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小心!”
扶瑾惊呼,快步绕到伏锐身后,警惕地看着伏瑞,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逆流。
伏锐回头,只看到伏瑞艰难地拉开弓,射向一块靶子,射出的箭却离靶子十万八千里。
又见伏锐回头看她,顿时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阿姐,我又射偏了……”
伏锐对她笑笑,想到方才扶瑾的惊呼,疑惑地看向他,却发现对方脸色不对,不由心生担忧,“怀玉,你怎么了?”
扶瑾紧盯着伏瑞,努力掩藏眼底的杀意,广袖中的手攥紧了,指甲掐入掌心,利用这丝丝疼痛,勉强维持自己的理智。
“无事,大约是有些疲了吧。”他垂眸,而后看向伏锐,扯出一抹笑,好似与往日毫无差别。
“怀玉舟车劳顿,却是是累了,早些歇息吧。”
伏锐不疑有他,将伏瑞和扶瑾互相介绍一下后,便带着扶瑾离开校场。
“我听怀玉之前遭孙恩俘虏,不知可有受伤?”伏锐边走边问。
这样的话她在信中也问过一遍,扶瑾道一切安好,此时见了扶瑾平安归来,还是忍不住又问。
扶瑾笑了笑,和信中一样回答,“一切安好,烦劳主公挂念。”
伏锐这才点头,而后问起了其他,“你与扶氏……”
扶瑾脱离扶氏的事,她听说了。
她曾听过数次扶瑾在她面前和扶氏撇清关系,但那层关系岂是说撇清就撇清的,哪成想,他竟连脱离扶氏都做得出来。
这是何等的决绝?
才能忍痛割舍血脉亲情。
扶瑾比许多人都看得通透,他知道士族盛极必衰,他知道她与士族对立。
他这么做,多少让伏锐心中复杂难言。
“瑾曾和主公说过,扶氏是扶氏,扶瑾是扶瑾,如今,扶瑾确确实实做到了,扶氏再也不是瑾的牢笼。”
扶瑾强压下见到伏瑞的种种汹涌的情绪,对伏锐露出豁达的笑,亦如当年初见,风轻云淡,优雅入骨。
伏锐沉默了一瞬,认真的对他道:“多谢。”
多谢他为她的大业,放弃高贵的出身,只做她的孤臣。
“主公何必言谢,瑾也是为了自己。”扶瑾轻轻摇头。
扶氏迟早会没落,可扶氏不会甘心,不甘心便会拼命抓住已经渐渐不属于士族的东西,比如官场,比如教育,比如平民的生存命脉。
可伏锐不会同意,天下百姓也不会同意。
阶级斗争,一触即发。
扶氏受难,势必会连累扶瑾。
他脱离扶氏,又何尝不是为自己留后路?
伏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建康的事。
扶瑾似乎听得很认真,她的问题也能答上来,带着和往日一样的淡定从容。
可伏锐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心不在焉。
伏锐接到他要来的消息,便已给他在州牧府安排了住所,不过如今府邸的牌匾换了,改成了“南越侯府”。
两人边走边聊,慢慢走到给他安排的院子。
伏锐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清退了下人。
“主公?!”扶瑾忽然惊呼。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紧攥的手指掰开,掌心已是血肉模糊,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痛。
“怀玉,你有事瞒我。”
伏锐看着他的眼睛,不容他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