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听从刘璋的调令,火速赶往成都。
也许是心中有所牵挂,也许是连日赶路让他本已年过四十的身体有一些疲倦。张任放松了,进入绵竹时,他似乎没有感知到危险。
也许吴兰那看上去憨厚的面孔掩盖了他的狡诈。
连日的风餐形同雨宿让张任和他的五千士兵忘却了自己的危险处境,进了绵竹城,离成都不过三日路程了,总算快到目的地了。
张任当然接受了吴兰对手下将士们的犒劳。
而且他自己也接受了吴兰对他的尊重,美美地赴了吴兰为他设的接风宴。
张任:“吴兰!”
吴兰:“末将在!”
张任:“刘琦的大军如今已到何处?”
吴兰:“回禀大却督,因为有严颜将军引路,沿途各关城多有降者。刘琦大军十日前已达广汉城,近日尚未得到新的消息,估计应该离五城不远矣。”
“咚!”张任将手中的酒樽往桌案上狠狠一摔:“这个无胆的老匹夫,口口声声说要为主效忠,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便失了忠节?他日若让我遇见,一定一枪刺于马下!”
“是是是!纵观蜀中诸将,无论武艺统兵,或是忠心护主,何人及得大都督?大都督实乃我辈楷模也!”吴兰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赶紧一阵马屁拍过去。
这一夜,张任喝了许多酒,也说了很多话。大多是再三地叮嘱吴兰要忠心刘璋,守好城池啥的。
张任醉了。
以至于他醒来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绳索紧缚在柱子上的他都不记得了。
当他破口大骂吴兰小人的时候,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挡在了他面前。
只听壮汉大吼一声:“聒噪个甚?若不是主公要留你『性』命,吴兰将军护你,某早让你人头搬家了。”
“哼!汝乃何人?阴谋诡计,实非英雄所为!”张任并不因为典韦的身形而畏惧,以他“蜀中枪王”的骄傲,他才不会因为对手的身形而以怂呢!
“好!给你个机会,让你挑战我一下,如果我五十合内不能胜你,便放你离开!如何?”典韦冷冷地看了张任一眼。
“将军……”庞统作为谋臣,与武将的思考方式是不一样的。谋臣的心中,打仗要的是结果,不管过程是硬拼还是用计,只要胜利就好。
而武将有时候可以享受战争的过程。当然只有强者才有权利去享受!
典韦,就是强者中的强者。
“军师,你要相信我!跟随主公这么多年,我老典什么时候打过败仗?”
“哦?你是恶来典韦?”作为敌人,张任当然知道刘琦手下的重要将领。如此长像、如此自信还自称老典韦,怕这大汉天下也只有刘琦的侍卫长恶来典韦了吧?
“哼哼!”典韦冷哼一声:“怎么?怕了吗?怕了就直接投降吧!”
“哈哈……”张任放声大笑:“张某纵横巴蜀之地二十余年,一杆长枪从未见敌手。怕?年轻人,不要太嚣张!今日某便让你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就怕你不敢应战!你在益州这个盆里面呆的太久了,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大!”典韦好不容易捞到一回带兵出来打仗,结果吴兰投降,在绵竹也没打起来。本想着能跟张任打一仗吧,结果人家庞统一个计谋,张任乖乖地束手就缚了。怎一个没劲能形容他的心情。
这好不容易逮到个高手愿意跟他过几招,他当然不愿意放过。
当然还有一点,他虽然很明白计谋在战争中的重要『性』。但是作为一个武人,一个将领,这个时代赋予他们的使命和尊严就是上阵上敌。
有的时候,武将宁可战死杀场,也不愿意憋屈地被计谋玩弄。
虽然胜利者都希望手下败将能够降于自己,但他们更希望是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
所以,他这样选择。
一是因为对自己在武艺上的无比自信,还有一点也是对一个忠贞的敌将的敬佩。
“来人!给张将军松绑!把他的枪给他拿来。”典韦吩咐左右道。
“将军,这……”吴兰有点怕了,他虽然不知道典韦的的武艺究竟有多高,但是他是知道张任有多厉害的。他害怕张任突然发难,对他动武,他可没那个能力躲过张任的枪。
“放心吧!一马归一马,张将军是明理之人。现在你是我主手下将领,张将军不会为难你。”庞统恰到好处的说了这句话。
也许他不说,张任如果胜了可能会忙着离开;可若败了,一定会拼命干掉这个出卖了他的吴兰的。
不过庞统这一句话堵住了自诩为君子的张任想搏杀吴兰的想法。
其实也不用想那么多,张任若败了,根本没有机会在典韦的眼前对其他人出手的。更何况边上还站着个箭术非凡的公孙续。
侍卫们已经解开了张任身上的绳索,并取来了张任的长枪。
张任紧握失去一夜的长枪,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这把枪陪伴他已经三十多个春秋了,助他打下了枪王的名号,也随他登上的益州大都督的高位。这把枪就是他最亲密的伙伴。
而他却因为一顿酒宴把它弄丢了!
若不是典韦好战,也许他和它从此将是永别了。
“来吧!今日便让我好好领教一下刘骠骑手中大将的威风!”张任大喝一声,对典韦喊道。
“等等!”典韦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典将军怕了吗?还要拖延时间?”一枪在手,张任枪王之气外放。跟那个被绑在柱上的醉汉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呵呵!”典韦突然憨憨地一笑:“来人,给张将军准备膳食。张将军宿醉,腹中早已空空如也。此时与我动手,很难使出全力!”
“这……”张任没想到典韦会如此坦『荡』,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感觉。但是这一战不仅关系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关系着主公刘璋和益州大地的未来,容不得他拒绝。
饭食上来,张任也不矫情,拿起来就食用。此时也不需要防备食物中有无『药』物了,这一场决斗本就是典韦施舍给他的。
就算典韦一开始就把他收监了,他也无话可说。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了。
不去防备,也不需要感谢。
敌人对你再好,那也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