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样会连累你,会让你受罪的!你还是先回太行山!”耶无害不情愿让阮晓峰再跟着他走上艰辛的寻亲之路。
“不!我决不!我要和你一起!我不怕受苦受累!你我为何不能风雨同舟、同甘共苦?”
此时,耶无害望着阮晓峰那真挚诚意的面孔,始终不好拒绝她的一片真情,缓缓地说道:“这样也好!你真是个好女人!不论境况如何变换,你的心总是不变!让我感到很是欣慰!那我们现在就动身!”
“可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阮晓峰望望陌生的前方,又昂首疑虑地望着耶无害问道。
于是,耶无害凝视着前方,用一种忧伤里透露着坚决的语调回答道:“我们就沿着这洪水的边缘行走!直至走到它的尽头,直至走到这洪水退却为止!”
“那好!无害!”只见阮晓峰深有所悟地说道,“我相信你我一定能找到你家乡的亲人!我们这就行动!”
“晓峰!但愿你我的苦心不会白费!”
于是,三公子耶无害便和阮晓峰结伴而行,去寻找他的家园,去寻找他的父母兄弟姐妹。
然而,耶无害却远远没有料想到,也就是说在这条“寻亲”的道路之上,他至始至终都还是蒙面鼓里——无论他们行走、寻找得多么久久远远,却都已在他们临行之前注定是徒费心机。他俩更没有料想到,三公子耶无害所要寻找的东道镇和耶家庄园已再也不会从这洪之中出现,洪水也再也没有退却;至少可以说,在他们来生之前,这里已永远是一片汪洋,从前的样子已一陷而光!仿佛那东道镇和耶家庄园已从这个世界里化为乌有,更没有耶无害心目之中的一叶绿洲;它只不过是象一个“昙花一现”的神话故事,又象“天方夜谭”一般的“诺亚方舟”,在人的眼神与脑海里似如“流星而逝,不复再来!” 即使耶无害和阮晓峰寻遍整个洪水岸堤,也再也不会寻觅到他家乡亲人的一丝踪迹。
但是,耶无害却无从得知他这样努力寻找的结果已注定是惘费一空;而当他直至看到这失败的结局之时,他才会更加的懊悔与失望。这也许就是世人所讲“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俗语!然而,他这似如“大海捞针”一般渺茫的希望行动确是一个人早已料到会有如此结果。这个人并非别人,她就是伴随耶无害一同前去寻找亲人的阮晓峰。但是,阮晓峰为了成全情郎寻觅亲人的心愿,即使是再苦再累直至一无所获,她也不愿劝止他的这一行动,她宁愿如影随行地和情郎同甘共苦,也不愿违背他的一片寻亲赤心。
时光飞快,一晃已是半个多月过去,这已是九月二十二日。
三公子耶无害疲惫地站在洪水岸边已渐渐感到心灰意冷!看来,他此次的巴蜀东道之行势必一无所获,他再也看不见他家乡的一位亲人。这可怕而又无言的结局,耶无害早已是悲哀地无声无泣。也许他的寻亲之心已经灰死,他的脑海里仅仅存活的一线生机与希望,也已经是如大风巨浪里的一叶小舟在岌岌可危之中任天由命。
回忆起来,也仅仅是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这世道竟发生如此巨大而又痛伤人心的事件:先是他惨遭陈剑南的半道悬吊和毁玉碎心,紧接着便是恶魔密谋、荆州大乱、京试落第、二遭陈剑南的黑色罗网、石小梅被抢、石镇主的冷言以对、仇天亭之死、曹吕庄之亡,然后便是武试之后的惨遭追杀、险些丧命,这随后而来的又是家园化废墟、洪水没家乡,最终他和阮晓峰在洪水中死里逃生。……这也仅仅是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所发生的历历灾祸哪!
耶无害回忆着这些已渐远去却又永远烙印在他脑海之中的痛心事件,似乎渐渐要看清这世道的浑浊与罗网枷锁的桎梏。他是不应该再久久沉浸在这对往事的伤痛之中,也勿须想什么来年再举夺魁向家人带来喜讯,更勿须再为他昔日情人石小梅被陈剑南的掠走而伤心疾首;已过去这么久的日子,虽然陈剑南已死,想必那陈剑南和石小梅也早已是“小米煮成了熟稀饭”,他又何需惘费心机去寻找她呢?
