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得,便叫我一声滕兄吧,那晚多亏你相助护送,说了要设宴款待的,今日还未进食吧,不如便由我做东去酒楼吃一顿?”滕明达也是考过殿试的,自然知道这半日得不进食水。
“而且程大人听了那晚之事,也说想见见你,吃完之后顺便随我去程大人府上拜会吧!”
滕明达口中的程大人,自然是御史大夫程开霁,他的顶头上司。
这才是他特意来堵人的真正目的。
滕家与程家同为保皇党,算是同盟了。如今朝堂之上还是世族势大,他们需要从其手中抢出更多的新生力量。
陈烨霖身世清白,又有那晚的渊源,滕明达觉得这人正直、谨慎又大胆,很是适合入御史台,便想要引荐给程大人。
旁边一名出身寒门的贡士听了只言片语,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不妨碍他投来艳羡的目光,多好的运气啊!
陈烨霖却犹豫了一番才应下:“多谢滕兄抬爱,不过我这副模样登门拜访实在不雅,可否先回去换身衣裳?”
就算他不想留京,去见程大人也是有利无弊。
决定人生的大考哪有不紧张的,再加立夏之后天气渐暖,在偌大的皇宫里步行那么远,他身上衣裳早就汗湿了,这样去程大人府上拜会显然不妥。
“好,不急,我随陈兄一同去。”滕明达把马交给旁边的侍从,自己和陈烨霖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两刻钟,两人也就此次殿试考题探讨了一番,滕明达听完陈烨霖的破题,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据我所知,此次圣上正是要挑选务实之人,想来你的成绩差不了,入三甲进士之列的机会很大!”
“借滕兄吉言,只是在下会试名次不算好,但愿吧。”
说着,马车停下,滕明达掀开车帘一看:“你还住在这处院子啊。”
“是,胜在清净,便一直住着了,滕兄可要进来坐坐?”
滕明达摇头:“你快些更衣,我就在马车上等你。”
去上峰家拜会不能赶在饭点,也不好太晚,时间点可得掐好了。
“好,在下去去就来!”
陈烨霖干净利落地从里到外换了套新衣裳,又叫讷言给他理好有些散开的发髻,前后用了不到半刻钟。
两人随意找家酒楼吃了顿饭,便往程府而去。
此刻程府里头已收了宴席,秦仪君正同几人寒暄。
如今的家主还是程开霁,有贵客临门他自然得出席。
短短数月,王馨怡瞧着比之前稳重沉静了不少,不像之前所有情绪都摆在脸上,看来程夫人是会教人的。
秦仪君看见程衍嘉的孙辈中居然有比她还大两岁的,才知道程衍嘉原来和祖父一般年纪,他看上去却比祖父要年轻好些。
唉,祖父习武多年落下暗伤,又耗费了太多心神,现在中西医结合好好养着,希望能补回亏空吧。
这时,有侍从进来向程开霁禀报。
“郡主,老夫还有事,便先走了,衍嘉,你好好招待。”
“程老大人请便。”
秦仪君坐在花厅上首,透过窗户远远看见长廊走过一人,很是眼熟。
等那人走近些,她才确定自己没认错,忙站起身跑到花厅门口叫了一声:“小舅舅!”
陈烨霖被这声音吸引,转头一看,有个穿着骑装、长得颇为眼熟的小姑娘正冲他跑过来。
秦仪君跑到他面前,又仔细打量了几下:“我说小舅舅,你怎么留胡子了,显得好老成,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仪君?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去北疆了吗?”陈烨霖这才敢认。
“皇上召我来献俘封赏的,北疆五城皆已收复,暂无大战,便来京都啦。”
这时,程开霁等人也跟上来了:“明达啊,这位是?”
“见过两位大人。”滕明达先行了礼,才介绍道:“这位正是那晚护送我来程府的兄台,今日才考完殿试的陈烨霖。却不知,陈兄竟是郡主……不,统领大人的小舅舅。”
程开霁闻言颇为惊喜,本以为只是个有潜力的新科进士,没想到还和秦家有亲,那便天然是和他们站在一边的了。
“北疆五城都收复了?还有,统领大人又是怎么回事?”闭关断网近一月的陈烨霖非常茫然。
“哈哈哈,真是巧了,老夫没想到,兜兜转转都是一家人,咱们回花厅继续聊吧!”
没等一行人走回去,程府的管家急匆匆跑了过来。
“家主,外头起了传言,说是皇上脓疮症发,现已高烧昏迷!”
“什么?!”一言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秦仪君立即想到那天在太庙,建隆帝左腿被箭擦过的伤口。那么小一道口子,又立即叫了太医处理,竟然还化脓了?
她得进宫确认情况,要是皇帝真的性命垂危……那么她有两个选择。
一是在建隆帝去世时,立即召集所有人手攻入皇宫,用大炮占据高点控制局面,直接复秦称帝。
二是以始皇帝后人与神女转世的身份,用救建隆帝一命为交换,威逼利诱他在合适的时机主动禅位。
第一个方法会引发众方势力群起攻之,御军未真正归属于她,还有个崔氏占着潼州在一边虎视眈眈,而她人手不够多,即使有火炮也会被用上人海战术,造成很大的伤亡,甚至殃及百姓。
第二个方法的前提是,建隆帝还能清醒过来跟她谈判。
“我先进宫去看皇上,告辞了!”秦仪君丢下这么一句,直接带着师傅和珠鸢,牵了马儿骑上便往皇宫跑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唉……”程开霁深深叹了口气,真是多事之秋,皇上还没过继立储,要是就此去了,他们这些一心跟着皇上的臣子怕是处境不妙。
“以防万一,老夫也得去。明达,老夫随你一同去府上,找滕相一起进宫。”
众人各怀心事,就此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