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丹心自然不服,发着狠道:“卑鄙小人,若是不用毒,你又岂会是我的对手!”
何有道微微一笑,浑不在意,只道:“莫要在此逞能,倘若你肯......效忠汪大人,我这便赐你解药。不过,你若是不识抬举,老夫保准你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顿了一顿,见曲丹心正想运功逼毒,何有道更是讥笑道:“你这是徒费工夫,若没有这七蟾冰魄的解药,任你武功再高,老夫也能保证你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包药来,道:“这便是解药,是死是活,全凭你曲大侠的一句话!”
曲丹心闻言,以剑撑着地板,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来,怒喝道:“士可杀不可辱也!”
这话兀一说完,强撑着气力,挺直了身,大步而出,连头也不回!
门外锦衣卫站在一旁,就这般瞧着曲丹心下了楼去。
这时祝九袋可谓左右为难,突然试着问道:“何先生大发慈悲,不知能否将解药交给在下,也好救人一命?”
“就算将解药给你,”何有道冷笑一声道,“没有我这百毒神掌催化,也是无济于事,只能让他死得更快!”
此话不知真假,但祝九袋不敢冒险,只得重重叹了一声,朝着汪直拱一拱手,道:“还请大人恕罪,我祝九袋虽然武功低微,但却知义为何物,眼下曲兄有难,我不得不理,容草民告退!”
汪直起身还礼道:“祝帮主重情重义,曲大侠那里还请好言相劝,何必因为一时之气害了自己的大好性命呢?”
“这……”
祝九袋迟疑一声,暗道:“曲兄向来都是正邪不两立,又岂会受何有道的胁迫?只怕他宁死不屈,我还是去寻那个蛇婆婆,看看她还有没有法子,也好替曲兄求个生路。”
心里那般想着,可嘴上却道:“是......祝某尽力而为罢。”
告了罪,祝九袋转身离去。
几个丐帮的弟兄早早在门外候着,见祝九袋出了酒楼左右张望,其中一个八袋的弟子凑上前去问道:“帮主,这宴席怎的这般快就吃完了?方才弟兄们瞧见曲大侠面色难看,还以为出了甚么事,正要准备闯进去搭救,您就出了来......”
祝九袋依旧是四处张望,同时说道:“容后再说,方才你们可见曲大侠往何处去了吗?”
那弟子忙道:“曲大侠适才一出来便往东边去了,不过曲大侠不叫我等跟着,幸亏小的多留了一个心眼,担心曲大侠出了意外,便派了两个六袋弟子在后面跟着了。”
祝九袋点头称赞,道:“此事你安排的甚好,走,随我同往东去。”
说罢,一行人便当即动了身。
从这镇子往东直走不到十五里,便是平凉城。
才走上一半的脚程,祝九袋一行人便遇见先头被派出去的两个六袋弟子,正匆忙折回。
这两个弟子见了祝九袋,匆忙行礼。
祝九袋摆一摆手,问道:“曲大侠呢?”
这两名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叹了一声道:“启禀帮主,曲大侠……曲大侠他……”
祝九袋眉头一皱,问道:“曲大侠怎么了?快说!”
只听另一个弟子说道:“属下办事不利,那曲大侠神出鬼没,还不曾见了平凉城的城门楼子,就……就让我二人给跟丢了!”
那两个弟子见祝九袋神色凝重,心下惶恐。却不想祝九袋并未责怪他二人,只是问道:“在何处跟丢的?”
方才说话的弟子忙回身指着远处一片林子,说道:“就在前头,穿过那林子,就不见了,那林子距离此处约莫有三里地远近。”
“怎么没走大路?”祝九袋疑道。
那两人相视一眼,只说自己不知。祝九袋稍一琢磨,暗道也是,眼下这一带地界少不得绿林道上的人,他身为南侠,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怎好让江湖人士瞧见。
随即吩咐道:“派出弟子,务必要找到曲大侠,切记,此事断不可声张,若是寻到就送到那里,然后命人到崆峒派玄空堂找我,即便今夜不在,明日里我也会在。”
“那帮主眼下欲往何处?”
这说话的八袋弟子应是祝九袋的亲信,在玄空堂时,他便一直跟在祝九袋的左右。
祝九袋道:“吴六兄弟,你带两个人随我一同上山,余下的弟兄都去找曲大侠,切记不可声张,务必要将曲大侠安然带到分舵!”
此刻酒楼的掌柜早就躲在柜内,胆战心惊,适才楼上那一番动静必然不是甚么好事,连那些本就不多的一楼散客,听了这番动静,亦纷纷会了钱匆忙而去。
店小二悄悄扒在楼梯口那,抻着脖子去听楼上的动静。
掌柜的瞪着眼张着嘴,也不敢出声来问,伸手指了指上面,努努嘴,那意思是问:“可听到了甚么?”
店小二抬头瞧了眼,忙跑道掌柜的身前,小声道:“眼下都歇了,小的方才听上面也没甚么动静,倒是隐约间传来几声说笑。”
掌柜再三确定,问道:“当真听见了说笑声?没有人骂骂咧咧,出口不逊?”
似这样的话,掌柜的连着问了三四遍,店小二也开始含糊了。
忽然听得楼上喊了一句:“掌柜的!”
