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晨从里间办公室出来时,哭过后的双眼是掩饰不住的憔悴,精神瞧上去也不好,整个人的状态跟个纸片人似的,风一吹就要倒。
慕亦星吓了一跳,“姐,你怎么了?”
慕斯晨抚摸了下左手无名指的婚戒,她年底就要结婚的,算算时间还差四个多月,幸福本该唾手可得。
慕斯晨眼泪又变得汹涌,她走到妹妹身边的长椅上坐下,抱着她的一条手臂嘤嘤哭着。
慕亦星上回看她这样,还是八年之前刚失恋的那一阵,“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慕斯晨只想什么都不顾的尽情发泄一下,彻底发泄完,她还要用一张最平常的笑脸去面对唐朝,她怕这会儿不哭出来,在他面前会绷不住情绪,但凡有个蛛丝马迹,唐朝都会怀疑,她怕瞒不过,到时候功亏一篑。
慕斯晨不说话,只顾哭,慕亦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一只手抚到姐姐发顶上,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慕亦星默默陪着她,无声的安抚,听着慕斯晨一阵高过一阵的抽噎,几乎哭到背过气去。
慕亦星眼里含着泪花,侧过身去用力拥住姐姐的头。
后面进来的病人及家属,经过等候区时,均投来异样的眼光。
能在孟医生办公室外哭成这样的人,只有一种可能性。
不治之症。
慕斯晨难受的心情,许久都未能平复,她两只眼睛肿得吓人,眼泪仿佛怎么都流不尽。
唐朝怎么那么能扛?
他怎么那么能扛啊!
明明自己承受了那么多,却一句都不跟她讲。
她就那么重要吗?
比他的命重要,比唐家的继承权重要,能跟她多在一起一天,就可以违背全世界。
慕斯晨悲痛欲绝,她真的不是来救他入光明的,她只会推他下地狱。
送妹妹回学校的途中,慕斯晨一路沉默。
慕亦星侧首,小心翼翼问道:“姐,你还好吗?”
慕斯晨嘴角扯动下,想笑,很难,“阿星,有些事我现在没法告诉你,但你切记,我们今天来找孟医生,只是为你看脚的,父母那边也别吱声,明白吗?”
慕亦星从小就最听姐姐的话,她心里担心的不行,却是一句没再追问,“好。”
回到正荣府时,唐朝还没有回来。
慕斯晨独自在大厅的沙发里坐着,她手中拿着遥控器,兀自盯着电视屏幕发呆。
孙妈从外面买菜回来,冲她打了声招呼,“三少奶奶。”
慕斯晨目光转过去,看见她手里拎着菜篮,“孙妈,今晚吃什么?”
孙妈将篮子拎起来,微笑答道:“有虾,有鸡肉用来煲汤,还有鱼,外加一些蔬菜,都是今早三少出门前特意吩咐我去买的,全是三少奶奶爱吃的口味。”
慕斯晨站直双腿,“今晚这顿饭我来做吧。”
孙妈见她朝这边走了过来,不觉嘴角上扬,“好,我来给您打下手。”
唐朝驱车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男人刚走进大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
他在玄关处换上白色拖鞋,左手优雅的插着裤兜往里走去,就见慕斯晨穿着一件围裙,端着一盅熬好的浓汤自厨房出来。
她看到唐朝,眼角染笑,“吃饭了。”
男人杵在原地,一身的纯白运动服被水晶灯包裹,“你做的?”
“是啊,让你多尝尝我的厨艺。”
唐朝将右手捏着的烟和车钥匙丢到沙发上,他往餐厅里扫了眼,桌上摆了不少热气腾腾的菜,男人魅惑的薄唇微微勾勒,“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慕斯晨走进餐厅,背对着男人布菜,“我每天心情都很好,在你身边,开开心心的,很难遇到烦心事。”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临近,慕斯晨的后背被唐朝结实的胸膛抱住,他半张俊脸贴过来,同她紧紧靠在一起,“晨晨,我会让你永远这么幸福下去。”
慕斯晨嘴角轻颤,她赶紧用力抿紧嘴唇,稳了稳情绪,才耸着肩道:“我还让孙妈醒了瓶红酒,快去洗手。”
唐朝一挑浓眉,“好。”
趁着男人离开的功夫,慕斯晨慌不择路擦了下眼角。
唐朝回来时,她已经取下脖子上的围裙,还把餐厅的灯都关了,只剩餐桌上一支无烟蜡烛在照耀着四周的微光。
慕斯晨坐到餐椅上,同他相对而坐,她举起手边那杯红酒,橘黄的烛光,恰到好处的掩饰住女人潭底的悲戚,“唐朝,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我们到今天为止,都订婚一年两个多月了。”
唐朝执起酒杯,同她碰了下,“还有下个一年,两年,还有结婚纪念日。”
“是啊,还有孩子满月,周岁,以后还会有我们携手走过的很多个好日子。”慕斯晨莞尔一笑,她目光落在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这个人长得真是好看,能把所有人比得黯然失色。
慕斯晨最喜欢他的这双眼睛,锐利狭长,且探不见底,这会儿在烛火的浸染下,更是有种深到极致的暗黑。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碰面。
唐朝,你一定要好起来。
你是唐门的天之骄子,是最出类拔萃的人。
慕斯晨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舌尖缠绕着酒渍的醇香,明明该是琼浆玉液,她却尝到了满嘴的苦涩,“明天,我想回学校看看,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唐朝对她,一向有求必应,“好。”
今晚,男人将她翻来覆去,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慕斯晨微张着小嘴儿,声音里全是被剥夺后的破碎。
卧室内没有开灯,彼此在对方眼中只是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这一晚,他要了她三次,而且是发了狠的。
那是一种,迫切需要同她融为一体,来发泄自身欲望的满足感。
完事后,慕斯晨已经累到睁不开眼,身旁的男人,却极有兴致的燃了支香烟。
“我今天回来之前,阿淡给我打了通电话。”
耳畔,传来唐朝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慕斯晨将胸前的被子拉起来盖住肩膀,音线软软的,泛着困意,“嗯,他说什么了?”
她表面装作镇定,心里却有些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