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哥说得高屋建瓴,大而化之,却不知什么样的表率,才是春哥……或者我们应该做出来的?”
春怀楼发言,别人都不出声,苏华低垂着头不说话,总算有个明确的声音发出来,却来自于忆终年。
他的态度较为确切,早就抱定了苏华不松手,每每跟春怀楼的意见背道而驰,于所有好友间,他改投阵营的姿态做得最为突出。
“春哥不是说了吗?以和为贵呀!”伤无痕接声道。
他肯定是牢牢站在春怀楼这一方,包括钱猫、炎神、雷阵雨、常晗等昔日的一众好友,都是无数次表态,坚决要拥护春怀楼。
而杨烨与张玉强态度不明确,褚如明及一众天道公司的股权持有人更是暧昧,每逢议事之时,几乎都不表态,多半是作壁上观,观察春怀楼与苏华的擂台赛。
张峰环顾左右,目光掠过每个人的脸,观察他们的神色变化,今天人来的不算多,但也委实不少,三十多人是有的,当然没有女眷,包括白雪梅这样的话事人都没邀请到场,全是男的。
苏华玩了个法师职业,对游戏不甚热衷,却也早于游戏改版前渡过了天级大关,不经常在线,基本拿游戏当一款资讯流通的工具,近日里因势乘便,也加入了东华帝国。
于是利器冒了句很不合时宜的话:“都是自家兄弟,有事都可以静下心来,心平气和地商量,办法总比困难多,任何事情,肯定会有更完美的解决方案,没必要闹到不可开交……求同存异嘛。”他的说话也是迟疑不决,直到说完了才察觉失言。
他这身份属性也是暧昧,作为神君的便宜老爸,对神君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其实谁也闹不清楚,利器本人很可能都模糊不明,但他只要开口说话,断定会受到极大重视,而且他的话就差明指这些权利斗争的核心要素,早就暗流涌动了,只不过没人揭开来明说罢了。
毕竟利器这人身份有别,不宜得罪,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一下子就冷场了,大家面面相觑,就利器的发言,该不该应声附和其辞,吹捧奉承几句高风亮节什么的,估计有些人还没转过这个弯子。
苏华一句“本来就很和气”到了嘴边,又给咽回去了。这话倒让春怀楼说将出来:“利器大哥高见,足令我辈汗颜,求同存异,有事好商量,更是一针见血的金玉良言,就目前看来,我等商榷要务,讨论问题,仍能称得上一团和气,兄弟们各抒己见,或有些许争执,那也均本着耿直和良善的企图心,不会……不至于伤了和气。”
“我也举双手赞成张峰先生的提议,求同存异,正是解决一切问题,打破各种困局的不二法门。”被春怀楼抢了先,苏华连忙发声表态,接道:“或许有兄弟觉得本人锋芒毕露,欲待取春哥之位而替之,那当真是天大的误会!当着利器大哥的面,我在这里承诺,定当谨遵春哥号令,惟命是从,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比春怀楼大了好几岁,但一口一个“春哥”叫得朗朗上口,又亲切又诚恳,不管他的说话是真是假,至少态度是率真的。
“神君素来性情恬淡,不屑于俗务纷扰,而就神君的恢宏伟力,统治下的民生格序,枪炮火器或者各种较具规模的武装力量,其实兄弟们心知肚明,都是可有可无的。而众所周知的是,自古权力配置取决于武装力量,这一条于当今世界已然难以生效,我提议由路拾金大哥总领军机事务,配置武装器械、物理动能的调动和运用。”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苏华这记马屁拍得极为响亮。
此处个个都知道,沉默寡言的路拾金是利器夫妇俩的恩人,不说恩重如山,至少当年利器夫妇躲债跑路之际,是路拾金提供的安身之所,无论这个行为起了多大作用,起没起到作用,路拾不遗这位玩家,跟利器的交情可想而知的亲厚。
眼睛当然都看向利器了,利器不禁哑然失笑。深空远航一行,路拾金倒是身在其中,苏华却没参加,也不知他由什么途径得知,路拾金在此后的数年里,正是总领军机事务,这就相当于某种历史的必然事件。
于是苏华既提出符合历史的建议,同时表达出不事揽权的态度,又顺道向利器递出了好意,可谓一举三得,情商果然是不低的。
苏华这个人,利器此前没见过,连游戏里都没打过交道,对此人的名头倒也有所耳闻。此前苏华从事的民生团体华联社,在东帝国各地、各个领域广泛开花,到处穿针引线,名头相当不小,但要跟海岛上的天道公司接洽,却有些不便,更遑论张峰这位举足轻重的大股东,他既没有接洽的需要,更缺乏搭线的渠道。
今天有利器在场,苏华这个提议自也无人反对,知悉当前史实的,没必要反对,就算不清楚这段诡异而又真实的历史记录,那也不敢轻率地提出反对意见,利器本人都没故作谦仰籍辞推托呢!
别人反对个什么劲?难道要跟利器对着干吗?这可是神君的家人长辈!
反对的人并非没有,正是路拾不遗本人。
他的意思是说自己能力不足,时间不够,也没这个精力,兼且不热衷于政事,所以他说着说着就很苦恼的样子,显得焦躁莫名。
利器不无揶揄地看着路拾不遗,其实想必他自己也清楚,这个职务任命也好,命中注定也罢,他是不可能推得开的,最终这个军机事务上的职权,会随着历史的进程,被动栽到他的身上。
果然也就数月之后,经反复再三央请下,路拾金走马上任,干得风风火火的,一发不可收拾,似乎连性子都变了,很快与妻子结束婚姻关系,办公事务处修建得金碧辉煌,出行之际浩浩荡荡,架子极大,且极为擅自高谈阔论,豪言壮语层出不穷,再也无人能加以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