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剑慑群小
二十年一度的天武试炼，是天武大陆的盛事，作为拥有白鹿书院的五羊城，也是大明国中最热闹的几个地方。
白鹿书院是大明国中叫得上字号的学院，青年才俊比比皆是，这里也是天武试炼的一个召集点。
在这几天中，无数心怀梦想的青年，川流不息地到设在白鹿书院的召集点，在参加天武试炼的誓愿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虽然天武试炼的危险性，人人都知道，但少年的热血和憧憬，还是让这一场盛事声势浩大，每次都要严格筛选，才能控制人数，而当时落选的少年，还要哀求苦恼，只求一个能够进场的机会。
风子岳望着这一番热闹的景象，恍如隔世。
当日，他也是哀求中的一员，那时候他修为低微，却梦想着通过天武试炼改变自己的命运。不顾风家，也不顾老师的反对，听着管中流的怂恿，加入了天武试炼之中。
“如果他们知道，至少有一半人将会死去，他们还会不会这么热切？”
天武试炼的残酷，到了这一次，几乎已经发展到了极限，风子岳记得很清楚，当初他断臂盲目，经脉尽断地爬回来，依然是属于幸运儿之中的一员，因为他至少还保住了自己的生命。
“要死这么多人？”
齐小蝶吓了一跳，“那你还要去参加？不会太危险么？”
她扯了扯风子岳的衣角，露出担心的面容。作为妖兽转生，她所知虽然广博，但对于人间界的一切，反而是懵懵懂懂，这时候才知道，天武试炼竟然是要死人的。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风子岳微微一笑，摇了摇手。
“更何况，有些事情，一定要去面对。”
如今他的实力，跟以前已经完全不同，天武试炼虽然仍有危险，他却有信心保住自己的生命，而这一次，是能够进入沧澜圣山，获得清圣白苍耳果的唯一机会，他绝对不会放弃。
“那你干嘛不让我一起参加？”齐小蝶嘟起了嘴，天武试炼只要有武徒以上的修为，就可以报名，经过初步筛选就可以进入最后的名单，齐小蝶本来想去凑个热闹，却被风子岳强烈地阻止。
上一世中，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齐小蝶与他携手进入了天武试炼。
结果，却是一死一残。
虽然伤害齐小蝶的季三思已经在风子岳的剑下伏诛，而以他现在的实力，天武试炼之中，也没有人再能伤得到他，但风子岳还是不想齐小蝶冒任何的风险。
“打打杀杀，又没什么好玩的，你进去了也只会闷；你不是说要跟着甘老师学炼药之术么？刚好这段时间，你用用功，不是更好？”
白鹿书院中有许多学生都会参加天武试炼，老师自然就会空闲不少，留在书院中的学生趁这个工夫，也可以多学点东西。
齐小蝶想了半天，确实觉得没什么好玩，她也知道，如果天武试炼之中真的竞争激烈，自己反而成了风子岳的累赘，只好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
“岳儿！”
楚红玉远远看见儿子从召集点出来，挥手招呼，走到跟前，“已经报上名了？”
风子岳点了点头，就在刚才，他已经在誓愿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天武试炼之中，生死无论。
楚红玉呼了一声，“岳儿，我知道你本事高强，不过此去，可千万要小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说楚红玉知道儿子的能力，但如此危险之事，也还是心中忐忑，柔肠百结。更何况她也明白，风子岳之所以参加天武试炼，无非就是为了要上沧澜圣山，为她取得清圣白苍耳果治病，她这做母亲的，心中更是愧疚。
“没事的，”齐小蝶察言观色，赶紧笑嘻嘻地转变气氛，“小风子武功这么高，这才什么劳什子试炼，一定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伯母你就放心吧！”
她说话口气满满，又是稚拙可爱，倒是惹得楚红玉破涕为笑。
“傻孩子，这又不是朝廷会试，哪有什么状元？”
齐小蝶歪着头，她好不容易学了个状元这个新词，正自得意，没想到用在这里却是不妥，歪着头，眼睛骨碌碌一转，“那这天武试炼的第一，不叫做状元，却叫什么？反正小风子本领这么高，拿下第一是稳稳当当的！”
