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燕合宜,这主意不错,来来来,咱们赶快看起来!”良飞尘把那些纸张分给大家,常文星和宜春负责抄录,几个人忙活起来,竟然也忘了符纸的事。
等他们把纸上共六十七人的冤情全都整理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世上的人习惯用“好”或者“坏”这样简单的字眼去形容一个人的一生,殊不知在阳光找不到的人性的另外一面,藏着超乎于想象的罪恶。
孙半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人前他是仗义疏财,怜贫惜老的善人,但背后,却是恶贯满盈的刽子手。良飞尘气愤的一拍桌子道,“真没想到,姓孙的竟然是这种人,欺男霸女,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燕合宜说,“这个人手中施舍出去的每一份钱,他都加倍的收回来了。在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只怕都有杀了他的心。”
宜春说,“不错,只是这些人多半都是寒门小户,别说杀了孙半城,就是接近他都难。只有这三个,孙半城是惦记上了他们家中的宝贝,连哄带骗的弄到手。”
她把写着三个名字的纸摆在燕合宜面前,高朗,康永成,白听霜!看到第三个名字,燕合宜不由得问道,“怎么有白大娘的名字?”宜春说,“这一段是写在最后一张纸的背面的,看来,她并没有要隐瞒自己和孙半城之间的恩怨。不得不说,白大娘真是个坦坦荡荡的人。”燕合宜拿过最后一张纸反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孙半城盗走白家至宝七宝玉树,摆在自己厅堂当中。白家几次索要未果,白听霜闯进孙家当面质问,被孙半城灌下哑药。
“该死!”燕合宜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简直比贼喊捉贼还要不耻!”几个人听闻这件事都很气愤,但良飞尘迟疑着说,“这样说来,在这个几个人当中,其实属白大娘最有嫌疑,不是吗?”
“不可能!”燕合宜说,“如果她真的要杀了孙半城,一定会亲手拿刀,狠狠刺进他的胸膛,然后向全天下宣告自己报了仇。”宜春点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如此一来,就剩下了两个人最有嫌疑,明天,我们就从那个高朗查起!”
良飞尘看看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暗了下来。莺莺顿时瑟瑟发抖,“我,我害怕!”燕合宜说,“别怕,你去换上良老板的衣裳,和宜春到里屋去。”说完他转向良飞尘说,“似乎还少点儿什么,不如让我帮帮你!”
他硬把良飞尘拉到镜子前,把宜春用的胭脂水粉一股脑儿的弄到他脸上,然后满意的说,“嗯,这样看起来就顺眼多了!”良飞尘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眉毛涂的黑漆漆的一片,脸却是煞白煞白的,最让人无法直视的是血红的嘴唇和腮帮子上的胭脂。
“这样真的好吗?别说是人吗,恐怕就是来个鬼,也要被我这番模样吓跑了!”良飞尘哭丧着脸说,“你就饶了我吧,我先去洗个脸!”燕合宜按住他说,“别别别,这可是花了我好大一番功夫的。”
晚饭是燕合宜亲自准备的,四菜一汤做的色香味俱全,几个人却都没有什么胃口。莺莺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管良飞尘和宜春怎么安慰,浑身还是抖个不停。
燕合宜知道,此刻那些安慰的话对她来说全都是负担,不如不说。他冲圆圆使个眼色,圆圆立刻夹了一块儿鱼肉给莺莺,奶声奶气的说,“姐姐,你好歹也要吃点儿东西,不然那坏人来了,你就是想抓住他也没有力气呀!”
莺莺摸了摸她的头,苦笑着不说话。圆圆干脆拉着她的手使劲儿摇晃,“姐姐,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为你夹的,你就尝一尝嘛!”她一本正经的把夹鱼肉这件事说的像那条鱼是她做的一样,莺莺无奈,只好尝了一口,却觉得那鱼肉鲜嫩,十分可口。
见她总算愿意吃东西了,良飞尘小声对燕合宜说,“多谢多谢,看来还是你厉害,你做的东西,她才愿意吃两口。这道鱼是怎么做的,你一定要教给我!”
吃过饭,燕合宜让良飞尘躺在昨天莺莺躺过的榻上,仔细的为他盖上被子,看了看说,“嗯,这样就已经很像了。宜春,把蜡烛灭掉,只剩下一盏油灯就好。常公子,你回去睡觉吧,不必守在这里了。一会儿我们也要去睡的!”
“什么!”良飞尘顿时翻身坐了起来,“喂喂喂,燕合宜你也太过分了吧?你这意思是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吗?”燕合宜说,“当然不是不管,是要让对方放松戒备,我们才有迹可循。行了,你赶快躺好,别让人发现了!”
院门紧闭,烛火熄灭,所有人都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莺莺瞪大眼睛盯着屋顶,宜春小声说,“你放心,合宜这招一定能引的那人上钩的,到时候抓到了人,你就不用害怕了。”莺莺的鼻子有些发酸,“其实这时候,我已经不害怕了。我只是在想,我若死了,飞尘要怎么办,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想我,会不会在几年之后爱上别的姑娘,和她白头偕老!”
“莺莺,你想的是不是有些多了?”宜春说,“你若出事,他一定痛不欲生。说起来良老板是天底下难得的好男人,你若不牢牢抓紧了,别的姑娘一定会抢去的!”
两个人正在说话,忽然听到窗下“咕咚”一声,似乎是有人从墙头上跳下来,落在地上的声音。宜春和莺莺紧张的对视一样,屏住呼吸不再说话。
这个声音燕合宜和良飞尘也听到了,躺在榻上的良飞尘身体一僵,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会露出一丁点儿破绽把对方惊走。堂屋里只在角落点了一盏油灯,火苗摇曳,忽明忽暗,在墙上应出鬼影来。
就在所有人全神贯注的支棱起耳朵,等待那人推门而入的时候,院子里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都消失了,再也没有动静,也没有人进来。良飞尘不敢喘气,几乎把自己憋死,可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