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躯滚烫,带着沐浴后的香气。
慕云深捧着陆初的脸,吻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有些急躁,咬得陆初疼。
二人之间的亲密,陆初本来就有些不适,慕云深愈是如此,她就愈是抗拒。
这仿佛成了一种潜意识的本能。
陆初偏头躲开慕云深的吻,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处,皱眉:“慕云深,你不要这样。”
慕云深动作一滞,他没有出声,但是呼吸却明显沉了沉。
陆初感觉到身上的男人撑着手臂悄悄离了她些许,黑暗中,她看不清慕云深的表情,却可以清楚感受到那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他在看她。
陆初也在看他。
二人的视线在黑暗中隔空对视,谁也看不清对方,更不知对方此刻的神情。
只是眼睛看不见,其余的感官却更显敏锐。
陆初耳边,慕云深的呼吸越发粗重,滚烫的体温灼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很熬人,也很难受。
“慕云深。”陆初撑着他往外推了推,率先开了口,喉咙有些干,音『色』却依旧淡淡的,“不该解释一下吗?”
话落,身上的男人总算有了点动静,他贴在她耳边好似压抑着什么般,问:“解释什么?”
陆初不语,她说的是晚饭的事情,慕云深又岂会不知。
只是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好,戳破反而没意思。
他不想答,陆初不勉强,顶多心里有些不舒坦而已。
但在她以为慕云深不会回答的时候,身上的人缓缓吐出一个单音:“忙。”
有说相当于没说。
仿佛察觉到陆初的恼意,慕云深叹息了声,道:“两件事。第一,达铖之前与东南亚的公司谈成一笔交;易,但是对方临时想毁约,我与之周旋,最后对方答应继续合作;第二,达铖新中标的那块地皮的审批手续出现了问题,这块地皮对达铖来说很重要,一个下午的时间我都在试图沟通各方部门,借以保证审批手续的顺利进行。慕太太,这个解释你可否满意?”
慕云深口中的这两件事,确实足够他忙得焦头烂额。
所以,他口中的忙是真忙,而并非借口。
乃至陆初此刻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转念想想,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慕云深不过没有陪她吃一顿晚饭而已,就值得自己如此兴师问罪?
想到他刚才提及的两件事,客人临时违约,地皮手续出现问题,两者就像是约好的一样。
怎么会这么巧?
想到一个可能『性』,陆初不由吸了口气,试探道:“是因为你公开了我们的关系?”
几秒后,她听到慕云深淡淡“嗯”了一声。
风轻云淡的态度,像是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样。
陆初却不免心惊,二人的关系爆光才不过半日,达铖就可是接二连三地出事,那么以后呢?
沈氏如果介入呢?
似是察觉到她在想什么,慕云深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安抚道:“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你只需照顾好你自己就行,公司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陆初抿了抿唇,说:“你可以找沈歆瑶解释清楚。”
慕云深没说话。
“只要你和沈家解释清楚,是因为沈歆瑶的缘故才被我母亲胁迫,必然能保达铖安然无虞。”
话落,就感觉慕云深掐在自己腰肢间的手掌倏然收紧,他低低道:“我与沈家解释清楚后,那你呢?”
陆初沉默。
腰间的那只大掌掐得她疼,慕云深说:“达铖不是靠女人壮大的。我公开自己太太,不需要向谁臣服。”
卧室里,一片静谧。
陆初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爬过,撑在慕云深胸膛的力道已不如原来那般坚定。
慕云深感受到陆初的变化,大掌顺势捉住她的两只手,按高在她的头顶,似乎顾忌到她的伤手,他的动作虽然强硬却不乏温柔。
“阿初……”
慕云深俯首,一口啃在陆初的脖颈处,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时,如呢如喃的暗哑音『色』瞬间就蛊『惑』了人心。
陆初咬唇不语,呼吸却明显有些重了。
慕云深察觉到身下陆初有些意『乱』情『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
违约和地皮的事情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还不至于让他忙得焦头烂额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陆初猜得不错,晚饭的时候他就是在躲她。
慕云深心里有气,气陆初对自己分明不是无动于衷,却永远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
就好像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动了情。
陆初太理智了,当一个人的理『性』高高凌驾于感『性』,那么便少有事物能够打动她。
他不说忙,难不成要说自己在生闷气?气得就连晚饭都不想吃,否则就怕自己没忍住会对自己的妻子发脾气?
这话讲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又不是孩童,早已过了被人哄的年纪,难道要他陆初面前撒娇打滚,博取同情?
这种事,慕云深做不出来,他的骄傲也不容许他这么做,
更何况,他比任何都明白,自己在陆初眼中从来都不是重要的存在,就连刚才被他挪出卧室的西西,相比他都更能赢得陆初的注意。
如此,又何苦自讨没趣,到时难受得还不得是自己?