“嗤！”
她这话刚刚说完，却听背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嘲笑之声。
“就一个世俗武者，还想拿到天武试炼的第一？我看是第一关的第一吧？”
说话的人语气刻薄，登时引起周围人一阵不礼貌的哄笑。齐小蝶大怒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却见是一群衣衫华贵的少年公子，各持折扇，附庸风雅，为首那人，身穿绣花牡丹的赭色长衫，鼻孔朝天，自以为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刚才那句嘲讽之言，正是出自他口。
风子岳的面色未变，不过这一群人，他倒是认得。
白鹿书院作为大明国四十州为数不多的几个召集点之一，许多先天秘境的弟子，也要来此报名。
比如季三思和管中流，还特意提前到来。
而这几个，也同样是先天秘境的弟子。
上一世中，风子岳对他们也颇有印象。
倒不是因为他们的强大，而是这一群人的做派，实在是比世俗界最纨绔的纨绔子弟，还要纨绔上三分。
即使是在天武试炼之中，还要香花开道，美酒佳肴，摆足了先天秘境弟子的谱儿。
当然他们最后的结局如何，风子岳并不知晓，不过料想，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猪无论生存在什么地方，它也终究是猪。并不因为它们生存在先天秘境，就会变得尊贵，对武道没有尊崇敬畏之心，一味纨绔，在残酷的天武试炼竞争之中，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现在，风子岳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拉住了小蝶的手，另一手挽住了母亲，就要转身离去。
“喂喂喂！怎么急着走哇！”
那为首的家伙，似乎是意犹未尽，“这不是未来的天武传人么？倒让我们来好好认上一认，以后也好有些交情……”
天武试炼第一，并不叫做状元，就简单的称之为天武传人——但这个名号，却也极为尊崇，因为十之*，天武传人就是下一代武圣的候选人。他这么说话，完全是冷嘲热讽，他们一群人，各自嘻嘻哈哈，似乎是觉得找到了一个好乐子。
他的面孔红通通的，似乎是早上就喝了酒，也可能是昨天的宿醉未醒。
这一群先天秘境的子弟，差不多都是大武师的修为，只是浑身全然没有武人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靠丹药泡出来的大武师，也不知道他们的师门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把这一批废物派出来参加天武试炼。
“在下是还真山弟子，人称牡丹公子李元戎；这是我的把兄弟们，也各个都是名家子弟……”
李元戎还一个个不厌其烦的介绍，每说一人名字，那人必故作正经地跟风子岳拱手，然后却又笑得前仰后合。
楚红玉双眉一轩，她也是先天秘境子弟出身，自然知道这些纨绔的可恶之处，不过别的也就罢了，这些废物居然拿自己的儿子寻开心，岂容她不怒？
“娘！”
风子岳轻轻拉住了她，这些纨绔子弟，根本不值得他动怒，他只是冷冷一哂，对他们的拱手之礼，却是坦然受之，——天武传人这个名号，他根本就是志在必得，对方觉得是拿他在寻开心，风子岳却是一点都不以为然。
“也好，日后我也会照顾各位小弟的。”
风子岳淡淡地抛下一句话，却是把那李元戎的脸憋得通红，齐小蝶一时忍不住，叽咕一声就笑了出来。
没想到风子岳平时一本正经，偶然也会讲这么有趣的话。
旁观众人却是在议论纷纷。
“这些人都是先天秘境弟子么？为什么对风公子如此恭敬？”
“那还用说，风公子实力超群，这次天武试炼当然是志在必得，人家看他一定会一飞冲天，才提前来拍马屁的。”
“兄台所言甚是……看来这些先天秘境弟子也还是远远不如我们风公子啊！”
风子岳在风郑大比连杀三位武尊，在五羊城的名声已经几乎到达了巅峰——这或许还不够与先天秘境这种传了千年的神话相比，但他还有一场，一招败季三思的战绩！
这一场胜利酣畅淋漓，也让五羊城的学子们鼓起了信心和勇气。
先天秘境，也不过如此，终究都是人，谁也会比谁更差？
