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璟没有回答苏若,他抬手按了下墙边凸起的石块,轰隆一声小暗门打开,外面有细微光线照了进来。
“腿已好多了,此处不宜久留。”说完,淳于璟率先进了暗门。
密室没有通风口,苏若已经感觉到了胸闷,若是再待下去很有可能窒息,的确赶紧离开为上。
本以为进了暗门就能出去了,事实证明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暗门之外又是一个密室,这里直通玉器楼商铺的储货后仓,此处虽无法从内打开,好在留有通风孔,不怕被闷死。
玉器楼掌柜见淳于璟等人奔着地下通道方向跑去,后来那刺客又独自离开,他立即去短巷处看了看,发觉半块砖被转动的痕迹。
平常玉器楼是把那里封住的,外人不得入。
心里有数的掌柜回来后一直候在储货后仓,听见里面传来轻敲墙面的声音,他立马道:“二位莫急,此密室开启需密钥,我已经让人去取了。”
掌柜不知淳于璟已经自爆身份了,他还在把苏若和淳于璟当作客人来对话。
至于这间密室的钥匙,存放的地方是摄政王府,他已经派人去禀报了。
发现密室没有隔音里外能传话,苏若立马询问谢厚礼和花言如何。
“二位被刺客打晕,在刺客要带走他们时被殿内伙计们合力救下,现正在客房稍晚便能醒来。”
若是苏若能够看到掌柜的表情,就能发现眼神游离,面含心虚的掌柜在撒谎。
花言和谢厚礼其实是玉器楼的人下黑手给打晕的,就是防止二人逃脱后要找人,最后闹起来将密道暴露出来。
然而苏若和对方隔着一道墙,她也没多想,听到两个人平安便放下了心。
“在靠左边的壁橱里有一盏油灯,二位可以将其点亮,顺着火捻整间屋子的油灯也会亮起。”
掌柜对着墙壁弓腰说着,即便里面的人看不见他的样子,他依旧是谦卑作态。
之前淳于璟的火折子还在苏若这,她借着通风口微弱的光亮,摸索到左边壁橱,吹着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机关设计得非常巧妙,油灯被点亮后,只见由左至右一个个油灯都被顺着点燃,屋内变得极为亮堂。
底下的密室只有一个火把,和数排油灯完全不能比,骤亮之下苏若忍不住捂了下眼睛。
慢慢适应了光亮,苏若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淳于璟的腿。
左腿没问题,右腿……小腿部分裤子破了。
苏若直接走到淳于璟跟前左右转了两圈,她终于看到了大反派身上所谓的伤口,真的好严重,再晚点出去就愈合了呢。
心里这么想,苏若嘴上也说了出来,非常阴阳怪气。
淳于璟脸色绷紧,在苏若咄咄逼人的目光中,他开口道:“伤在穴位,痛在内里。”
就脸皮一厚,天下无敌了呗。
苏若双手抱臂,她会信?
俩人的气势和在底下密室时来了个对调,淳于璟找了个椅子坐下,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若哼笑一声道:“摄政王怎么坐下了?”
这句话苏若的本意是刚刚在密道自己说了好几次坐下休息,对方一副太脏不坐的洁癖样催她赶路,眼下这个密室也不像经常打扫的样子。
不嫌脏了?
“腿疼。”淳于璟面不改色地回答。
苏若再次瞟了一眼对方的伤腿,想起密道里自己扶着他累得半死不活,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她真是个冤大头。
因着这点,苏若说话间口气并不好。
密室里的俩人不觉得有什么,密室外的掌柜听得替苏若腿颤,这是谁家的姑娘!
他当时在店铺看到有女子跟主子一同来就已经很惊讶了,收到主子的示意,他将店里好货拿了上来。
随即看到女子掏银子不情不愿地付账,主子将玉佩收起揣在怀中,他面上镇定,心里已经惊讶麻了。
通过刚刚对话,端看女子的态度和主子的反应,他好像发现不得了的大事。
难不成这女子是未来的主子夫人?平常他婆娘就是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的。
最难得的是,主子没有丝毫恼怒!
他们这帮人何曾见主子说自己疼?腿疼这两个字虽然听着生硬,但这是撒娇吧?是吧是吧?
“掌柜的。”
门外一穿着黑布衫的男子过来,掌柜眼神示意他闭嘴,然后将人领着去了外间说话。
苏若听到外面动静揶揄道:“你这属下还挺会演戏。”
淳于璟侧了侧头,没有说什么。
从他坐下说了腿疼后,便一动不动如雕塑一般。
“两位,不好意思,是这样的、”
“掌柜,我知道你是摄政王的属下,不必拐弯抹角了!”
苏若等得心烦,她美好的一天全被打乱了,现在被困在密室出不去,外面这个掌柜还在用生命和他主子装不熟。
真没必要!
掌柜的话戛然而止,主子已经把玉器楼的事说了?!看来这位的身份跟他想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面上带有一丝郑重,话语多了恭敬道:“让您见笑了,事情是这样的,还要劳烦您多等两个时辰。”
黑衣男子回来禀告说的是密钥在城外的暗营做备份,暮风侍卫已经去取了,来回还需要两个时辰。
苏若听完掌柜的解释,眼眸讶然,她看向一旁坐着的淳于璟动了动嘴唇,最后发出了一声嗯。
怎么办,她好像又知道大反派的一个基地,城外暗营是个什么地儿?和玉器楼一样剧情册子里并没有写。
见淳于璟没有反应,苏若放下了心,自己好像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灭口。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抱着带淳于璟一起逛街的想法。
和大反派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现在大概小半天过去了,再等两个时辰后,她该回宫了。
苏若笑不出来,经过今日这事,她已经预见了去始后庙的路上会有多么的多灾多难。
就这样,苏若在密室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将带着密钥的暮风等来。
在这期间,淳于璟就像是入定的老僧,坐在阴影里的椅子上仿佛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密室开了后,苏若皮笑肉不笑地和淳于璟说了句告退,便领着在旁等待的谢厚礼和花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玉器楼掌柜默默颔首,他想的一定没错!这姑娘敢给主子甩脸色呢!
当晚,暮风发现了自家主子好像多了一个习惯——摸下巴。
不是那种沉思想事的来回摩挲,而是指腹抵住下巴轻点,时不时还碰一下耳朵,好像在回忆?回味?暮风形容不上来。
密室里发生了什么?为何主子好像魂不守舍似的……
当晚淳于璟没有休息好,苏若也没有休息好。
第二天醒来时苏若眼睛睁开都是刺痛的,在用毛巾热敷时,谢厚礼带来了一则消息。
苏若当即决定出宫去看热闹,这回还顺便带上了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