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脚步一顿。
宴骞站在陆初身后不远处,右手拎着一个早餐店标志的纸袋,背光的关系,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陆初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慕云深刚才在车上吻她的画面。
只觉得此刻与宴骞对视,心中莫名滋生出一种很不适的感觉。
脑子浮现出昨天看到的那张微信头像,陆初眯眸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要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心底困『惑』,宴骞和苏暮,明明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的人,可为何会这样莫名地相似?
若是外貌神似,并不罕见,但是宴骞和苏暮在某些行为举止上几乎如出一辙,这才令人错愕,亦令人『迷』茫。
但是慕云深的表现告诉她,苏暮确实死了,死在当年的那场车祸里,因为在二人共同生死一线的时候,上天还是偏爱了慕云深。
所以,宴骞是谁?
又或者说谁也不是?
陆初看着宴骞朝自己走过来,眉梢的那颗浅浅的痣在晨光下莫名柔和,他朝陆初笑了笑,问:“天气这么热,怎么不进去?”
陆初问:“你都看到了?”
宴骞闻言,眼底有困『惑』一闪而过,嘴角弯起的弧度却不曾改变过,“看到什么?”
s市的七月天,上午不到九点钟,烈日已经高悬于空,在日头下站上片刻,便觉得有薄汗沁出。
确实很热。
宴骞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更是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陆初盯着他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没什么,这就进了。”
说罢,她后退一步,想要绕过宴骞,不曾想脚步刚动,后背就就被一只大掌往前一托,随即宴骞温润好听的嗓音在陆初头顶响起:“小心车。”
话落,一辆车与陆初擦身而过。
陆初忘记了,她身后就是马路,刚才那么一退差点就退到马路上。
宴骞还保持着托着陆初后背的姿势,此刻二人的身体贴地很近,近到陆初可以隐约闻到宴骞身上的茶香味。
清新好闻又莫名地……熟悉。
陆初浑身血『液』瞬间僵住,因为这是苏暮身上惯有的味道。
宴骞看车子已经开过,放开陆初,低头问:“阿初,你没事吧?”
陆初终于如梦初醒,她如触电般地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宴骞颤颤地问:“你……是谁?”
宴骞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怔了片刻才平静地回答:“我是宴骞,江先生的助教,阿……陆初,你怎么了?”
陆初当然知道他是宴骞,但是宴骞身上为什么会有苏暮的气息?
“我没事。”陆初『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阖了阖眸后,看向宴骞:“宴先生,不知可否冒昧请教你几个问题?”
宴骞见陆初神『色』已经无碍,脸上又重新挂起那抹淡淡的笑意:“你问。”
陆初问:“你是否去过美国?”
宴骞看着她,答:“我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陆初又问:“那你是否喜欢喝茶?”
宴骞:“喜欢。”
“喜欢什么茶?”
“白茶、绿茶为主,红茶其次。”
陆初的指尖微微陷进掌心,有些疼,她直直对上宴骞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养宠物吗?”
宴骞闻言,抿唇看向她,没有马上回答。
陆初继续问:“宴先生,你养宠物吗?”
“养的。”宴骞缓缓道:“我领养了一只流浪猫,眼睛是淡淡的茶『色』,很漂亮。”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望着陆初的眼睛,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就像你的眼睛。
指甲已经完全陷进掌心,疼痛警示着陆初,她垂眸沉默了很久,道:“宴骞,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宴骞愣了愣,反应过来她说是的自己拉开她避过车的事情。
“不用。”
陆初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越过他率先扭头朝画廊走去,“进去吧,天气真的太热了。”
宴骞眯眸盯着陆初背影看了一会后,这才跟上她的脚步。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画廊。
宴骞出声唤住陆初,“等一下。”
陆初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宴骞看了她一眼,打开手里的纸袋,递了个早餐盒给她,“江先生很喜欢这家店的南瓜粥,味道很不错。我刚才买的时候顺便多买了一份,这份给你。”
陆初抿了抿唇,道:“谢谢,不过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宴骞直接把粥放进她的手中,笑道:“既然买都买了,吃得下就吃点,吃不下就扔了吧。”
说完,没给陆初再次拒绝的机会,他将纸袋折起,转身朝雅恩画室的方向走去。
直径巴掌大的早餐盒托在手心还有余温,透出几许诱人的香味。
雅恩喜不喜欢吃这家店的南瓜粥,陆初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喜欢。
很小巧的一个盒子,却仿佛有千金重。
陆初想了想,把早餐盒顺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整整一天,那个早餐盒就躺在桌子上,无人问津。
直到陆初离开画廊的时候,才把它划拨进了垃圾桶。
……
陆初走出画廊,就看到慕云深的车停在不远处。
她开门上车时,慕云深跟人的通话已经接近尾声。
陆初听到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句“江先生”,于是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在跟江先生通话?”
慕云深启动车子,淡淡“嗯”了一声。
陆初诧异:“江先生不是不带手机?”
“我给他助理打的。”
陆初了然,慕云深口中的助手其实是雅恩身边的年轻男人,雅恩腿脚不便,很多事情都靠人帮忙,那个叫做王实的男人也相当于他的生活私助。
“你跟江先生都说什么了?”陆初问,隐约觉得慕云深这通电话跟自己有关系。
慕云深闻言,看着车前方淡声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请江先生在画廊里帮忙多照看些你,以免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混入画廊,再发生像上次沈家那样的事情。”
他话语随意,却好像意有所指。
陆初调节安全带的姿势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