只要自己努力，世俗武者，一样可以出人头地，先天秘境弟子，也不一定就一定是强者！
李元戎弄巧成拙，本来是想寻个开心，如今和这几人却被认定是来提前拍风子岳马屁的先天子弟——这些五羊城的人怎么看也就罢了，但回过头去，分明能看见还有几个骄傲的先天秘境弟子站在远处，摇头不语，显然是对他们这种谄媚世俗武者的行径表示不齿。
李元戎的脸涨得通红，陪他的几个纨绔子弟，也是一脸的尴尬相。
“好你个小子！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摆起谱来了？你还以为你是武尊不成？”
他们久居先天秘境之中，消息闭塞，更无心关注世俗世界的状况，谁曾听说过风子岳的威名，若是让他们知道风子岳曾经宰过三个武尊，借李元戎三个胆子也不敢跟风子岳这么说话。
他提高音量，是为了摆明态度。
大家看，我不是拍马屁，我只是来逗一个穷小子开心而已，大家千万不要误会！
只是此言一出，附近的人，却都是以一种看白痴的眼光望着他。李元戎愣了一愣，却不明白人家为什么要这样。
他虽然是先天秘境弟子，但修为旁人也能看得透，无非不过只是大武师而已——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能够攀上大武师之境，也算是不错了。
但是……他咆哮的对象，却是连宰了三个老牌武尊，一招击败先天秘境弟子同样身为武尊的季三思，被称为武尊杀手的风子岳。
他居然还在问，你是不是武尊？
若是连上离花宫中那些，死在风子岳手上的武尊，都已经不止五六十个了……
就算是先天高手，折在他手上的，如今也已经有四个之多。
幸好这个战绩，还没有人知道，要是李元戎听说这些，不知道会不会当场被吓得尿了裤子。
风子岳居然也难得好脾气地点了点头，“不错，我侥幸，半年前已经踏入武尊之境，李兄，请了！”
此言一出，齐小蝶又是忍不住格格娇笑，周围的人也哄笑起来，连楚红玉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什么？”
李元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小子，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是……”
嗤！
轻轻的一声裂帛之声，在他耳边却像是惊雷一般，打断了这个纨绔子弟的唠叨，风子岳终于没有耐心再跟他啰嗦下去。
一瞬之间，他已出剑。
李元戎只见电光一闪，眼前的人仿佛晃了一下，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李兄，这就是我身为武尊的证明，今日还有别事，少陪了！天武试炼之日再见吧！”
风子岳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李元戎还有些发愣，看他走出了好几步，这才出声，“喂喂！别走啊，拿剑晃了一下就算……”
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觉得胸口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却见衣服上绣的那一朵牡丹，正在轻飘飘地飘落。
胸口的衣衫，开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月白小衣，分明正是一朵牡丹的形状。
李元戎捂住了嘴巴，面色发白，良久，才转向他的狐朋狗友们发问，“刚……刚才，你们谁看清了他出剑？”
一齐摇头。
这一剑之速，在场之人，竟是没有一个人看清！
远处那几个原本一脸骄傲的先天秘境弟子，各自都惊骇变色，不复之前趾高气扬的模样——面对这一剑的人，如果是他们，恐怕也一样闪避不能！
在他们的身后，管中流的目光中闪着嫉恨的光芒，捏紧了拳头。
“好快的剑！好强的剑！短短几月，你竟又进步到了这个地步么？”
他恶狠狠地盯着风子岳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面色极为恶毒。
“这一次天武试炼，一定要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