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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帝回来以后,先召见了司一珞,后召见周湛,而不是召集朝臣议事,大家一头雾水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曜帝的态度。

京城之中的官员们谁手底下没有点儿私产,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从上到下都是这样做的。曜帝要是生气,召集沈案兴伯安谢韫等人议事,他们就得赶紧采取措施补救。

但是曜帝没有动静,他们放心的同时,还觉得不安,便派人出去打听。

这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司一珞跟周宸之间的那点儿恩怨,猜测着曜帝找司一珞过去可能就是为了安抚,至于找周湛过去,大家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周湛又不管户部,也不管刑部,只一个大理寺,掌管刑狱案件审理,这么小一件事情,应该用不着大理寺出面!

大家又盯着魏赫言,他也只是给翠儿家里送了些粮食,送了些银两,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当下,皇上应当是没有心情处理这些事情。”

曜帝毕竟上了年纪,不如年轻时候杀伐果断!

“上一次,盛京城因为土地的事情,倒了多少世家?”沈案兴分析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子们如今都成年了,皇上要求稳。”

有了沈案兴的分析,前来求助的臣子们放下了心。

“有相爷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同时,伯安那边也是一样,大家心里不安,就跑去问伯安的意见。

另一处,谢韫跟周湛坐在一处,捋着胡须说道:“看来皇上对这种做法深恶痛绝,绝不姑息!不过这桩差使办好了,殿下就将京城之中的官员都得罪了……”

谢韫提醒道,“上一次办这桩差使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贺蔚,到头来他的差使是办好了,但是京城之中血流成河,他也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被曜帝砍了头……”

同样的事情落在头上,谢韫慎重道:“反正这件差使现在也不着急,咱们都先想想,怎么才能既把事儿办好,又能全身而退……”

这次办这个差使的是司一珞跟周湛,他们一个是韩王妃,一个是皇子,就算把朝臣都得罪完了,保住一条命应该没有问题。

“先生也觉得为难?”

今天趁着吃饭的时候,司一珞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大家这才想起来司一珞前面那个贺蔚的下场有多惨,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毕竟是她的前辈,贺蔚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杜家也因为此事被牵连其中,满门该抄斩的抄斩,该流放的流放,只留下已经嫁为人妇的杜氏。

也因为此事,沈案兴不待见杜氏,不待见沈茉冉。

事情落在谁头上谁头疼。

谢韫叹了口气。

“那件事情没有谁对谁错,贺蔚也算不上可恨,只是当他损害了大部分人利益的时候,他就成为了大家的公敌。他没有错,曜帝也不觉得他有错,但是为了平息众怒,只能退后一步将他砍了。”

“这世间的事情有两个道理,一个是弱肉强食,一个是自作孽不可活。”

“当你处在弱势的时候就别怪别人捧高踩低,同时,当你自身作恶多端,也别怪别人秉公处事!”

就这么个理,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活明白。

沈茉冉搓着鼻子。

“先生这话是在跟我说吗?”

杜家的败落直接影响着沈茉冉在相府的地位,她坐了这么多年冷板凳,要说没有怨言她自己都不信。上辈子的她的确曾经怨天尤人,但是这辈子的她早就活明白了。

“先生不用指桑骂槐,您老说的道理我早就明白了,当年若不是杜家有人贪心,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我跟我娘都没有怨言。”

要不然杜氏也不会在明知道沈案兴给她的药里有毒,却一点也没有犹豫地喝下去!

她想用这种方式赎罪,也想用自己一条命,换沈茉冉后半辈子的安稳。

谢韫抿了口茶,眯着眼睛笑道:“老夫早就看出来你这个小姑娘不一般了,小小年纪就能屈能伸,比那些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通透!”

沈茉冉轻嗤一声,谢韫这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做派,真是官方!

“先生在我跟殿下面前还要耍心眼,不嫌累?”

谢韫被怼了一顿也不生气。

“老夫这辈子教出来不少学生,就你最不知道尊师重道!”

沈茉冉白了他一眼。

“我这辈子也没见过您这么为老不尊的先生!”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起嘴来,沈茉冉越不让着他,他越来劲儿。

“小丫头的茶煮得不错,再来一壶铁观音。”

沈茉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把茶具收拾起来。

“先生喝多了茶,也不怕晚上睡不着。今天没有了,明天您早点过来!”

“不就是一壶茶吗?”谢韫对着周湛告状道,“看你媳妇儿,连杯茶都不让我喝!”

周湛还没开口,沈茉冉就回嘴道:“先生啊,您老每天在朝堂上跟别人吵架没吵过瘾吗?背后告状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谢韫眯眼笑得开怀。

“老夫可没有背后告状,老夫是当面告状……”

沈茉冉真的服了他,让碧桃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好了没有,嘴上虽然嫌弃,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停,动手烧水,给他泡了一杯清淡的茶水端过去。

“先生啊,您一个人也怪孤单的,要不我出面给您挑个师娘?”

谢韫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就连周湛也忍俊不禁,附和道:“先生,我也觉得这个提议极好。您入朝为官,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能行呢!”

潜台词是趁着他年纪还不算大,赶紧再娶个媳妇,省得他整天没人管,跑来这儿让自家媳妇费心。

夫妻俩对视一眼。

谢韫指着两人骂道:“不孝顺,不孝顺!有了媳妇忘了先生,老夫白教养你了!”

沈茉冉喜欢他们之间的轻松氛围,跟相府的死气沉沉相比,嫁来湛王府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碧桃跟长缨将饭菜摆上,谢韫嘴上嫌弃,动起手来却丝毫不含糊。

“这道菜才做得不错,春天的菠菜口感苦涩,做菜前得先用热水焯一遍。”

沈茉冉动手给他们两个倒酒,谢韫抿了一口,农家酿的酒滋味辛辣。

“这酒也不错。”

沈茉冉给他布菜。

“先生喜欢就多吃点儿。”

“珍馐佳肴不如这农家的家常菜可口。”

可惜天下间,大部分的百姓一辈子只能吃糠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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