陆初的冷漠,不过是因为一个名字:“苏暮”。
这一刻,慕云深发现自己嫉妒得有些发狂,他嫉妒死去的苏暮,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嫉妒起一只猫。
活了将近三十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而这一切,皆因身下的女人而已。
想至此,慕云深的眸『色』不由沉了,吻密密麻麻地往身下的女人身上落去。
他想要陆初,狠狠得要她,将她融进自己的血肉,长成一体。
情事的节奏渐渐被慕云深所掌控,陆初所能做的只有被迫的承受,今夜的慕云深与之前两次有些不同,动作急躁又粗暴,让陆初不由浑身战栗。
很多时候陆初都来不及适应就被慕云深带入另一波节奏中,这一次他的侵入陆初感受到终于不再只有疼痛,身体深处,有种异样的感觉迸发出来,顺着血管爬满了四肢百骸,头皮发麻,就连足尖都克制不住微微弓着。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陆初无法拒绝。
慕云深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从头到尾都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将她『逼』近绝路,面前除了他之外,退无可退。
仿佛要将自己『揉』入他的骨髓,把二人化为一体。
陆初的意识随着慕云深的动作颠浮着,独立时很矛盾的两个个体,此刻正以一种很紧密的姿势纠缠着,交融着,呼吸混杂到一处,渐渐地开始分不清你我。
当欢愉积蓄到极致的时候,慕云深抱紧了陆初,沙哑而又急促的嗓音在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陆初的指甲陷入男人宽阔的脊背间,眼角一滴泪滚落,她隐隐地意识到,慕云深对于她而言,已经与原来有所不同。
只是,她还没搞清楚这份不同来自何处……
一切趋于平静,卧室里弥漫着一股旖旎的味道。
陆初沉默片刻后,抬手推了推伏在她身上喘息的男人,“慕云深,你下去。”
她的声音还裹着几分沙哑,此刻的推拒更像是欲拒还迎。
慕云深闻言,呼吸又是一沉,身体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某处又有蓬勃增长的趋势。
“慕云深,你……”陆初察觉到他的异常,脸『色』微微一僵,身体忍不住往后缩去
慕云深按住她的身子,声音有些粗重,“别动。”
陆初的身体顿时僵住,好一会儿后,房间里才响起她试探的声音:“慕云深,你好了没有?”
慕云深:“……”
陆初:“我右手有点疼。”
话落,慕云深脸『色』一变,此刻纵有再多旖旎的心思,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低叹了口气后,在陆初额间印下一个浅吻,从她身上翻了下来,抬手拉亮了床头灯。
灯光亮起,慕云深目光聚焦到陆初身上的那一瞬,瞳孔不由一缩。
陆初皮肤很白,但现在身上却遍布着青青紫紫的痕迹,显然是他刚才下手不知轻重留下的。
陆初察觉到他怪异的目光,停住原本『揉』捏右手的动作,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时,眼角也不由一抽,她扯过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裹住,扭过身子背对着慕云深,耳根子却莫名有些烫。
她身上的这些痕迹提醒着自己刚经历过一场过分激烈的情事,想起刚才自己的意『乱』情『迷』,陆初的心绪不免有几分复杂。
慕云深已从最初的愣怔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陆初蜷在被子下的脊背,眼底有自责一闪而过:“抱歉。”
他今夜确实是失控了,下手没有轻重,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她?
陆初听着慕云深的道歉,思索着她是不是回答他一句“没关系”,但最后她只是抿紧了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二人是夫妻,夫妻情事是相互的,刚才她没有推拒他,就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如此刻才想起苛责,未免显得矫情。
但诸如“下次你轻点”之类的字眼,陆初是说不出来的。
慕云深在她身后躺下,手从腰迹处环了过来,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一环一带间,二人不着片缕的身体顿时又贴合得严严实实。
他贴在她耳边歉意地说:“下次我会注意点。”
后背贴在一片宽阔的胸膛,陆初眸光闪了闪,试着在他怀里挣了一下,可她刚有动作,腰间的那只铁臂就瞬间箍紧,她干脆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低低“嗯”了声后,便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慕云深注视着她的侧脸,拨开她散『乱』在额间那缕汗湿的头发,淡声道:“阿初,把头发留长吧。”
话落,怀里的陆初身体僵了僵后,道:“不要。不喜欢。”
慕云深抿唇沉默了片刻,抬手熄了灯:“睡吧。”
……
陆初次日醒来,才发觉慕云深昨夜的那句道歉也并非没有道理。
她看着镜子照出的脖颈处那几抹衣领遮不到的吻痕,脸『色』顿时有些扭曲。
这个样子下楼,鬼都知道二人昨夜干了什么好事。虽说初云居里早已对二人的关系心照不宣,但是陆初也做不到顶着一脖子的吻痕下楼。
大夏天围巾用不上,陆初只能翻出遮瑕膏,把慕云深留下吻痕盖了下去。
慕云深先陆初下楼,此刻正坐上餐桌前看报纸,见陆初下来,目光不留痕迹地在脖颈处掠过后,放下报纸,像是心虚地咳了一声:“阿初,过来吃早餐。”
陆初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二人吃早餐的过程,慕云深的电话响了两次,但他皆是看了眼后,就放到一旁,并没有要接的意思。
在手机第三次震动的时候,陆初终于没忍住戳了戳碗里的粥,头也不抬地说:“接吧,说不定是什么要紧事。”
慕云深确实看也没看手机一眼,道:“先吃饭。”
陆初抬头看着他,放下了勺子,拧眉不悦地说:“吵着烦。”
慕云深下一秒就拿过手机,在陆初以为他要接电话的时候,他却直接关了机,把手机丢到一旁,说:“不会吵了。”
陆初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低头吃自己的饭了。
慕云深剥了个鸡蛋递给她,“你今天要去画廊?”
