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翼王登基,王氏彻底垮了,谢氏如日中天。
伏家一案没了王党的阻拦也很快翻案了,伏锐与谢氏的关系表面上还是不错的样子。
谢氏比晋皇聪明,不会一成事便想着过河拆桥,先行稳定自己脚跟再说,再斗下去平白让旁人捡了便宜。
她终是将压在心头的巨石除了,一时间恍然如梦,竟然茫然不知何所从。
直到卫荆笑着问她,“主公,咱们该回越州了吧,好几个月过去了,常别驾她们要等急了。”
“好。”伏锐笑着点头。
是的,越州还有人在等她,等她归来共谋大业。
天下之大,怎会无她容身之处?
天下之大,处处都是她的容身之处。
既然如此,便归去吧。
归去时比来的时候热闹。
许是王氏处斩的消息很快传开,伏家一案沉冤得雪,纵使那么多年过去了,到底还是有人记得她伏家。
她从中策马而过,一个香囊下向她抛来。
她失笑回头,想看看是哪家男儿如此猛浪,却是看到一个小姑娘。
见她看向自己,小姑娘立刻眉开眼笑向她招手,“伏小将军!”
那姑娘面容清秀,穿得也干净利落,也是一身胡服,不知怎么的,伏锐竟觉得眼熟。
本是封尘许多年的小事,没想到现在一想竟想起来了。
而这时,那姑娘也跑到了她面前,仰头看向她,“当年我说想跟着您征战沙场,您说我年纪太小,那现在呢?”
伏锐记得,当初,每每伏家人携北府军归来,这小姑娘都在,还追着她们的队伍跑。
但那时她年少,只知道乱窜,差点钻到马蹄下,幸好被伏锐捞了出来。
她那时吓得白了脸,在看到伏小将军将她抱在怀里后,转瞬间笑逐颜开,“我要和你征战沙场,做守卫边疆的战士!”
伏小将军心头一软,明明那时的她也不过是十余岁,却故作老成的看着怀中七八岁的姑娘,“你还小,等年纪大些再说。”
小姑娘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点头。
再后来,还没等小姑娘长大,伏家和北府军整个都没了。
多少个午夜梦回,小姑娘在被窝里拼凑自己破碎的梦想。
没成想,又让她拼回来了。
“好。”伏锐笑着看向她,“和家人道个别吧。”
“我没有家人了。”姑娘摇头,眉眼明媚。
“那便即刻收拾细软,随我去越州吧。”伏锐没有露出同情或安慰。
能将这种事自然大方地讲出来的姑娘,不需要这些情绪。
“好!”
姑娘跑开,很快收拾好东西,牵了头驴,尾随在部队之后。
隐约还听到几声“伏小将军”,只是伏锐再也没回头。
没了伏家的伏锐再也不是伏小将军,她仍然愿意为天下人所向披靡,却再也不会为晋廷征战沙场。
从此以后,她只是伏锐。
血海深仇已了结,她不会再为旧事伤神,不再为悲惨怨憎,不再被仇恨束缚。
她终究只是孑然一身,又自由自在的伏切玉。
她向前看,将旧事抛却。
恍惚有伏母和伏父,还有许多许多的旧人,站在记忆中的伏府大门前,含笑注视她远去。
鲜衣怒马,眉眼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