便向慈恩寺大院走去。眼见这群人马就要全部进入寺内,曹吕庄终于忍不住叫住最后一名士兵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你们是从何而来?你们的将军又是谁?”
这名士兵瞅了瞅面前这位老者,便毫不隐瞒地回应道:“我们将军是归州郡守李军锐。我们本是荆州刺史仇天亭的部下,不想我们被当阳叛军林可多追击至此,实在是兵败如山倒!不过我还听说荆州城池已被林可多的军队攻陷,城内更是惨不忍睹。”
“啊!……你说什么?!荆州已被叛军攻陷?!”曹吕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有仇大将军镇守的荆州城竟会被贼军攻破。而且他曾听说过当阳守将林可多此人,他会有什么能耐竟能攻破仇大将军镇守的城池?莫非仇大将军不在城内?……
曹吕庄不禁大惑不解,紧跟着那名士兵追问道:“小兄弟!这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听得的谣言?”
那名士兵见此老者如此关切此事,便索性停下脚步,如实回答道:“这并非我亲眼所见,但却是事实!而且林可多的人马又兵分两路去取襄阳和房县。”
“啊!……竟有此事?”曹吕庄更是吃惊。他真没想到,林可多的军队进攻得竟会如此迅速。如果说他的军队真的已取下荆州然后又兵分两路去取襄阳和房县,这岂不简直是神速之至!难道说这林可多背后有靠山特意为其出谋划策不成?那他的幕后之人究竟是何等人物?他竟敢大逆天下之违兴兵作乱?简直是有点活得不耐烦。难道说皇上和大元帅朱卫登会容此逆贼猖獗下去不成?哼!善恶到头终有报!看这帮贼军还能猖狂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