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开玩笑吧,我知道你那古玩值多少钱啊。”这位司机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呵呵,师傅,没开玩笑,你刚才所说的古玩知识,正说明你是一位资深的古玩爱好者,你打开看看,就知道值多少钱了,值个车费,还是没问题的。”方游笑着说道。
司机狐疑的看了看方游,然后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将打包好的瓷器木箱打了开看,顿时那个还算精致的花瓶呈现在眼前。
“兄弟,这瓷器挺精致的,好像是个老物件,这就是你刚才淘到的古玩吗,你把它当做车费给我,你不要了吗,这可是比车费要贵得多啊。”司机看了看瓷器,以他半吊子的水平,虽然看不出是新老物件,可是却也能看出它的价值远远超过于车费。
这年头就算买个观赏用的生产线瓷器花瓶,也要几百块呢,这将近一百块的车费,得到这么个瓶子,简直赚大了,他不禁有些怀疑的看着方游。
“是的,师傅,这瓷器就送你做车费了,我家里还有很多,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师傅再见啊。”方游朝着司机说了几句,看到王老打来电话,顿时跟司机告别,急忙向着故宫博物院大门口而去。
这件花了一万块买来的仿制瓷器,他还看不上眼,就算不送给这司机,他也会直接扔掉,这个瓷器只是一个附带品,而他真正的收获就是那件被那些人看不上眼的砚台。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这个砚台,那件瓷器一百块卖给他,他都不会要。
摸了摸怀中的砚台,方游面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看那位力哥所说不像是假的,这或许真的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传家宝,上面的这层把砚台包起来的泥层,恐怕也是他爷爷搞上去的,只是却没告诉这个力哥真相,仅仅是说要好好保管。
或许他是怕自己的孙子得知真相后,会将这砚台卖了吧,毕竟以这件砚台的名望,绝对可以拍卖出一个天价来。
方游一边向博物院门口跑去,一边接通了王老打来的电话,得知王老已经到了博物院门口,他的速度加快一些,不能让一个老爷子等待自己太久了。
到了故宫那充满威严的城墙门口,方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外面,晒着太阳,等待自己的王老。
王老的面孔,依然是那么的充满威严,不过,方游却是知道,在他这种法官式的外表下,暗藏的是一颗慈祥的心。
方游加快的步伐,很快来到了门口,“王老,小子实在担不起您亲自在门口接我。”
“你小子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你不是说让我看看刚淘的古玩呢,现在两手空空,难道古玩没带。”王老笑了笑,然后看着方游两手空空的模样,有些疑惑的说道。
方游顿时一笑,“王老,谁告诉您我淘到的古玩,一定是大个的,是一个小件的古玩,现在在我怀里放着呢。”
“那还等什么,赶快进去让我看看。”一听到方游的话,王老顿时有些迫不及待的拉着方游从工作人员专用通道直接进行了博物院之中,然后七拐八拐来到了博物院人员工作的一个宫殿里面。
来到了宫殿一个房间之中,王老让方游坐在沙发上,然后倒了一杯茶,就等着方游拿出古玩来看看。
方游则是笑了笑,“王老,现在这件古玩从表面可是看不出什么,但是里面肯定有玄机,这就需要您老来看看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你小子要是没看出什么来,也不会这么屁颠屁颠的来找我了,赶快拿出来吧。”王老毫不客气的说道,现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古玩,方游这个古玩主人反倒成了次要的。
方游笑了笑,将怀中的砚台拿了出来,这件砚台还需要靠眼前这老爷子重现天日呢,“王老,就是这件东西。”
“砚台,看起来好粗陋的样子,而且造型奇怪,如果是别人拿来的,我会直接让他滚蛋,现在是你小子拿来了,那里面一定有玄机了,我好好看看。”看到方游从怀中拿出一件如同地摊货一般的砚台,王老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件砚台的造型很是规矩,没有现代砚台各种形状,砚台长约九寸,宽约七寸,而砚台上也没有任何的图案进行装饰。
而且这件砚台看起来比一般的砚台要大上一些,再加上那粗陋的模样,简直就是比地摊货还要不如。
王老却是没有被这些表象所迷惑,认真的观察着这件砚台,方游在古玩上的造诣与眼力非常强大,这是无数事实所证明过的,他觉得这件砚台一定有着什么玄机。
