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宿舍冲个澡再睡一觉,这是命令。”他语气严肃,但是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徐瑾,你得明白,人活在世上并不只有工作这一件事,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像是他们这行,破了一个案子,还有无数个案子在后面等着。
全国每年刑警猝死率那么高,不是没有原因的,基层警力不足导致工作强度太大,上面还对破案率抓的紧,人民群众看不到他们工作多累,只会说破案太慢……说到底,到头来还是得自己心疼自己,虽然说这点也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
徐瑾缩着脖子看着探进来的大脑袋,眨了眨眼,因为默默向后靠了靠,双下巴都挤出来了。鼻间萦绕的是独特的淡雅香味混杂着一些尼古丁的味道,那股子不自在的莫名感再次攀上了心头。她迅速的点了点头:“明白了贺组,我这就回去。”
的确,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她早就该明白了,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嗯。”贺萧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退后两步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徐瑾挂了档,一脚油门闷下去,带着车里的几个人先行回了市局。
郑旭楠和江沐不知什么时候悄咪咪的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警车开远了,郑旭楠先捏着鼻子学道:“你需要休息,这是命令!”
江沐紧跟着怪里怪气的开了口:“工作,是永远够干不完的!”
说完两个人哈哈哈哈笑作一团,郑旭楠上前一把搂住了贺萧的脖颈,拍了拍他的胸膛:“贺组,我跟你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见过你给我讲过什么心灵鸡汤呢?”
“就是就是,也没见你关心过我的睡眠啊!难不成这事儿上还男女有别啊?”江沐也跟着起哄。
贺萧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们二人一眼,甩开了身上的手臂,回身往巩风的轿车停在的那个方向走去。夜晚静默的空气中,传来了他轻飘飘的回应:“男女之间本来就谈不上平等。”
郑旭楠和江沐对视了一眼:贺组这算不算是话里有话?你品,你细品!
……
第二天一早,徐瑾提溜着两大袋子的早餐推开了专案大队办公室的大门。果不其然又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办公室,听到她进来的声响,贺萧揉了揉眼睛看了过来,下巴冒出了不算短的青色胡茬,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有种颓废的美感。
她将早餐放在了会议桌上,从里面拿出了四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之后走到了贺萧的办公桌旁边,轻轻的放在了上面:“工作是做不完的。”
贺萧伸出手摸了摸那杯还温热的豆浆,嘴角扬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等到郑旭楠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来小时之后了,他们睁开眼睛就看见徐瑾和贺萧凑在白板前不知道在研究一些什么。几个人在伸过懒腰之后,俱是被包子的香气勾的走到了会议桌旁边,坐在那里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贺组,刘舟那边什么情况了?”江沐嘴里嚼着大半个包子问道。
贺萧转过身,眉眼淡漠:“死磕呢呗,没什么进展,对犯案原因,地点的选择,作案手段和细节全都避而不谈。”虽然警方这里有梁然和巩风两名幸存的受害者日后可以作为人证,但是前期取证的充分程度直接影响其最终的量刑,所以他们还是不能放弃让对方开口这件事。
“哦。”江沐喝了一大口豆浆,期间视线一直在徐瑾和贺萧之间看了看去,咽下嘴里的东西之后再次开口:“你们俩刚刚合计什么呢?有拿不准主意的事儿,说出来让大家帮忙参谋参谋啊!”
“不过就是刘舟突然改变作案手段的事儿,不过这也不是特别的重要。”贺萧淡淡道,就刘舟案来说,他的犯罪事实清楚明了,巩风是实打实的受害者,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对方和刘舟之前到底有没有恩怨,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当天去技术学院见刘舟,最终刘舟的手段如何出现的偏差,在整件案子中都属于是次要的。
“我一会儿打算在审讯中用巩风作为突破口,他并没有死,相信刘舟对于这个应该会有反应。”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巩风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经过抢救输血之后,意识恢复清醒。你,一会儿你带着徐瑾去做个笔录。”
“好。”郑旭楠嘴边带油的应了。
徐瑾闻言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不知为何,总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坤泰市第一人民医院。
徐瑾和郑旭楠走进了住院部,鼻间充斥的都是医院特有的那股味,郑旭楠摇了摇头叹气:“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个案子就和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我这两天觉着吃饭嘴里都是这味。等到案子结了,我得抽空去洁净一下全身,去去这一身的晦气。”
真正入行了就会发现,干的年头久的老刑警都或多或少的有点mi信,毕竟是走钢丝的行业,谁都想给自己找一点心里支撑。每次出任务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过全手全脚的回来,祈求祈求老天爷也不过分吧!
徐瑾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二人乘坐电梯一路向上,到了顶层的高级加护病房,询问护士之后走到了一间病房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咔哒。
门被人从里面拉了开,露出了一张虽然已经有些年岁,但是看着仍然风韵犹存的脸。
徐瑾见到来人,张了张嘴:“李阿姨。”这位贵气的中年女人正是巩风的母亲,李美琴。
李美琴向来倨傲脸上挂着一丝愁容,透着说不出的疲惫,这辈子一共就两个儿子,原本都是她的骄傲,可就这一个月的时间,小的犯了错眼瞧着就要入狱背上一生的污点,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最省心的大儿子竟被人害的命悬一线,险些丧了命,这对于她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她刚刚正坐在床边看着上面躺着的巩风哭的眼眶通红,转头就看到了徐瑾,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瞬间就撂下了脸色:“你来做什么?嫌害的我们家还不够是不是?”
她的矛头直指徐瑾,语气有些尖酸刻薄,倒是弄的郑旭楠有些尴尬和不高兴:“这位……女士,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是过来给巩先生做笔录的。而且伤害您儿子的凶手我们已经抓捕归案,您实在不必如此抵触。”
“受伤很严重,他现在不能够见外人。”李美琴自恃身份,也不想在医院里说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话闹得场面太过于难堪,但是她此时此刻的眼神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那就是恨不得徐瑾立刻原地爆炸才好。在她的心里,将巩浩的错误全部归咎在了徐瑾的身上,就连巩风这次出事,她也觉得是警方的错。好端端的警方为什么要去公司找巩风?没准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儿子才被那个变态给盯上的!
“嘿!这位家属,我们警方可是就你儿子被伤害一案进行调查取证,你难道不想替你儿子讨回公道吗?”郑旭楠眉头紧皱,觉得对方实在是有点不可理喻,是不是这个年纪的女人多少都是有点更年期,简直和梁然那个妈差不多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