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背叛
他身后的十来个士卒看到，一起冲进人群之中，一边砍杀，一边齐声高喊：“贼首已死，尔等速速受降。”
可惜，对方的人大多听不懂，不过他们的声音还是惊动了人群，他们回头一看，好家伙，将军怎么在那么高的地方？
一时敌方大乱，李威两膀一晃，把长槊扔进对方人群，几人被砸落马下。
然后他顺手弯腰拿过马腹侧挂着的长刀，带领众人冲杀进去，对方阵法混乱中，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收割了人头。
到了霍去病近前，双方对视一眼，立刻默契的马头朝外，围成一圈，和敌人拼杀在一起。
好兄弟就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背叛，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但很快就被啪啪打脸，因为，背叛还是发生了，而且是他最信任，最铁的兄弟，背叛了他。
不出预料的，大汉这十几人，从黎明拼杀到午后，最后对方留下一多半尸体和马匹，仓皇溃逃。
穷寇莫追，佯装追了几十丈远，他们勒马停住，返回驻地。
谁也不说话，默默给伤员疗伤，没伤的，一起打扫战场。
自己人的尸体抬出来，挖坑掩埋好，找来石板，简单刻了名字，放在坟前权当墓碑，等将来有机会，一定把他们的尸骨带回去好好安葬，让他们魂归故里。
发现的敌人有活口，一刀刀补下去，给他个痛快，就是很对得起他了。
这样的伤员，无人救治，在这样的荒漠，野兽环伺，就是等死，还不如现在立刻死了呢，他们的同伙肯定不敢回头来寻了。
补了几个人的刀，一直沉默不语的辛弃疾突然清醒，阻止手下道：
“慢着，先不要杀，找几个伤轻的，看着官大的，拉过来我问问。”
很快手下就找来了十个轻伤者，在篝火映衬下，挨个问过去，知道了他们是匈奴人。
这不是很让人震惊，之前就猜到了。
大汉和匈奴是不共戴天的世仇，霍去病更是他们的死敌，是比大汉皇帝还被对方仇恨的人，有机会他们肯定想让他死。
但是奇怪的是，他们是怎么知道霍去病的返程路线的，军中只有数的几个人知道详细的情况。
审了半天，尽管这些人都会说简单汉话，但审到最后，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来。
辛弃疾敲敲头，他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
他问那些俘虏，活着的人里，谁的官阶最高，几人看来看去，九个人同时指向了一个人。
那个人顿时气得用匈奴语破口大骂，那九个人七嘴八舌的还嘴，他们不知道的是，辛弃疾听得懂语速这么快的匈奴话里的方言。
跟匈奴连年作战，手下有很多匈奴降将，原主霍去病早已经听得懂匈奴语，包括他们很多俗言俚语和带有口音的方言。
辛弃疾过来后，也特意跟他手下的匈奴人继续学习，现在他不止听得懂匈奴话，各种口音的匈奴话说得也很不错。
刚才审问的时候，自己故意听不懂他们带有口音的匈奴话，威逼他们用汉语回话，是为了迷惑对方。
让他们误以为这边的人都不听太懂匈奴语里那么多的不同口音，在互相说话的时候，就会毫不忌讳的说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很快他就从他们的互相谩骂时，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些信息太过惊人，气得他暴起，挥刀直接砍杀了这些俘虏。
他的部下要么是匈奴人，要么是跟匈奴人一起同吃同住的汉人，大多都听得懂一些匈奴话，大家知道，匈奴人犯了什么错。
没听太懂的，也从旁边同袍口中知道了他们的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竟然说是赵破奴将军出卖了霍将军。
赵将军从一开始跟随霍将军出征匈奴，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过命兄弟，说他出卖霍将军，谁都不信。
可是那些人说得明明白白，是赵破奴被他新收的美人说动，接受了南宫大阏氏的收买，把他们这一行人的行走路线和人员配置情况，告诉了匈奴人，所以匈奴才能准确的派人来截杀他。
包扎好伤口的李威，来到霍将军面前，杀完人后，后者就一直颓然低头坐在地上，试图说服他也去重新上药包扎一下伤口。
辛弃疾不为所动，只默默坐在地上。
他遭遇的打击太大了，他的爱人死了，他的兄弟出卖了他。
“将军，你想想，你会匈奴语这件事，对方不难猜的，也许他们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他们这是离间之计，咱们不要上当。怀疑兄弟，才真的中了对方奸计啊，将军。”李威劝道。
“匈奴人貌似讲义气，其实最重利益得失，他们这几个人会为了离间我和赵破奴，甘愿冒死出这一招？”辛弃疾道。
他说的也有道理。
李威无言以对，只让人拿过来伤药和布条，慢慢拆开霍去病的伤处，替他重新包扎。
包扎好，李威吭哧憋肚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替赵破奴辩解的话。
这时有部下过来，在李威耳边嘀嘀咕咕几句，李威看向霍去病，没有说话。
看霍去病没有抬头，李威只好冲着部下道：“先不要动，去吧。”
那部下又看一眼霍去病，眼神复杂，点点头退下去忙了。
李威默默看着上司，他低着头，篝火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看不太真切。
“什么事？”并未抬头的辛弃疾仿佛头上长了眼睛。
“呃，没什么，是，是，他问热巴的尸身怎么处理？”
辛弃疾猛然抬头，然后起身跑向他的营帐，从被兄弟背叛的震怒中醒过来，他不得不又要面对另外一件伤心事。
李威满面心疼的看着他的背影。
将军太惨了，同一天爱人死去，兄弟背叛。
天下第一惨，莫过于此吧。
帐内，辛弃疾抱着爱人的身体，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枯坐良久，李威进来劝他：“大兄，此地危险，咱们得赶紧走，就怕对方再杀个回马枪。将军，就算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我们这几个人还想活着回家呢。”
辛弃疾终于被李威说动，亲手给热巴穿好她最喜欢的衣服，亲手把尸身掩埋，收拾好，众人上路走。
摸黑骑着马走了一段，辛弃疾突然又拨转马头返回，在热巴的坟头打马转了几圈，然后狠狠心，骑马追上众人，不再回头。
夜里走不快，慢慢走了半日，天亮了。
李威很担心霍去病的身体，犹豫了良久，最后下定决心，打马凑上前，道：“将军，好几位兄弟伤的不轻，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嗯，找个地方，大家今日休养疗伤一天，明日再赶路。”
没想到霍去病这么痛快，要知道他一开始是疯了似得要赶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