他拿着放大镜,一点点的进行观看,在看到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他的瞳孔猛的一缩,然后擦了擦放大镜,在这件位置上认真的观察着。
“方小友,想必是这一处摔痕,让你发现了什么吧。”王老仔细看了一会,然后对方游说道。
方游点头一笑,“王老,如果仅仅只是摔痕那或许没什么,但是这摔痕下方的砚台色泽以及包浆,明显与砚台表面不同。”
“确实如此,那方小友认为这下面一定隐藏着另一个砚台了。”王老笑着说道。
“王老,以您老爷子的丰富经验,看出来的肯定要比我多,据我观察,这摔痕下方的砚台包浆,不是明清二代的,好像宋元时期的工艺。”方游微微一笑,他能够理解王老这种平静的神色,身为故宫博物院的古玩大师,王老所见过的珍贵古玩恐怕数不胜数,这么一个可能隐藏着老物件的砚台,实在算不上什么。
只有,方游非常期待着这件砚台真正面目出现时,王老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这件砚台的名望,甚至可以比得上一些国宝。
“方小友好深厚的知识和眼力啊,竟能通过这些许的一些包浆,看出砚台的年代。”王老有些惊讶的说道,方游的眼力,还远远在他意料范围之外,能够通过这点表面,看出年代,没有在古玩行混迹几十年以上的经验,根本无法做到。
方游摇头一笑,“王老,您老就别再夸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件砚台重见天日,不知道这件被隐藏起来的砚台,究竟是何模样。”
“好,方小友,既然如此,那我就拿工具开始将这砚台表皮的泥层去除,看一看这下面这被隐藏起来的砚台究竟是何模样。”王老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这下方隐藏着另一个砚台而出现那种激动万分的情绪。
当然,如果方游拿过来的是那个神奇无比的金星龙砚,那就另当别论了,方游所淘到的很多古玩,他都是闻其名,而未见其面,上次本想趁着方游拜师的时候看看,可是楚老却说没带来天海,放在了吴阳,当时让他郁闷不已。
一件砚台,如果有着古代名人的题字,那么砚台的价值会无限的提高,就如同方游的金星龙砚,那么没有神奇的效果,单凭这是米芾用过的砚台,就足以成为无价之宝。
说完话之后,王老便到里屋之中,将一些工具拿了过来,有着专业的古玩修复工具,便能防止里面隐藏的砚台在取出时遭到破坏。
准备好之后,王老戴上了白手套,从那一丁点的摔痕入手,开始慢慢的将砚台表面隐藏所用的泥层慢慢的剥开,这摔痕是在背面的一处位置,所以,便从背面开始将表面的泥层去除。
王老所使用的工具,方游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王老看到这种情形,一边剥着泥层,一边向方游讲解一些工具的用途和使用方法。
为了防止泥层依附砚台过紧,导致剥开时砚台受损,王老还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化学药剂,只是能够分解泥土的黏性,而不会伤及到砚台本身。
看到王老这种一心两用的状态,方游有些肉痛,这件砚台可是不容有半点失误,他觉得,如果这件砚台真正面目出现之后,王老肯定会后悔自己之前的漫不经心。
慢慢的,背面一层厚厚的泥层被去除点,下方所隐藏的砚台表面一点点的显露了出来。
漆黑色的砚台背面,没有一点出奇的地方,砚台有泥砚和石砚之分,这件砚台所使用的正是石头,而表皮隐藏所用的却是泥层,这是方游当时奇怪的另一个原因,也是王老使用这种化学药剂的原因,泥土和石头虽然同为土类物质,但是其分子结构却是有些不同。
正在这时,看到王老又剥去了一点表皮,下方显露出来了一个字迹,方游连忙说道,“王老,有字出现。”
砚台上的字迹,是能够代表砚台价值的东西,特别是古砚,王老这时也看到了字迹,面上露出了凝重之色,手下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了一些。
这个字只是露出了一个笔划,根本看不出其真正模样,王老慢慢的剥下周围的泥层,第一个完整的字,顿时显露了出来。
这件砚台的摔痕是在左面,所以王老顺着摔痕从左至右准备让砚台一点点的显露出来,而这左面的第一个字却是谢字,这个谢字书写的十分飘逸,普通人或许要看上几眼才能认得出来,可是以王老和方游的眼力,一眼便看到了字迹。
“谢字,难道这是砚台主人的名字,古时姓谢的文人可是有很多啊,继续向下。”王老看着这第一个字,想了想,然后对着方游一笑,又开始剥起泥层来,如果再有一个字,或许就能够猜出这名字是谁了。
古时姓谢的名人,最为着名的有三人,一人是谢安,古时曾任晋朝宰相,与王羲之等着名之人,都有过接触。
而第二人便是谢灵运,古代一位着名的书画家以及文学家,开创了文学史上的山水诗派,许多佳句为后人传诵。
