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深抬头看了陆初一眼后又低下头,“她没必要知道。”
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笃定。
陆初忽然想起四月前的那天,在母亲过世的医院里,慕云深与现在如出一辙的神『色』。
那时,他说:“放过她,所有的罪责我来当。”
在慕云深开口之前,陆初的母亲出了车祸,肇事者叫做沈歆瑶。
高高在上的沈小姐不会知道,她的未婚夫为了保全她的名誉,私下做了多少事。
而陆初,曾经废了多大努力才不至于在沈歆瑶的兴师问罪前直接翻脸。
陆初沉默半晌,从口袋翻出一个u盘放到慕云深的电脑前:“我母亲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沈歆瑶撞了我的母亲,你救了我一命又照顾了我四个月,我们两清了。”
她扭头对冯清说:“麻烦停车。”
冯清从内视镜打量了不动声『色』的慕云深一眼,没敢停。
“停车。”这句话,是慕云深说的。
陆初下了车,座位上只留了一盒没有动过的提拉米苏。
离开前,她对慕云深说:“慕先生,有劳帮我办一下住校手续。”
冯清看着陆初没入人群深处,担忧地问:“慕总,就这么放陆小姐离开吗?”
慕云深盯着陆初放在电脑上的那个u盘片刻,将它拨开,淡漠地吐出一个字眼:“跟。”
偌大的s市,陆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往哪去。
在原地兜转了良久,最终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南山公墓。
这四个月,她过得浑浑噩噩,竟然一次都没去看过母亲,实为不孝。
南山顶,风有点大。
陆初把刚买的白菊放在母亲碑前,『摸』着母亲的黑白照片温声呢喃:“妈,我来看您了。是阿初不孝,没有听您的话,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听话……”
墓碑上,陆星愿温柔地注视着陆初,却再也不会出声安慰。
陆初眼眶湿润,她垂了垂眸:“今天有人给了我一本外公留下的画册,听说里面有关于父亲的消息,您说我应该看吗?”
疾风骤徐,陆初笑了,她将画册放到一旁,在陆星愿墓碑前坐了下来:“听妈的,不看。”
她闭上眼睛,任由阳光晒在自己脸上,四月阳光辣人,此刻却好像母亲的怀抱将她静静包裹,陆初有些『迷』醉。
在母亲墓前坐了很久,她才起身。
站起来时,发现腿有些软。中午没来得及吃饭,这幅破败的身子竟已经开始抗议了。
陆初想,她在车上应该把那份提拉米苏吃了,这样至少还能多陪母亲一会。
“妈,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陆初不想让母亲看到她的身体状态,踏出墓园时,终于忍不住扶着长青树,“哗啦”一声吐了出来。
她早上吃得不多,呕出来大多是酸水,但正是因为吐不出来,胃里就好像万千刀片碾过,无处不痛。
有人递了一瓶水过来,陆初道了声“谢”后,便接过漱了口。
“这样多久了?”身后,一道熟悉的薄沉声音响起。
陆初脊背一僵,也对,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乐于助人的好人。
多久了?
许是在s大闻到慕云深身上的烟草味开始的,又许是刚才想到的提拉米苏的味道刺激了她。
陆初想回答,却已经没有力气回答慕云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