“嗯。”陆初嫌弃地看了眼他手中的鸡蛋,说:“我并不喜欢吃鸡蛋。”
慕云深闻言,垂眸将蛋白和蛋黄分离,蛋白放到了陆初面前的碟子里,蛋黄则自己拿起来吃了。
陆初看着碟子里的蛋白,冷漠地再次强调:“我说我不喜欢吃鸡蛋。”
“你只是不喜欢吃蛋黄但并不排斥蛋白。”
慕云深声音淡淡却毋庸置疑,陆初不由想起自己厌食的那四个月,他『逼』迫自己吃东西的样子,也与现在如初一辙。
她瞥了眼碟子里形状漂亮的蛋白,一脸狐疑地问他:“你怎么知道?”
慕云深:“嗯?”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鸡蛋是因为我不喜欢吃蛋黄?”
陆初记得,这件事慕云深并不是第一次做了。
慕云深勾了勾唇角,将剩余的蛋黄咽下后,才开口:“我不是说过我调查过你,调查的意义在于,关于你的事,无论事无巨细,我都会知道,包括你的喜好,甚至饮食习惯。”
想起慕云深连她喜欢吃哪家的提拉米苏都知道的事,陆初嘴角略微抽搐后,才道:“我突然有些同情跟你合作的那些客户,因为他们在你面前简直毫无一点隐私可言。”
二人的婚姻初衷本是一场交换,慕云深对她尚且如此,对于那些有价值的合作人,那就更别提了。
慕云深微微一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陆初默然,却也将碟子里的蛋白吃了。
慕云深望着她动作,含笑压了口粥后,才建议道:“你的右手还伤着,或许可以考虑跟江先生请个假?”
陆初摇头:“画廊里并没有重活需要我去做,况且刚上工第二天就旷工的事情很影响雇主对你的印象。”
“你很缺钱?”
“什么?”
“不然何需在乎雇主对你的印象?”
陆初:“……”
慕云深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勉强她,“自己小心,有事联系我。”
陆初反问:“你不是一直都派人跟着我?”
那日,与林哲宣去祭拜陆星愿下山的时候,林哲宣告诉她,慕云深派人监视她,虽然后来那几个人被林哲宣直接甩掉了。
既然那时都派人跟着了,没道理现在没有。
慕云深也不否认,看着陆初道:“他叫邹成,随时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但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只要你不去他跟不到的地方,他随叫随到。”
“比如?”
“女厕所。”
“……”
二人吃完早餐,慕云深动身去公司,陆初注意到他的手机离开初云居之前,都没有开过机。
但既然他本人都不在意,陆初也没有提醒,看着他离开初云居,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去了雅恩的画廊。
有人比她先到,陆初推门走进画廊时,便看到宴骞支着额头,坐在前台后,像是在打瞌睡。
他垂着头,陆初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这个角度却可以看清楚他眼尾眉梢那颗浅浅的痣。
陆初脚步一顿,眼底有瞬间的恍惚。
在她的记忆里,苏暮发呆的时候也爱做这个动作,左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指蜷曲撑着左额,剩余两指在额间轻轻点着,眉梢那颗痣的角度位置都与此时此刻的宴骞几乎如出一辙。
陆初的呼吸微微停滞住,时间好像重回多年,c市城郊别墅、碧翠的枝桠下,苏暮支额在石桌上假寐,面前一杯白茶早已凉透,每次她故意猫着腰蹑手蹑脚走过去,苏暮却好像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一眼,在她离他看看一步远的时候他就适时睁开眼睛,笑着说:“阿初,你来了。”
过去和现在无端重合,陆初的心狠狠地一缩,垂在身侧的手蜷紧,不由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朝宴骞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