第三人便是谢道韫,晋朝着名的才女,华夏历史上少有的女诗人,同时也是谢安兄弟之女,最后嫁于王羲之的二儿子王凝之为妻。
这只是历史上最有名气的姓谢之人,每一个姓氏,在华夏五千年历史上,都会找到留下足迹的名人雅士。
王老非常期待这第二个字会是何字,可以说,名字代表着这一砚台的价值,以及历史意义。
第二个字,在他轻柔的动作下,显示了出来,是一个枋字,与第一个字连串起来,便是谢枋。
“谢枋,王老,这难道是谢枋得的砚台。”方游看到这两个字,故作惊讶的说道,别说是这两个字,整个砚台都已经被他看过来了一遍。
历史名人之中,有这两个字的,唯有谢枋得,他是南宋进士,担任过六部侍郎,聪明过人,文章奇绝,曾带领义军在江东抗击元朝的侵略,最终兵败被俘,没有向敌人屈服,英勇殉国。
他的性格则是充满着正义,蔑视权贵,嫉恶如仇,其伯父因抗元身死,其父则因为忤逆一名贵官,而遭到牢狱之灾,直到冤死。
王老看了看这两字,“也只有谢枋得能写出如此洒脱的字迹,至于是不是谢枋得的砚台,现在还无法下定论,但是能够肯定的是,与谢枋得有关,我们继续看下去。”
说着,王老凝重的表情中,带着激动,继续剥开砚台的泥层,将砚台下方的字迹一点点显露出来。
正如他们二人所猜测的,第三个字是得,而第四个字是记,再往下剥了一些,却是再没有字迹显现出来,谢枋得记。
看到下方没有字迹,王老便转换方向,由下方转到右方,渐渐的他发现了右方只有单独一个字,也,而继续向右,则又是一行字迹,忠武故物。
这几个字的显现,让王老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阵阵的激动,“方小友,这次或许你捡到宝了,惊天大漏啊。”
“哦,王老,只是几个字,何以见得,就算是谢枋得的砚台,也不能让您老如此激动啊。”方游装做一脸无知的模样。
王老面上带着激动,“方小友,这方砚台只是被谢枋得得到过,楚老应该给你介绍过历史上一些大有名气的砚台,看着这些字,好好想一想,特别是忠武二字。”
方游装做思索的样子,然后忽然眼睛一亮,面上露出无比激动之色,“王老,我想起来了,楚老爷子曾经给我讲过一方砚台,这方砚台被三个拥有着正义气节之人得到过,并同时在砚台上刻铭留字,其中一人正是谢枋得,难道,这就是那位英雄所用过的砚台。”
“从这字迹,还有砚台上的包浆来看,不会是别人仿制的,方小友,你真的能够带来奇迹了,这一方砚台已经消失了几十年,没有想到从你手中重现世间,哈哈,我们继续,让这一方砚台重见天日。”
王老面上露出了激动,然后继续剥着下方的皮层,最后,这右方的字迹完全显露了出来。
“枋得家藏岳忠武墨迹,与铭字相若,此盖忠武故物也,谢枋得记,哈哈,方小友,这真的是岳飞**穆之砚,哈哈,想不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消失几十年的砚台现世。”
念着这一段刻在砚台上的铭文,王老激动的大笑了几声,然后抱着这块砚台,仿佛如同心爱之物一般。
“王老,这真的不敢相信,我当是仅仅只是想到这会是件宋元时期的老物件,却没想到,这是消失了几十年的岳飞正气砚,我记得,这上面有谢枋得的铭文,还有文天祥的留文,更为珍贵的是上面有着岳飞所铭刻的八个大字。”方游一脸震撼的说道。
王老哈哈大笑,“方小友,不只是你,连我都没有想到,这件其貌不扬,如同地摊货一样的砚台,竟会是无比珍贵的岳飞正气砚,让我们继续,看一看文天祥与岳飞的字迹,会是何等的豪迈。”
接下来,王老的动作更加轻柔,哪怕废一点时间,也不能让砚台有着任何的损害,渐渐的,文天祥的字迹显露了出来,文天祥所留下的字迹,可以说是整个砚台上最多的。
“岳忠武端州石砚,向为君直同年所藏,咸淳九年十二月有三日,寄赠天祥。”这是文天祥在得到砚台后,在砚台上记录下来的文字,而还有一段话,则表明了他心名的志向,以砚铭志。
“砚虽非铁磨难穿,心虽非石如其坚,守之弗失道自全。”
这段话的主要意思便是砚并不是铁,但难以磨穿,而他的心虽然并非是石头,但是却如同石头一向的坚硬,这段话表露了他坚韧的毅力和刚强的意志,读着这段话,字迹之间,便能感受到文天祥的那种浩然正气。
文天祥是着名的抗元英雄,他本是文官,却是为了反对异族侵略,毅然踏上了战场,在被俘之后,经历了长达三年的囚禁,这期间,他没有向元朝屈服,多次企图以各种方式自杀,但都未果,最后,他便坦然自处,静静等待死刑的来临,元朝对其千万百计的劝降,诱使,逼迫,多种手段的使用,都远远超过了其他宋朝大臣。
甚至元朝大汗忽必烈亲自劝降都未能说服他,之后,文天祥在狱中写下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正气歌,当时的宋朝皇**向元朝屈服,并被忽必烈派来劝降,可是他毅然坚持不屈。
最后,文天祥被处以死刑,行刑前神态自若,举止安祥,甚至监斩官在行刑之时,曾问文天祥是否有话说,只要回奏,即可免去一死,文天祥依然不语,至此,从容就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