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就在她愣神间,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四五个人来。
这突然扑上来的人,顿时惊着了那马。那马嘶鸣一声,蹽起蹄子就要发力,却不想旁边蹿上来一个穿着红衣的男人,对着马脖子就是一拳。那马被他打得横出一步,竟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就在林敏敏惊魂未定,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时,忽见那人猛地一扭头,瞪着她喝道:“六扇门办差,林氏还不下马就擒?!”
看着那人的断眉,林敏敏不由就是一怔。
而就在她发怔之际,眼角处忽然又瞥见两人向她扑来。她刚要缩进马车躲避,下一秒,就觉得后脖颈上一痛,似乎是有人像对那马一样也给了她一拳,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醒来时,林敏敏还没睁眼,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霉味。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忽然发现身下竟垫着一层湿乎乎的稻草。稻草下,是透着寒气的石板地面。
“林娘子,你醒了?”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林敏敏扭头看去,不禁眨了一下眼。
在离她不到三步之外,是一道木制栅栏门。栅栏门外,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子正背光而立。
林敏敏再次眨眨眼,扭头看向身后。她的身后,不到一步的距离,是一面厚实的石墙。左右两侧,也是同样冰冷而厚重的石墙。在栅栏门外,隔着一张木桌,则是一道紧闭的木门——也就是说,这是一间囚室了。
林敏敏抬头望向那个女人。
那女人被她看得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借着那木桌上的一点灯光,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侧脸,却原来是县令夫人。
她站起身,摸着仍有些作痛的后脖颈,对县令夫人苦笑道:“夫人这请客的方式也太奇怪了些。”
“什么?”黄夫人一怔。
“不是县令夫人派人来说,想要见我的吗?”林敏敏道。
“这是谁说的?!”黄夫人顿时一声尖叫,直叫到林敏敏的太阳穴一阵突跳。“我根本就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她忙丢开林敏敏,急急向那木门走去。
谁知她还没走到木门边,那门就猛地被人一把拉开。门外那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当即就和县令夫人撞了个脸对脸。
看到县令夫人,那两个男子大吃一惊,高个的那个红衣男子一拧眉,按着腰刀喝道:“什么人?胆敢私闯牢房重地!”
“这、这是县令夫人。”门外,传来女狱卒的嗫嚅。
红衣男子一听,那眉顿时拧得更紧了,毫不留情地喝道:“县令夫人怎么会在这里?!这间牢房如今已经被六扇门征用了,非六扇门的许可,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这规矩你们不知道吗?!”
“哼,”黄夫人冷哼一声,猛地抬手指着那个红衣男子怒道:“好你个六扇门,行事也太卑鄙了!你们不敢闯进侯府去抓人,竟就用我的名义把林娘子给骗出来,还嫁祸于我!我跟你们没完!”
“你在说什么啊?!”高个男子皱着眉后退一步,避开县令夫人那几乎就要指上他鼻尖的手指,“我们可没有私闯侯府,更没有借着谁的名义骗过谁。这林氏明明是她自己从那府里出来,被我们在大街上抓获的!”
说着,他忽地一斜眼,看着黄夫人一阵冷笑,“县令夫人此来,不会是想要私下里放了这林氏吧?!哼,你们县令大人畏惧权贵,不愿伸手相助也就罢了,难道如今我们凭自己的力量逮到了人,你们还敢私放了不成?!”
黄夫人顿时就是一窒。如果六扇门没抓到人,地方县衙自然还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只当没看到林敏敏这么个人。可如今她已经被捕,就算是侯爷回来,怕也没那么容易把她给捞出来。
她扭头看看林敏敏,有心想跟她说“看吧,果然不是我骗的你吧”,可再看看身后那两个如狼似虎盯着的六扇门捕快,只得闭了嘴。
只望侯爷回来后,不要迁怒于他们才好。黄夫人又心事重重地看了林敏敏一眼,这才一跺脚,转身走了。
而林敏敏却是望着门口的那两个男人一阵发愣。
且不说那身惹眼的红衣,从那道断眉,她也早就认出了那个高个男子。这人,正是对着她高喝,叫她下马俯首就擒的男子。
也就是说,他们是六扇门的捕快,专门来抓她的了。
*·*
“哼!”望着县令夫人的背影,殷磊冷哼一声,重重甩上门,又大马金刀地往那张脏兮兮的木桌后一坐,瞪着林敏敏道:“林氏,如今你已经落进六扇门的手里,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劝你还是老实招供,免得受一顿皮肉之苦!”
