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娟是听惯了自己孙子以一个孩童的年纪和身体,说着大人都不敢胡咧咧的话。
而且还是那种无法无天、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的话。
你若细思,却能够发现里面有很多的‘胡言乱语’和‘惊世骇俗’,让人不敢置信。
以前,孙美娟一直被自己孙子是‘神童’来说服她自己。
既然是神童,必然比一般孩子懂事早,孩子说出口的话,有不合逻辑的,也可以谅解。
在冯建东对她强力要求,去和学校商量跳级上了三年级,却在三年级下学期期末的考试成绩,挂了两个红灯笼。
毫无预兆的遭遇了滑铁卢。
那在考卷上用红颜色笔写下的考试成绩,‘啪啪啪’打肿了她的脸。
同时,也让孙美娟满怀期待的心碎了一地。
让她感到可怕的是,当她拿着成绩报告单想去责问孙子的时候,却被恼羞成怒的冯建东‘噼啪’扇了两个耳光。
把她爬满皱纹的脸打得发麻,把她的脑袋打得‘嗡嗡嗡’的鸣叫,一阵阵的发懵,眼睛噼噼啪啪冒火星。
孙美娟把她孙子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又模模糊糊的,她记得那个时候,她的‘东东’宝贝孙子的脸是那么可怖的扭曲着。
那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神态。
“死老太婆,都是你害我的,谁让你要我跳级的?
我的同学都有家里人关心他们的成绩,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关心过我!
就是老师和班主任也从来没有过问过我的学习怎么样!
你们一个个就不希望我好,想看我的笑话!”
冯建东现实年纪七周岁,实际上却是有一个有近四十岁灵魂的中年人,他上辈子就没有好好学习过。
他出了学校门就是混吃等死的玩,上辈子,他身边除了有冯国卫和孙美娟宠着他。
就是夜天水自己和‘老婆’冯玉梅,对他也是千依百顺。
加上一个有血缘关系的沈裕康,上辈子的沈裕康他爸沈伯年加官进爵,升职去了县领导班子。
他的老丈人卓平升职去了市领导班子,都是坐在实权的位置上,风光无限。
所以,年轻时的沈裕康还没有‘吃喝嫖赌’的时候,自己也是粮站的站长,油水好,福利待遇好,也愿意对冯建东这个私生子舍得花钱。
所以。冯建东完全是被宠溺得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为,就没有学到一点半点赚钱的本事。
既看不懂政治风云的变幻,更不懂经济发展里面的各种门道。
这辈子老天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他开恩,给了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除了心心念念找夜天水这个‘爸爸’外,仍然是一无是处的嚣张跋扈。
他就记得夜天水能够给他带去丰衣足食的生活,可以让他重新当一个富二代。
所以,他把自己成绩不好的原因全部怪到了了孙美娟和学校老师的身上。
‘推卸责任’和‘倒打一耙’,他运用得得心应手。
孙美娟现在面对孙子有了一种恐惧感,就是她,也不敢反驳孙子那蛮不讲理的话。
“东东,乖······阿婆怎么会看你笑话呢?是阿婆不好,不应该让你跳级,都是阿婆······和老师的错,平时没有关心你的学习成绩。”
她其实想说的是,是冯建东自己坚持要跳级,甚至想直接跳到五年级。
幸好,还是学校的老师给阻止了的。
可她不敢为自己辩解,想到孙子曾经趁着他爸沈裕康睡觉的时候敲他的脑袋,那血淋淋的一幕,孙美娟永远不会忘记。
现在她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好好教育他一番,反而在旁边还幸灾乐祸的夸他干得好。
只因为孙美娟认准了是这个上门女婿给冯家带来了一连串的灾祸。
“学习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自己会解决。”
冯建东的小脸绷紧,他现在说话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谨慎了,特别在自己家里人面前,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令人费解的。
只是他们都习惯了,没有去深究。
“阿婆,我只要你和我姆妈想办法搞定夜天水,让他认我做他的儿子,干儿子也可以。
就是要他答应把我带去京城上学。
你也知道,那个没爹没妈的孤儿王晓萍现在就在京城上学,过着好日子,这样的一个人夜天水也愿意养着她。
凭什么我这个儿子就不行!”
冯建东的话听在孙美娟的耳中,振聋发聩。
凭什么他这个儿子夜天水不能养他?
孙美娟无言以对,她也想敲敲冯建东的脑袋问他一问,凭什么他说自己是夜天水的儿子?
可是她不敢问出口。
她脸色发白,汗水滴滴答答在脸上流着。
心里的惊惧越来越重,她的孙子不是得了病,完全是中了邪!
而且随着他年纪慢慢长大,这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她张大嘴,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了,眼神里面充斥着惊恐和疑惑。
孙美娟身上曾经的霸气和嚣张,早就被现实生活还有她这个好孙子,消磨殆尽。
刚刚五十岁的年纪,任生生逼成了一个佝偻着腰,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冯玉梅大队厂下班回家,心情好像不错,嘴里哼着春晚流行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歌: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心中一样亲······”
她没有她妈那样看重自己的儿子,所以,平常也懒得去管,真的不听话,会狠狠的打屁股,骂上几句。
反而在冯建东那里获得了一点尊重和惧怕。
这和上辈子留给他的心理阴影有关系,那时候他就是一个妈宝男,冯玉梅被夜天水‘宠’得非常的嚣张。
冯建东要钱都是从他妈手里拿,所以,当他手里的钱不够花的时候,就学会了写借条。
冯玉梅和沈裕康结婚后,原来的‘郎情妾意’‘柔情蜜意’,在儿子出生前就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们就是一对怨偶,是沈裕康被单方面的虐。
那时候孙美娟霸气和怨气加起来十足,沈裕康的父亲枪毙,迫不得已和老婆离婚入赘了冯家。
前老丈人也给毙了,他本来是车间主任,有望提拔为粮站站长,结果,车间主任也被撤了职。
一夕之间,他赖以自傲炫耀的一切全部化为乌有。
所以,冯玉梅母女俩用她们的手段搓磨他,发泄她们心里的不满和怨恨时,沈裕康都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