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西莫四世斜眼看着自己的安保队长,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愿意为你最浪漫,最专情也最大方的雇主,去把那个家伙,带到我的书房来吗?”
波塞冬:“……”
所以,他当不了老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脸皮不够厚吗——
他微微躬身:“如您所愿,先生。”
另一厢,终于察觉不对的简晗停下了脚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看着她身后的雷奥哈德。
雷奥哈德睁着纯净无暇的蓝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简晗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了之前看过的一个小视频:主人带着金毛宝宝出去遛弯,遛到一半,故意把缰绳丢下,金毛宝宝就用嘴把绳子叼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绕着主人转圈子,直到主人再一次的牵起了绳子。
除了没有绳子,雷奥哈德和一只金毛也差不多了。
她正要开口提醒雷奥哈德,眼角余光扫到了科西莫四世离席而去的场面,不由一怔——坐着的时候不觉得,此时一看,这位先生竟然瘦的惊人,整套西装几乎空荡荡的挂在他身上,整个人如同一个纸片,完全没有厚度可言。
更令她震撼的,则是这位先生的移动方式——他张开双臂,任由强壮的仆人把他抱起,放置到一旁的轮椅上!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这位先生看向了她的方向,还有闲暇扬了扬眉,英俊的脸上一片坦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此时的窘境而感到难堪。
简晗瞬间明白过来,这位先生强大的不需要任何同情,于是,她慢慢合上因为惊讶而半张的唇,点了点头,微笑以对。
直到仆人将轮椅推出餐厅,这位先生的背影从视野中消失,简晗才收回视线,她下意识的看向了雷奥哈德,发现他脸色阴沉,同样注视着美蒂奇先生消失的方向。
显然,美蒂奇先生糟糕的健康状况,他之前也并不知情。
不知何时,保安队长波塞冬来到了二人身边,在这一对年轻人对着科西莫四世行注目礼时,他一言不发,仿佛忘记了老板的命令。
直到这时,简晗询问的看向他,他才竖起了三根手指,一脸肃穆的开口道:“三个月,医生说,我的老板,只能活三个月。”
简晗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呼,担心的看了眼雷奥哈德,却见这位保镖头子的手指并没有放下,不紧不慢的又补充道:“嗯,距离医生说完这句话,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简晗:“……”
波塞冬心中愉悦,刚才被这小妞搞得一惊一乍的,现在终于乍回去了,他耸了耸肩,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那错误的断句造成了怎样的误会,由衷道:“我的老板,真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了。”
嗯,坚强的活着,就为了不让他提前解约。
“好了,”捉弄完年轻小妞的保镖头子终于开始办起了正事,他看向了一旁的雷奥哈德,“少爷,老板叫你去他的书房,您最好立刻行动——”
一边说,这位保安队长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西装口袋,西装下摆很明显的勾勒出了某个暴力装备的形状。
雷奥哈德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此时的心情复杂至极,一方面对老头子的恨没有丝毫减少,一方面见到老头子如此糟糕的样子,他发现自己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内心之中展开了剧烈的拉锯战,一个他想要拔腿就走,另外一个他却忍不住想要去书房,再看一眼老头子的糟糕样子。
这种感觉很糟,象是一种背叛。
波塞冬的威胁瞬间引爆了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雷奥哈德怒极反笑,他的目光凛然,声音低沉,仿佛一只猎豹,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喉咙间自然的发出了挑衅的低吼:“您可以试一试。”
波塞冬笑了,“您大概误会了,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您。”
不是他,还会是谁?
波塞冬微笑着看向了他身边的年轻女孩。
“SHIT!”雷奥哈德低咒一声,扭头向前走去,走了两步,粗声粗气的喝道:“不是说去老头子的书房?你还不赶紧带路?”
波塞冬耸了下肩膀,打了个响指,随手召来了一名仆人,“你带少爷去先生的书房。”
雷奥哈德却没有立刻动身,他的目光落在简晗身上,一脸的寒霜瞬间缓解许多,蓝色眼眸中写满专注,声音也柔了下来:“你等我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简晗点了点头,努力露出了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你快去吧,我没事儿。”
雷奥哈德这才转头,令身边等候的仆人为他带路。
看着雷奥哈德不情不愿的跟在仆人身后,波塞冬双手抱肩,感慨道:“这小子小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只要身边有人,就会哭个不停,除非你伸手把他抱起来。”
简晗一怔,没想到,这位波塞冬先生的资历会这么老,竟然还见过婴儿时期的雷奥哈德!
她立时饶有兴致的追问道:“那您常常抱他了?”
安保队长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当然不!抱起来就放不下了,我选择看他哭。”
简晗:“……”
所以您有什么脸,抱怨雷奥哈德拒人千里之外啊!
雷奥哈德很快跟着仆人上了二楼书房,敲开房门后,仆人礼貌的告退了,给予了这对父子私下相处的空间。
科西莫四世的身体靠在红色真皮的高背椅上,看的出来,他并不喜欢轮椅,只把它当成了出行工具,只要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立刻就会抛弃它。
雷奥哈德站在门口,目光深沉的注视着这个影响了自己大半生的男人,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科西莫四世狡猾的笑了起来:“是的,医生确实说了,我只能再活三个月了。”
“怎么?我的死亡令你害怕了?你要放弃心中的仇恨,和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父亲,握手言和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