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前,两人偷溜去逛街,回来时,只剩一地狼藉,和亲人的尸体,紧接着,起义军推翻官府,占领晋兴,烧杀抢掠,逼迫百姓入伍,反抗者杀。
他带着扁瑜寻机逃了出来。
伏锐听了,面色微沉,须臾,便轻声道:“留两个人守着她,找个住处安排一下,卫子均,你随我去晋兴郡,莫要耽搁了。”
“不能带上她一起吗?”卫荆急切问道。
一旁收拾药箱的军医摇摇头:“这姑娘还病着,身体虚弱,不宜奔波。”
卫荆垂头,虽然还是不大情愿,却还是同意,立刻随着伏锐前往晋兴郡。
抵达晋兴郡西城门时,已是傍晚。
斜阳将陈旧城墙的影子拉的很长,拉扯出难言的壮阔悲凉。
墙头有守卫巡逻,皆是身着粗步麻衣,没有盔甲,连那武器也十分破旧杂乱,有的拿刀,有的举着斧头,三三两两在城墙上晃悠,时不时抬头望一下城墙之下,再打个哈欠,懒散无序。
伏锐等人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停下,小心隐匿着。
“入夜之后再行动,先吃点东西吧。”伏锐道,转头让人给他拿了干粮,并下令让士兵休息整顿,养足精神。
卫荆点头,拿着吃的蹲在一棵树下,时不时抬头看伏锐,心中略有些好奇和困惑。
“有事想问?”伏锐向来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卫荆的异样。
卫荆想了想,道:“你是谁?”
伏锐失笑,饮了口水,背靠着树干坐下,也没有隐瞒自己身份,较为平和地回答道:“晋康郡郡守,伏锐。”
卫荆诧异,啃着干粮的动作一顿。
“原来是你啊!”
“你听说过我?”伏锐随口问道。
“当然,我娘说的,别人有时候也说,她们说你原来是山匪……”卫荆道,有些失神,许是想起了亲人。
“还有呢?”伏锐笑问。
卫荆沉默了一下,而后道:“有夸你的,也有骂你的,你想听哪个?”
夸她的有百姓,多数是晋康郡出来的,比如那个新冒出来的马脸说书人,恨不得把伏锐吹上天去。
骂她的主要就是官府和地主豪强一流了。
伏锐被他问得一时无语,只觉得,无论回答自己想听哪个,都有点不大对劲儿。
听夸?自恋。
听骂?有病。
“不用了,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伏锐无所谓地道,对他人的看法,向来不甚在意。
旁人如何念叨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愧于心。
她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士兵回来了,伏锐放好水囊,起身部署今晚的行动。
夜色缓缓将天边绚烂的夕阳蚕食,留下暗夜无边,冷月寒星。
伏锐挑选了十余名身手灵活的士兵,随卫荆一起行动。
“一切小心,切勿打草惊蛇。”伏锐低声叮嘱,卫荆点头。
不远处的墙头上,由几点火光在冬风中摇曳,映亮守卫脸上困倦的神情,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冻死我了,上头也不给咱发几件冬衣。”
“你还想要冬衣?有命活就不错了,一群强盗。”
“诶,你小心点……”
她们半倚在墙头,夜色渐深,周遭一片寂静,令人放松戒备,眼皮子耷拉下来。
卫荆带着十余人,谨慎的靠近城门,并沿着城门向一个方向摸索过去。
墙头人还打着哈欠,殊不知,夜色中有暗影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