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深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陆初盯着电脑发呆,就连他走到她身后都没有发觉。
慕云深扫了眼电脑,眉头微微蹙起:“沈锦文重病?”
陆初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她把邮件关掉,回头迎向慕云深的视线,“你洗完了?”
慕云深点头,问:“沈氏发生了什么事,邮件是谁发来的?”
陆初:“连毅。”
慕云深:“你跟他一直有联系?”
陆初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要到我的邮箱地址,这几个月每隔几天就要发邮件跟我报备下沈家的动态,我不堪烦扰,就直接把他拉进了黑名单,但是他还是不肯放弃,时常垃圾箱都有邮件进来。”
她也想过不用这个邮箱地址,但是由于当初在c大留的是这个邮箱,就没有重新去注册邮箱,况且,沈锦文既然能查到她现在的邮箱地址,要想得知她的新邮箱想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陆初直接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这件事慕云深是今日才知道,他问:“他每次都发些什么?”
“什么都发。”陆初想起邮件内容,嘴角嘲讽地扯了扯,“刚开始的时候会发一些妈年轻时候的趣事、写的手札,后来就零零碎碎都发了,这几个月,沈锦文光是生病便生了好几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演苦肉计吗?”
慕云深揽住陆初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要不要我派人去查一下?”
“没有必要。”陆初头靠在慕云深胸前,蹭了蹭,“不用去浪费那份闲心,我知道沈锦文想干什么,无非是找个借口让我回s市,生病这种事,可轻可重,我看这几个月沈氏的报告都漂亮地很,沈锦文若真像邮件里说得病得这么严重,那么沈氏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动静。”
慕云深下巴抵在陆初发顶磨了磨,“只要工作安排有序,就算沈锦文真生了重病,加上他有心隐瞒,沈氏风平浪静也是有可能的。”
陆初蹙了蹙眉,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沈锦文生病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
慕云深:“阐述一个可能『性』而已,沈锦文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就算真的是想用苦肉计,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让连毅发这么一封邮件给你,所以生病大概是真的,但想要借病让你回s市也是真的。如果你想查真假的话,我可以马上让人去查。”
“不必。”陆初眸光冷了下来,“无论沈家发生什么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
“嗯。”慕云深抬手将桌上的电脑合上,俯身将陆初抱起,“那就不想这些糟心的事情了,该睡觉了。”
陆初没料到慕云深会突然抱起她,身体失重后,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就抬手勾住慕云深的脖子防止自己的身体滑落,见他往床边走去,她在空中蹬了蹬腿,“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没洗澡呢!”
慕云深低头,意味深长地说:“我帮你洗。”
陆初:“我抗议!”
慕云深:“抗议无效!”
浴室门“嘭”地一声被合上,里面很快就有“簌簌”的水声传来,偶尔混杂着几声男女暧昧的呻『吟』声,水雾润『潮』,气氛旖旎。
……
如慕云深所料,沈锦文的确是生病了,但还不至于到病重的程度。
一周前,沈锦文因为咳嗽不止入院检查,ct结果显示左肺上叶有炎症,医生建议立即住院治疗。此时,他正靠在s市某医院的病床上,听着连毅汇报沈氏近两天的简报。
交待完公事后,沈锦文问:“最近沈氏内部可有什么异动?”
连毅道:“大的没有,就是不知道谁把您住院的消息传了出去,以沈政为首的某些有心人正蠢蠢欲动,私底下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沈政?”沈锦文轻蔑地眯了眯眼,“大概是听到我要在沈家年轻一辈里面选继承人坐不住了吧?只是单凭他的本事,想要动摇沈氏的根基,恐怕还是不够的。”
沈政,是沈锦文叔公那一系的同辈,做事颇有几分手段,只是这人心思阴狠,为沈锦文所忌惮,在沈氏只占了个不高不低的部门经理职位。
陆初走后,沈锦文便放出要在沈家小辈中挑选继承人的打算,沈锦文血脉单薄,但是沈氏家族却也有那么几个能成气候的小辈,沈政亦有个儿子名为沈炜,沈炜此人行事风格和其父亲颇为相似,这几年在沈氏的分公司顶了个副总的头衔,无功无过,沈锦文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沈炜想入沈锦文的眼,几乎没有可能。
沈政心知儿子被沈锦文选中的概率不大,心中自是着急,此刻听闻沈锦文入院,更是火烧火燎,沈政这人能力尚可,亦有几分野心,常年屈居沈锦文之下,难免有些不岔,自然也生出些许异心,提前在沈氏内部拉拢势力,倒也不是太难想象。
沈锦文对沈政早有提防,平时他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只要没有危及沈氏的利益,便由着他去,但是沈氏真正的核心,并没有过多交付。
连毅点头:“沈政最近分别是拜访了刘董和张董,但听说都被婉言拒绝了。”
“找上了刘胜和张风祥?”沈锦文微诧,随即便冷嗤一声,“这两人可是沈氏的老人,他倒是胃口不小。”
“总归也是不自量力。”连毅叹了口气,道:“只是沈董务必要尽快选出合适的人选了,早日培养,沈政虽不足以为惧,但以他的『性』子,会做些什么阴损的事来也说不准。”
沈锦文抿唇沉默了一会,才问:“你觉得那几个小辈中哪个最为适合?”
