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穿过南岭之后,继续沿京霞大运河向北,进入中原。
王一和赵倩怡每天都一起靠在窗边,静静观看河岸风景。
随着京城越来越近,岸边的村落和城镇逐渐密集起来。
中部人口比南部稠密,但是整体的富裕程度不如南部,而且从房屋和人的衣着可以看出,贫富差距比南部大。
来到白溪城,游轮靠岸。
由于需要检修和补充粮食等补给,游轮停靠半日,晚上才重新起航。
代表们纷纷上岸游玩。
赵倩怡换下休闲服,特意换上了一身漂亮衣裙。
当然,她人更漂亮。
她这次是当着王一面前换的。
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自己坐下看书。
等了起码二十几分钟。
别人早都上了岸,走了很远,他俩才下船。
白溪城不大,和霞州城一个区差不多,还算繁华。
这里是着名的灯具之城,出产的琉璃灯和灯笼闻名遐迩。
王宫的宫灯,多产于此。
正当双圆节即将来临,全城的灯具厂家、店铺生意特别红火。
赵倩怡在一家店铺买了几套琉璃灯和灯笼,付了款,留了地址让店家把货发过去。
街对面是一家灯具厂。
那边的情景引起了王一的注意。
伙计们把一箱箱琉璃灯搬运到厂门口摆放,他们显得比较吃力,灯具的重量似乎有些异常。
王一启动001灵魂之光x光成像程序,看见所有琉璃灯的木架中轴都藏着一把短剑。
这种短剑,王一见过,红酒在霞江之约那晚随身带的就是这种剑,适合近身搏斗,一般是用来防身的。
但是,灯里藏剑,显然另有目的。
两名头戴斗笠的男人从厂里出来,一位是个青衣老者,另一位是中年人。
他们看似不经意地观察四周。
王一连忙躲开他们的视线。
青衣老者招招手,一队马车开了过来,运走了藏着短剑的灯具。
两名斗笠男若无其事,向着车队的相反方向,不紧不慢地在街上闲逛。
王一牵赵倩怡的手,跟着他们走。
赵倩怡心中一动。
这牵手的感觉好奇妙。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一点地在幸福中融化,又觉得,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就像走在彩云里,每一步都像要飘起来。
走着走着,赵倩怡觉得不对劲。
为何王一老跟着前面两个戴斗笠的男人?
他们往左转,他就往左转,他们往右转,他就往右转。
这是在跟踪吗?
那两人走进一家食府,上了二楼,在雅座坐下。
王一也牵着赵倩怡跟了上去,在旁边的雅座坐下。
原来真的在跟踪!
这种时刻,竟然在跟踪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赵家小娘子顿时脾气爆发。
“我不吃了,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赵倩怡站起来,“噌噌噌”就走。
王一慌了,连忙追出去。
青衣老者抬头看去,只看到一对在闹别扭的年轻男女匆匆离去的背影。
一名侍者走了过来,递上菜单请青衣老者点菜。
青衣老者看他一眼,瞥了一下四周,面向菜单,低声问:“怎么样?”
侍者指着菜单,低声答:“都准备好了,我们准备声东击西,先烧粮仓,然后劫狱。”
青衣老者在菜单上指指点点,低声说:“好,就这么办。事成之后,把人送到八星镇,有人会接应你们。”
侍者一边在点菜便笺上写菜,一边问:“什么时间动手合适?”
青衣老者略加考虑后说:“我们的货刚走。你们两个小时之后动手吧。”
“好。”侍者说完,拿着菜单和便笺离开。
赵倩怡气鼓鼓地下楼,王一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迎面碰到范萍萍和鲍尔曼。
范萍萍问:“倩怡,你们两公婆吃过晚饭了?”
“萍姐,别老拿我俩开玩笑行不?”赵倩怡抗议。
范萍萍装糊涂说:“没有啊,哪有开玩笑?不就问你们吃了没有吗?我和鲍教授在找地方吃晚饭,这家怎么样?”
王一抢先回答:“去别的地吃吧,我们两公婆上去看了一眼,感觉不咋地。”
“你敢再乱说话,我抽你!”赵倩怡警告他。
王一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赵倩怡拿他没办法。
“你们还没吃吧?”范萍萍问。
“没呢。”赵倩怡说。
“那就一起吧。找一家好的、贵的,鲍教授请客。”范萍萍说。
鲍尔曼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我请客?”