林敏敏眨眨眼,从沉思中抬头,望着那断眉男子道:“请问,你们真没有借县令夫人的名义把我骗出侯府吗?!”
殷磊一听这话就火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别以为你攀上一门权贵我们就拿你没法子了,有本事你一辈子都躲在那府里不出门,偏偏是你自己找死往外跑!如今就算是威远侯本人亲来,除非他能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否则你这辈子坐牢是坐定了!”
他这话不由就令林敏敏皱起眉头。说实话,从这些六扇门的人不敢进侯府抓人一事,她大概就能推测出这个时代的律法是怎么回事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显然免不了要遇上草菅人命之类的事。
她抬起头,望着那红衣捕头道:“听这位捕头的意思,好像是我的罪名已经定下了一样。我虽然不太懂得律法,但好歹还知道个‘拿贼拿赃’的道理,既然捕头说证明我的清白需要证据,那么判我有罪,是不是也同样需要证据呢?”
殷磊的断眉顿时就是一跳,猛地又是一拍桌子,喝道:“好个巧舌如簧的小妇,看来你是不愿意认罪了?!”
殷磊的怒吼,直震得林敏敏的太阳穴又是一阵突跳。她忙按着额头,举起一只手道:“捕头不必这么大吼大叫的,你要我认罪,好歹也要先告诉我,你们指控我犯了什么罪吧?”
她这么一说,却叫殷磊更加生气了,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道:“林氏,休要偷奸耍滑,你自己犯了什么事你自己知道,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他这话,顿时叫林敏敏联想起那些电视剧里吼着“坦白从宽”的刑警来。看来自古以来这刑警审讯的手法就没怎么变过。
她揉着突跳的太阳穴,抬眼看看那木桌后的二人。很显然,这二人也跟电视剧里的刑警一样,在演着双簧。穿红衣的,显然是在扮红脸;那穿绯衣一直沉默不语的,应该就是在扮白脸了。
林敏敏叹了口气,将被那个红脸吼得又开始隐隐作痛的额抵在栅栏上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对那个绯衣男子道:“坦白说,我并不信任你们。但如果因为我不信任你们就什么都不说,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我自己。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但请你们也放下你们心中的成见,好好听我说。”
说着,也不管那二人信与不信,她便将那晚的遭遇说了一遍。
“……逃出大门后,我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有个女孩举着盏煤油灯站在客栈的招牌下面望着我笑,然后我看到她将那盏灯往客栈里一扔,火就起了。我怕这火招来那人的同伴,就带着孩子们逃走了。”
揉着额,林敏敏盯着绯衣男子的双眼又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那时候才发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既然那个绯衣男子是扮白脸的,她不如直接跟此人沟通,也省得被那个红衣男子吼得头痛。
见她望着自己,陈三不由就是一怔,扭头看向殷磊。
他跟殷磊搭档多年,但他从来都是只管勘查这一块,殷磊才是管拿人审讯的那一个。而他之所以会坐在这里,不过是因为被那家伙硬拖着走不开罢了。偏那女人看他的眼神,就仿佛他们二人间只有他才是比较明理的那一个似的。
林敏敏的这种眼神,顿时也惹火了殷磊,他又是用力一拍桌子,喝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林敏敏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气,按着太阳穴道:“这位大老爷,能不能请你有话好好说,别再拍桌子了?我知道你们不会轻信我的话,但我已经说了我所知道的一切。至于我说的是真是假,我相信你们只要费神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对了,那个放火的女孩,我给她画过几张像,就放在侯府里,你们只要去拿……”
“放屁!”殷磊又是一拍桌子——这回却是纯粹故意的,“你只是想要借机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林敏敏的眉头又是一皱,“给谁?”
“给你的姘头!”殷磊怒道,“你是想叫威远侯来救你!”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某竹大概不是个内心很坚强的人,因为上次男主误会女主的事,使很多人不满,导致某竹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从那时起,某竹就已经感觉到整个故事的节奏都不对了,虽然一直在努力调整,可似乎没有任何改进。看到很多朋友说想弃文,某竹想说,谢谢各位,不管您是继续支持也好还是弃文也好,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弃文的朋友,很抱歉这次没能写出让您满意的作品,希望下次的作品能让您满意。还没有放弃我的朋友,谢谢您的支持和鼓励,这个故事还没有完全展开,下面我会吸取教训,努力摆正心态,继续按原大纲写完整个故事。不管是弃的还继续跟的,谢谢各位,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为了答谢各位,今天直接放了两章,希望能从现在开始重新找回节奏。很抱歉让大家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