但是,耶无害的心目之中却依旧有着他自己的目标和绿洲——他还要继续寻找家乡亲人,还要向一个死人陈剑南索要他的“万宝玉”,还要继续弥补自己的学识和苦练天下武功,以备对付形形色色的江湖杀手为乱世之中的英魂们报仇雪恨;他还要竭尽所能结交天下各方文武官商之士,以备为国效力、封边定国、平定天下。
这诸多诸多的事事件件,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三猫”耶无害也只能等待着世态的发展和自己的努力,而一步一驱地迎刃而上。哪还有什么闲暇岁月去寻觅那想必现在已经将自己所忘的昔日情人?更没有闲暇之心和阮晓峰重回太行山去那儿安家落户!所以的所以,耶无害独自俏(翘)立在这洪水岸边,他的脑海之中终于即情即景又回荡起一缕心声,那正是他心海之中所命之为《流去的光辉(晖)》的萧萧诗声——
一叶小舟愿东流,
流入东海不回头。
学业未成,痴心难改。
有道,人若有志事竟成。
茫茫天涯,你何处?
流星明月,日月还争辉!
凄然一片,两空然,魂幽忧。
抬起头——
旭日皓月依旧照风流。
但愿——
蓝空阔野任云游,
无人再去觅闲愁。
“的确如此!我是真的不该再去寻觅那些闲情愁怨,我应该去做最应该做的事,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耶无害想至此处,他的心中又不禁升起一片无限的感慨——“往事如云烟,昨日梦已远。何须长思念,何须泪涟涟。前程路漫漫,天高皇帝远。谁人挽狂澜,谁人列国览?我终于要从这往事的是是与非非之中解脱出来!我终于又要重新寻找新的起点,我又要复活了!……”
“无害!你在想什么?”只见阮晓峰已拿来几只热气腾腾的馒头来到耶无害的面前。
“哦!……是你!晓峰!”耶无害终于从漫无边际的回忆里苏醒过来。
“无害!快!趁热吃!”说着,阮晓峰已将温暖雪白的馒头递在耶无害的嘴边。
于是,耶无害万分感激地望了望阮晓峰,接过了她手中温香扑鼻的馒头。
“快趁热吃!无害!”阮晓峰不由微笑着望着耶无害说道。
“你也吃点!”耶无害说着,又将馒头递给阮晓峰。然而,阮晓峰却又将耶无害的双手推过去,说道:“不!我已吃过!你快吃!瞧你这些天来已瘦多了。”
“晓峰!我感谢你!感谢你这么多天来对我的照顾!”
“瞧你!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都属于你了,你还说什么感谢的话?”
“晓峰!你我患难共处,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请你等待我!”
“无害!我相信你!可现在你还得先吃饱了再说呀!”
“嗯!……”于是,耶无害不觉双眼一热,慢慢将馒头咬在嘴边,而他那心目中的泪水早已似如涓涓之流回漩在心底。他真的已是饥饿极了,不知不觉之中,阮晓峰已看着他将三只热乎乎的馒头吞吃得一干二净!
这时,只听阮晓峰向耶无害说道:“无害!这么多天了,毫无你家乡亲人的音信,我看我们还是及早回太行山,日后我们再去寻找吧?”
耶无害听得此话,喃喃地说道:“此次找不到家人,天涯茫茫,将来又哪里去寻找?”
“无害!等你我回到太行山以后,我会让干爹命人四处寻找的,总比只凭你我两人的力量寻找要更有希望。”
“是的!多一人,就多一条路!”耶无害依旧望着茫茫水面,说道:“我现在真的已没了主意,一切就由你!”
阮晓峰聆听此言,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快意,立即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动身,说不准,我们路上还能打听到你家人的下落呢!”
“好吧!我们走!”
于是,耶无害便和阮晓峰两肩相依着开始了更加遥远的旅程!
自古以来,这遥远的东方有条河,她的名字叫黄河;这遥远的东方有条江,她的名字叫长江;黄河、长江虽然是九曲十八弯更有千滩万水,可她依旧能行舟,更有让人可栖息的“绿洲”;而这意外而来的巴蜀山洪,却又哪里去寻找行舟,哪里去寻找“绿洲”?她简直要把两颗游动的心淹没,使他俩凄然冰冷,更不知行走在她边缘的两颗心水已似如长江、黄河……
耶无害和阮晓峰就这样在无限凄冷与寒萧之中蜿蜒北上。那曲折幽长的山道之上飘来哀惋凄凉的歌声——
路漫漫,水长长,万里寻亲两断肠——
山漫漫,水茫茫,归云一去何处藏?
情切切,意伤伤,两相结伴去太行!
路漫漫,水长长,伤心流水似长江——
山漫漫,水茫茫,洪水一片何是乡?梦断,绝归郎——
思幽幽,恨惘惘,凄然两心伤!
路漫漫,水长长,游子必然要归乡——
山漫漫,水茫茫,情侣一对应自强!
情绵绵,意长长,行将万里莫凄凉!
行将万里莫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