范萍萍解释说:“因为只有你领双份工资。”
“这是什么逻辑?”鲍尔曼还是不解。
“不要和女人讲逻辑。”
“在我们凛国,女人也要讲逻辑的。”鲍尔曼不同意。
“所以,凛国女人就不是女人,至少不像女人,没女人味。幸国女人才像女人,有女人味。”范萍萍似乎理直气壮。
“怪不得你们幸国没有凛国发达。”鲍尔曼摇头叹息。
范萍萍反驳:“那可不一定。幸国只是军事上没凛国强,论经济和文化,不见得比不上凛国。”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论着。
王一和赵乐倩怡感到奇怪。
这两人这么熟的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人找了家豪华食府吃了晚饭。
鲍尔曼一根筋地坚持要三个领工资的平均结账。范萍萍没反对。赵倩怡说王一那份由她负担,鲍尔曼怎么都不同意。
最后,还是按固执的鲍尔曼说的办。
王一很郁闷。
他非常希望争取付钱的权利,还特别希望付赵倩怡那份钱。
可惜他没钱,只好白吃。
想到这种状况很快就会改变,他感到欣慰。
夜幕已经降临,是时候回游轮了。
四人踏着悠闲的脚步,往码头方向走。
赵倩怡以长辈之势搂着王一的肩膀。
王一不服,反以情侣之势紧抱赵倩怡的腰。
赵倩怡把他那不老实的手拉开,摸摸他的头。
王一变本加厉,抓一把她的美臀。
赵倩怡美眸一瞪,看似生气,狠狠地在他屁屁上抽了一巴掌。
走在前头的范萍萍和鲍尔曼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回头察看。
两个小年轻左顾右盼,若无其事。
“嗖!”
白溪城的夜空,升起一支火箭。
“嘭!”
绿色的烟花绽放。
接着,又是一支火箭。
黄色的烟花绽放。
再接着,再一支火箭升起,红色的烟花绽放。
随即,城东亮起一片火光,火势迅速蔓延。
铜锣声四起,人声吵杂。
一队队城防军纷纷赶往城东救火。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火被扑灭。
城西又响起急促的铜锣声,接着还响起了号角声。
白溪城内,各处街道迅速设起了路障关卡,巡捕和城防军盘查来往行人。
王一等四人正在通往码头的关卡前排队。
一个巡捕高喊:“过关出示证件和肚皮!”
一个身穿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只出示了证件。
巡捕喝骂:“肚皮呢?没听到吗?”
年轻女子嘀嘀咕咕:“不用了吧?身份证上面写得一清二楚:蛋生人。蛋生人当然是没肚脐的,还看什么看?”
巡捕大怒:“你说不看就不看?身份证没有假的吗?掀起裙子!”
年轻女子继续嘀咕:“这不是耍流氓吗?”
巡捕一巴掌扇过去,把年轻女子打趴在地。
一个城防军“锵”地拔刀喝:“站起来!”
年轻女子捂着脸,哆嗦着站起来,嘴角渗出鲜血。
“掀起裙子!”巡捕命令。
年轻女子嘤嘤哭着,掀起了裙摆。
“掀高些,再高些!看不到!”
巡捕又扇了年轻女子一巴掌。
年轻女子流着泪,把裙摆再掀起来一些,露出肚皮。
巡捕检查完毕,喝:“滚!”
年轻女子放下裙摆,拿起行李,快步通过关卡。
屈辱的哭声仍然无法抑止。
轮到范萍萍。
范堂长不慌不忙,拿出身份证、工作证和霞州城代表团团员证,递给巡捕。
巡捕看完,向范萍萍作揖,做了个引导的手势,毕恭毕敬说:“长官大人,请!”
范萍萍并不急着走,问巡捕:“城内发生了什么事?”
巡捕说:“回大人,城内有胎生人反贼作乱,先火烧粮仓,然后劫狱,劫走了几名重犯。”
“哦,原来如此,你们辛苦了。”
“多谢大人关心,大人慢走。”
鲍尔曼、赵倩怡和王一也出示了三证,也都免验肚皮,顺利过关。
赵倩怡庆幸地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们也要验肚皮呢。以后出门绝对不能穿连衣裙。”
范萍萍说:“霞州毕竟是个大地方,霞州城主府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赵倩怡感叹:“刚才那女孩挺可怜的,被迫当众掀裙子,尊严何在?那些巡捕、城防军太不像话!”
范萍萍不以为然地说:“都是胎生人害的!我真搞不懂他们,捡了一条命,还不躲起来?双圆时节,居然出来捣乱。”
“不要紧,劣等族类,迟早会灭绝的。”鲍尔曼冷漠地说。
赵倩怡正想说点什么反驳他们,王一用力拽她一下,瞪她一眼,她便住了嘴。
.......
游轮重新起航,驶向京城。
王一和赵倩怡并肩靠在窗边,看着天上两轮明月,沉思着。
赵倩怡长叹一声,感触地说:“只要胎生人过得不好,蛋生人过得也不会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