这声音如雷,吓得这掌柜和伙计险些站立不住,这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忘了答话。
“掌柜的!人呢!”
这楼上又喊道,这掌柜和伙计这才反应过来。掌柜的一脸苦笑,伸手捅了捅这店小二,小声急道:“你去,就说我没在!”
店小二更是讪笑连连,为难道:“楼上这些老爷们可没一个好相与的,掌柜的,他们可是让您老人家上去,若是我冒然而上,你就不怕他们嫌咱们怠慢,然后......”
说着,店小二煞有其事的举起手掌,往自己脖子横着一划。
这时候楼上的又来催促,骂道:“他娘的,掌柜的死啦?”
话音一落,便听那“咚咚”的下楼声。
掌柜的跟伙计更是慌乱不堪,不过关键时刻还得是掌柜的急中生智,忙喊道:“来了!来了!方才都在后厨,故而没有听见,老爷们有何吩咐!”
一边说着一边小跑着往楼梯那去,恰好碰见楼上下来一名壮汉,这壮汉正是锦衣卫当中的一名小旗,满脸络腮胡子,生得是凶神恶煞,端的是唬人。
掌柜的吞了吞口水,点头哈腰谄笑道:“不知老爷们有甚么吩咐!”
那小旗方才听了,也没有为难,只道:“将楼上拾掇拾掇,方才那雅室眼下已坐不得人了,给我们大人换一间!”
眼前这汉子一说大人,这掌柜的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楼上原来是官府的人物,既然是官府的老爷,定不会动辄要了人的性命。”
见掌柜的有些走神,那小旗一瞪眼睛,喝道:“听没听着!”
“啊!听见了,听见了,”掌柜的忙道,“小的是想问,可还有别的吩咐么?”
小旗想了想,吓唬道:“酒菜快些上来,爷爷们饿的发慌,若有怠慢小心砸了你这铺子!”
掌柜的连连称是,便招呼着小二一同上了楼。
将汪直、何有道等人请到了另外一间屋子,掌柜的正要退去,便听汪直道:“且慢!”
掌柜的躬身答应,心中忐忑,不知叫住他们是为何故。
这时汪直朝韦英使了一个眼色,随后掌柜的便瞧眼前之人从腰间的抽出钱囊,直接掏出了一块金饼子,瞧着那个头儿,少说也有五两重。
掌柜的吞了吞口水,眼瞧着韦英见金子扔在自己脚下,可他却不敢捡起来,只是抬头发笑。
汪直瞧着心中好笑,道:“掌柜的不必多虑,这金子当够结今天的酒钱,还有赔偿被砸坏的桌椅,若是有余的,你便留着罢。”
见掌柜的还是有些迟疑,韦英道:“怎的,还要我替你捡起来不成?”
当即掌柜的头如捣蒜,跪在地上拜了又拜,谢过之后,带着伙计忙下了楼去。
不多时,酒菜上齐,汪直亲自给何有道满上一杯,自己也满上一杯,端至胸前道:“今日咱家这酒要先敬何先生。”
何有道忙道不敢,匆忙起身,举着杯子忙道:“当是老夫敬大人才是!”
汪直摇头道:“今日这酒敬的是何先生给足了咱家的面子,没有对祝九袋这二人当即下了杀手,那曲丹心不识时务且不说他,但从今往后,还望先生能与祝帮主同心协力,替咱家好好办事!”
何有道心头冷哼一声,嘴上却道:“大人放心,老夫定然鞠躬尽瘁!”
酒足饭饱,汪直正要返回崆峒山,临走前,何有道领着丁胜却向汪直告了假,只道那谢大有终究与他父子一场,他要去替谢大有置一副棺材,也算全了这份情义。
目送汪直带着所有锦衣卫离去时,已然是黄昏时分,丁胜问道:“师父,咱们眼下去哪?”
何有道笑了一笑,故作神秘道:“就在楼上等着,中了我这‘七蟾冰魄’,他挨不住那寒气,自然会回来求我!”
而眼下那祝九袋为了替曲丹心谋一条生路,一刻也不敢喘息,直奔玄空堂而来。
此时经他百般求见,这才在玄虚道长劝说之下,沈渊跟禾南絮才领着他去见蛇婆婆。
蛇婆婆乍一瞧祝九袋,听了来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寒着脸道:“老身不救,莫说这毒我解不了,便是我能解此毒,老身也不会救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祝九袋就差跪在地上了,先是看向沈渊与禾南絮,却见沈渊登时别过头去,连理也不理。
看向禾南絮,禾南絮只作没瞧见,而钟不负更是出了屋子,唯有玄虚道长摇头苦笑,道:“蛇婆婆,权当是给贫道一个面子,你若出手救了曲庄主,岂不是更让他无地自容么?”
这话倒是点到了蛇婆婆的心坎上,只见这老妇嘴角一勾,当即拍了桌子,冷笑道:“好,就听道长的,不过此毒我亦不知能不能解,实在没有半分的把握,”
说着看向祝九袋,“你寻到那厮后,将那厮带来,成与不成还得试过之后才晓得,最不济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你愿不愿意!”
祝九袋忙点头道:“行,行!若是出了意外,便算在祝某的头上,多谢婆婆,多谢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