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痛
他本来就是衣架子，就算顶着一头黑色的碎发凌乱，身上还穿着睡衣拖鞋，也毫不掩盖他身上凛然不凡的气势。
但他此刻却全身紧绷，就站在手术室的门外，紧紧的盯着‘手术中’这三个字。
眼神看似凛然，可只要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其实他目光中没有丝毫焦距，只是木然的看着。
不知道站了多久，管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手上并捧着一套衣服过来，站在他的身后恭敬的道：“先生，您还是先换一身衣服吧。”
江卫风依旧恍然未觉，似根本没听到，身体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
管家看着这样的江卫风，最终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等待的时间由其漫长，特别是这样充满未知恐惧的等待。
直到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手术室的灯才灭了下来，刚一灭，江卫风整个人就惊醒了过来，迈步上前，先出来的是陈医生，随后苏定宁也跟着被推了出来，她的脸上罩着输氧管，气色很差，就连平时粉嫩的红唇，此刻也泛着病态的白。
江卫风急促的走到推床边，就这么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身边的人也都不敢说话，维持着这个动作。
最终还是陈医生率先开口：“江总，夫人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下来了，而且必须尽快手术，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听到这话，江卫风的耳朵稍微动了一下，目光再次深深的凝视了她苍白的小脸一眼，才依依不舍的从她的脸颊上移开，而后落在了陈医生的脸上，眼神瞬间犀利如刀的看着他。
“为什么会这么快。”大概是因为长久没开口说话的关系，他的声音干涩嘶哑，不是很好听。
陈医生面如土色，不得不道：“夫人似乎经历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大起大落之下，牵动了脑部的阻塞神经，这才……”
话没说完，江卫风的瞳孔就已经紧缩了一下。
昨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无意间看见了那封邮件，一直就在恐惧彷徨之中，后来回到别墅，他为了让她安心，说出那一番话，原意是想让她坦然面对。
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
“其实就算没有今天这场情绪的波动，夫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会太晚，她脑中的变化太快，江总，必须尽快手术。”陈医生再次开口，声音里一片劝慰。
江卫风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带着隐忍，手背因为用力，青筋鼓起了一片，他忍了又忍最终才平复下心头的那抹激荡。
再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
“一天的时间，手术方案确定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他声音阴冷阴冷的，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绷紧的下颚表明，他的内心并不如面上这么淡然。
陈医生惊了一下：“一天的时间太紧了，而且手术方案的成功率提不上去了，这毕竟是脑科手术，本来就比别的手术风险更大。”
江卫风抬起左手朝上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陈医生嘴里的话不自觉就停了下来。
“我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给你一天的时间，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他阴鸷的目光扫了陈医生一眼，立刻让陈医生冷汗直下。
默默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话落，江卫风随着推床一起进入了VIP病房内。
苏定宁依旧躺着毫无知觉，陈医生和几个脑科专家却开始以她的情况开始了手术方案的激烈讨论。
苏定宁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影片里。
她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里面的人在演无声的电影，里面没有声音只有影像，主角翻来覆去的只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她自己。
刚开始是在一个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她挽着程逸的手，笑的一脸甜蜜的靠在他的肩头。
而后画面开始转变，两个人一起在电影院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出去游玩。
她始终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甚至她自己也能感受到电影里的甜蜜，可真实的她却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
不知变换了多少个两人甜蜜在一起的画面，突然，画面一转。
是在国际机场里。
程逸拖着行李箱要离开，电影里的她从后面追上来拉着他的手，嘴里急切的说着什么，那一刻她很痛苦很绝望，甚至连旁观的她都能感觉到心里的刺痛，撕心裂肺一般。
她哭了，眼泪流个不停，程逸的脸上闪过不忍心，可最终还是拂开了她拽着他的手，托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进入了安检，再也没有回头。
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机场，过马路的时候根本没看路，差点被车撞上，她也毫不在意，游魂一样的回去，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很着急很生气的带着她回去，还跟她说了什么，她突然浑身一惊，气的瑟瑟发抖，眼泪却又流个不停。
那个女孩子帮她擦眼泪，她任由对方擦着，最后睁开了她，转身跑了出去，一鼓作气的跑了很久，周围的风景都是虚幻的，她最后停了下来，在飓风大厦楼下，仇恨的瞪着那几个字，擦了擦眼泪，一狠心跑了进去……
……
病房内。
江卫风看着她忽然流泪了，眼角的泪水一颗颗滑落，他眸色深了起来，上前抬起手仔细的帮她擦着，但是越擦却越多。
慢慢的，他注意到她的眼睫毛颤动着，最后缓缓的张开眼睛，瞳孔没有焦距的看了看天花板，整个人失神了一般。
他解开她嘴里的氧气罩，醒来后，就可以解开了。
他凑近，唤她：“宁宁。”
听到他的声音，她浑身颤栗了一下，失神的瞳孔渐渐的找到了焦距，最后落在了他的身上，有片刻的茫然。
“我怎么了？”她奇怪的问，声音沙哑无力。
“你昨天睡着后昏厥了过去，我送你来了医院。”江卫风的眉目一片凝重。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思绪还停留在之前那个荒诞的电影里。
如果她没猜错，那应该是她失忆前的记忆。
程逸是她的前男友，这一点已经对上号了，只是可惜，她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也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