连毅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沈锦文不悦地皱了皱眉,“让你说你就说!”
连毅:“目前看来,最有潜力就是长房的那个孩子。”
“沈晨?”沈锦文摇了摇头,“能力尚可,但是他太过优柔寡断,容易被人牵着走,当个分公司的负责人绰绰有余,但是要接掌整个沈氏,还差得远。”
“沈董说的是。”连毅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推荐。
因为,他知道沈锦文心中早已有人选,即使这个人并不屑于沈家。
“你呀!”沈锦文见连毅低眉顺目的样子,不由笑骂了一声,“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样子,有话不直说,你早就看出来我说要选继承人只是个幌子了吧?”
连毅亦是笑了,“若真只是个幌子,您也不必如此费心费力。倘若真能从沈家内部选出一个人选,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大小姐……”
他说到此处,注意到沈锦文乍变的神『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锦文摆了摆手,“无妨,你继续说。”
连毅斟酌片刻,才道:“我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写给大小姐的信都没有收到回复。”
沈锦文:“我住院的事情也告诉她了?”
连毅点点头,何止告诉了,就算他加重了沈锦文的病情,陆初的表现还是无动于衷,看来她是铁了心与沈家撇清关系了。
沈锦文眸『色』黯了黯,他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语气有几分挫败道:“罢了,明天去把沈晨领过来,你亲自带他。”
连毅:“是。”
沈锦文:“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给沈曦发邮件了,既然她不想回来就由着她去吧。”
连毅闻言讶异:“这……?”
沈锦文阖上眼睛,神『色』倦怠:“出去吧。”
连毅将床单压了压,转身出了病房,门合上之时,似乎听到沈锦文叹了口气。
他摇了摇头,人年轻时总要犯几个错误,这些错误可大可小,有些错误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化,但有些却会因为悔恨积成经年沉疴。而在沈锦文心中,这辈子犯过的最大错误莫过于背弃了与陆澜星的感情和伤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前不明真相还好,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时间多行一秒,他心中的悔恨便更多一份。
可偏偏,有些错误犯下了便是覆水难收,想要补偿,已经是徒劳。
……
元旦的时候,c市下了第一场雪,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落雪将原本郁郁葱葱的初园勾勒成另一番银装素裹的世界,格外漂亮。
但慕云深和陆初却因此吵架了。
吵架的起因很简单:陆初许多年没有见过雪了,今早起来看见雪便冲出来想要玩雪玩得痛快,岂料刚走到门口还没『摸』到雪就被慕云深拎了回去,重新裹了一层厚厚的衣服。
而在把陆初拎去穿衣服的这段时间里,慕云深让周芸带人堆了一个大雪人,说是专门给陆初“玩”。
陆初怎么甘心,多次提出想要自己亲自动手,都被慕云深以受伤未愈的理由驳回,于是夫妻二人便在庭院里爆发了一场关于“玩雪”的争吵。
手术已经两个多个月,陆初的手已经恢复得很好,单铭建议她可以适当的活动,玩雪对她而言,只要没有过分用力,并不会影响恢复。但是慕云深却固执这会让她受伤,连雪都不让碰,难免让她有些气结。
陆初站在庭院里,身上被迫裹了一层又一层,行动如熊一样笨重,她往后退了一步,看向慕云深的目光里有些不满:“哪有那么冷?说了穿衣服就让我玩雪的,慕云深你说话不算话。”
她是怕冷不错,但是也没有必要包得这么严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只眼睛,连行动都颇为不便,她还想打雪仗呢!
慕云深闻言失笑,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不准!”
陆初扭过身子不想理他,她戴着一顶红『色』的『毛』织帽子,帽檐垂着两团小『毛』球,随着她的动作,一团搭在胸前,一团缠绕在脖颈处,分外娇俏可爱。
慕云深伸手扯了扯她背后的小『毛』球,声音没有商量的余地,“慕太太,我都已经让你堆雪人了,你还想打雪仗,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哼!”陆初气恼,“我想打个雪仗就得寸进尺,以后花你的钱了还了得?而且你确定那雪人是我堆的,分明就是你让周芸他们堆好,然后留了个鼻子给我装而已,我是要堆雪人不是要堆胡萝卜,又不是兔子!”
慕云深听闻她的比喻,未免失笑:“钱你想怎么花都可以,但是玩雪这件事今天就点到为止了。”
说罢,他伸手想要去牵陆初进屋,却被后者更快地躲开,陆初又往后退了一步,“屋里闷得慌,要回你自己回去,我才不回去,你不让你堆雪人打雪仗也行,我就在这里看雪堆人!”
雪堆人?这又是什么?周芸默默地站在一旁,脸上却极力憋着笑。
怎么开始胡搅蛮缠了?
慕云深未免头疼,陆初冷静的时候沉默得可怕,但是孩子气的时候却完全是两个人,甚至有些不可理喻,就连他也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