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之后,扶瑾回房,窗外夜色如墨,平望君睡得酣畅,他心中忽而升起一个危险的念头——
要不……把未来的诸侯们都搞死得了?
趁她们都没强大起来,扼杀在萌芽状态,这样就没人不长眼一样和陛下争天下了!
咳咳,算了。
扶瑾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暴力天真,立刻把这个念头掐灭。
弄死她们保不齐还有其他人会冒出来,到时候面对一些不熟悉的人,还不如再杀一遍熟人来得轻松。
扶瑾静了静心,上榻入睡。
驿站另一个房间,睡的酣畅的刘昌突然打了寒颤,睡眼惺忪地望着一片漆黑的周围,身上起了薄薄一层冷汗,忍不住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
“难道又梦到伏小将军了?噩梦、噩梦,只是噩梦……”
丝毫不知道自己因为扶瑾一个念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平望君,裹了裹被子,接着睡了。
睡前还在心中祈祷,急急如律令,筷子筷子速速退散——
次日,清晨。
刘昌这个倒霉孩子的“保姆”肖毅来了,肖毅面色黝黑,身材魁梧,领着一群疲惫不堪的侍卫,眼下眼青颇重,想来是寻了一夜。
而刘昌这心大的娃,却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宿,一句都没跟伏锐提过肖毅,估摸着忘了个干净。
“恩人、恩人,您怎么样了?可有受伤?”一见到刘昌,肖毅就扑了上去,目光在刘昌身上不断扫视。
“让季高担忧了,我无碍,多亏了伏小……哦不,南越侯搭救。”刘昌连忙温声安抚。
她很快改了对伏锐的称呼,她那么大个人了,还不至于一点情商都没有,一个“死人”突然活了,内幕重重,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今早问了伏锐进京的原因,得知对方已被封南越侯,便这般喊了。
肖毅总算放下心来,听到这“南越侯”有些诧异,转头看向从驿站中出来的绛衣女子。
“您便是南越侯?”肖毅上前拱手,见伏锐点头,不由在心中搜索这号人,却未果,但面上不曾显露,而是真诚道:“多谢南越侯搭救我恩人。”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伏锐笑着回礼,而后翻身上马。
肖毅目送她离开,倒是并未一同赶路,因为……她和随从们因为某个熊孩子一宿没睡,再赶路会猝死。
伏锐和刘昌分开,接着赶路。
慢慢悠悠走了半个多月,周遭景色渐渐有了变化,如今已是秋初,南方还未有秋色,越是北上,倒是时不时可见金黄的枯叶,秋意点点。
扶瑾在中途与伏锐分道扬镳,笑着说附近有生意要处理,实情两人都知晓。
他虽总说些和扶氏划清界限的话,但不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他颍川扶氏这个名头,旁人眼中,他这个嫡长子,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扶氏。
若与伏锐走得过近,难免惹人诧异,将扶氏搅和进来,伏锐可不想和四大门阀有过深的牵扯,束手束脚。
伏锐点头应了,笑着告别,“京都再见,怀玉一切小心。”
又过了半个月余,建康城门映入眼帘,气势磅礴,崇墉百雉,高城在夕阳沐浴下,隐隐有岁月的厚重。
伏锐停下,忽而缓缓地笑了。
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从这城墙走过,多是北府军抗击北秦凯旋,每每入城,百姓夹道欢迎,万人空巷。
万般敬仰铸就了伏家的盛世荣光,也成为悬挂在伏家头顶的一把利刃。
而今时,她携伏家将门之血归来,无人相迎,无人知晓……无妨。
这一回,她不再是那为大晋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将,而是那把利刃。
将这腐朽山河推入深渊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