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离谱!
徐幼之轻轻磨了磨牙,视线平静的偏移,偏见少年面上无辜的就跟绿茶似的小表情,舌尖若有所思的抵了抵上颚。
……好家伙。
贺小猫原来还是只绿茶猫。
真正到了能够安心下来的环境,徐幼之的脑袋抵着车窗,车内放着的都是她所熟悉的歌,浓重的疲惫感便沉默着呼啸而来,她垂了垂眼睛,自己缩在那儿,安安静静的睡过去。
“饿了吗?我们先去吃晚饭吧。”
林稚看见徐幼之好像比之前视频里的更瘦了些,半个身子裹在外套里,便衬得肤色有些稍稍的苍白,她回头想问问自家姑娘有没有什么特别馋的东西,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她已经睡着了。
她下意识的放缓了音调,视线又偏移过去,落在贺知里身上。
“小知里,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林稚知道贺知里有多纵容她,所以她猜,这段时间没正儿八经吃过饭的,应该是贺知里。
他有多疼她呢。
他知道徐幼之对姜丝过敏,然后有一次她们出去吃饭,点了份可乐鸡翅,那孩子就坐在那里缄默不言,垂着脑袋,乖乖的替她把鸡翅上粘着的姜丝都扒拉下去。
再放心的看着徐幼之啃来啃去。
徐幼之爱吃的菜里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不爱吃的,但她们视频那次,林稚分明记得徐幼之是比之前胖了些的。
所以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徐幼之,他做的菜应该基本上都是徐幼之爱吃的,可怜的孩子,做的都是自己不感兴趣的菜。
晚上的城市灯火通明,云雾中藏着一抹冷月,砚禾一品附近一家私房菜馆里,坐着平静却温馨的四个人。
徐幼之托着腮,手肘撑在桌上权当支撑点,眯着眼睛半梦半醒,乖乖的等吃。
她现在只想把方才没做完的梦续上,对吃的兴趣不大,菜单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贺知里手里,他谨慎的盘算着点了几个菜。
这几个菜都还不贵,起码他下次可以请回来。
等他给她把姜丝清干净,就像是埋在心里根深蒂固的下意识,她眯着眼睛,下一秒,就发现自己面前的白瓷碗里,多了块儿排骨。
贺知里坐在她身侧,白瓷碗底下的小盘子里,装的是几根裹着糖醋的姜丝。
徐幼之垂着眼睛,张嘴就咬过去。
“啧,”看见对方唇角沾上的糖醋,贺知里单手递了张纸过去,低声道,“多大人了?不能自己挑姜丝么?”
“你在我旁边我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徐幼之懒洋洋的抬着眼睛看他,还挺理所当然的。
她不正经的时候,大概就属于那种“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动嘴就绝不动腿”的慵懒性子,正经的时候倒是真正经,正经的给人摁地上,一脸“既然你有手那我打断你一条腿不过分吧”的架势。
但她正经的时候其实不多,不理人也不是传说中的高冷,她本来可能已经准备了可以说的话,但又觉得这么说太麻烦了,就干脆不说了。
贺知里瞥她一眼,像是嗤笑了一声,纤薄好看的唇瓣微张,张嘴吐出一句极其无情的话。
“你就是懒。”
…
…
徐幼之觉得这个“懒”字她担得起。
一餐饭吃的还算是挺愉快的,毕竟有贺知里负责给她剔姜丝儿,她只用嚼吧嚼吧两下,然后张嘴把骨头吐出来。
林稚和徐盛章倒是关心他,问他出去写生的感受怎么样,假期又有没有什么想去玩儿的地方,东拉西扯,最后自以为贼隐秘的问他——你的钱还够不够花?
她乐得清静,继续在一旁愉快的啃排骨。
贺知里一边垂着眼睛淡然的给她剔姜丝,一边又如鱼得水非常流畅的与林稚和徐盛章对话,以至于她的嘴一直没停过。
要是她啃排骨的速度再慢一点,她的碗里可能就要堆成小山了!
林稚瞥她,然后伸出罪恶的筷子,从她碗里夹了一大块儿排骨放进贺知里的碗里。
一边义正言辞又苦口婆心的说:“你不要再惯她了,不然以后除了你,谁还能受得了她这脾气?”
“现在是个看脸的社会,”徐幼之悠哉悠哉的,“就靠这张脸,我也俘获了芳心无数好么。”
初中情窦初开,徐幼之凭借一张脸召来了无数桃花,衡白里优秀的男生一抓一把,当时还挺清冷安静的贺知里差点提刀过去,宰了那些个试图拱了自家白菜的猪。
就算是之后,她坏心的拿他当挡箭牌,以“打得过他”为前提试图把锅都甩给他背着……也依旧真的有挺多人莫名其妙就来找他约架。
想到这里,他为她剔姜丝的动作顿了顿。
瞳色敛了敛。
随后又漫不经心的低头咬了口碗里的排骨,若有所思的表情:“阿姨说得对。”
声音还挺轻缓,音色温柔。
不让她自己明白明白,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总觉得他对她的好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让他的一腔柔情喂了狗。
徐幼之:……
徐幼之:???
你听听你听听你现在说的是什么狗屁垃圾鬼话。
真是整的她跟一没心没肺的渣女似的。
呸,爷不认。
徐幼之懒得再看今天显得极其绿茶的贺知里,腮帮子嚼巴嚼巴,把嘴里最后一口肉咽下去,然后哼笑一声,语气也很温和:
“如果你们允许早恋,我可以现在就找一个。”
徐盛章“唰”的一下就把头抬起来,一向以精明刻板外表示人的大boss嘴角还粘着酱,瞳孔地震:“又又,你有早恋的人选了?”
徐幼之淡定了瞥了眼身侧的贺知里,散漫又漠然的调整了个姿势,默默离他远了些。
少年眼睫垂着,看不清眸底真实的情绪,但他动作顿住之后一直没动,捏着筷子,指骨泛着凶狠的白。
唇瓣笑意意味不明。
……啧。
贺知里的瞳光微微闪了闪。
果然是温柔喂了狗。
少年额前的碎发低垂,安静不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人丢弃的猫,徐幼之忽然升起了一股子负罪感,她眨了眨眼睛:“……”
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