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肃醒来后,先计算目前安心院的状况。
他自己的可支配资金还剩850万円,莲雾那边通过股市,已经赚到1.2亿円了,是张肃的十倍有余。
产业包括一个小动物农场,每天可以捡10个蛋,藤川千代负责打理。
蕊子踩缝纫机,每周可以产出20多件织物,她踩得太快了,整个人暴瘦,跟入狱前完全不像一个人,但胸口还在。
收容碎片则是教学、产出各1点,每天2点。目前已经积攒多达62点,大约20~40点可以用来修一个特种魔女收容室,或者升级改造一个设施。
目前攒的数目还可以,就算爱蒂丝忽然塞2个危险魔女进来,张肃也能收容妥善。
他检查了一下物流状况,今明两天采购的新厨房电器会送到,对食物品质将有很大提升。
食品冷库也开始修筑,山下来的施工队测量过,大概要1个月才能建好,到时就可以大量囤积物资。
现在只有一个小冰箱,实在不够用,随便塞点肉菜就满了。
他规划妥当,之后下楼和莲雾道早安。
张肃感觉自己被莲雾规训了,反而是他每天定点下楼去,因为莲雾必会在门口等,如果不去的话她肯定着急。
“早上好,莲雾小姐。”张肃挥手。
“!”莲雾比划了一下,她示意自己即将有惊喜要给张肃。
打着手势的时候,她自己也微微一笑。
“惊喜?礼物?那我可有的期待了。”张肃好奇。
“~”莲雾轻快地走开,可不想让张肃推断出更多细节。
莲雾小姐要给自己送礼物了,张肃心底也有些期待。
他今天早上的工作则是上课。
因为营养充足,室华现在有力气走路,不必卧床静养,今天也来上课,虽然无法视物,但可以在自己的本子上摸索着听写。
清晨的阳光洒进教室,看着面前翘首以盼的孩子们,张肃心情大好。
他的主业还是教书,而且教书也很有成就感,张肃的一大愿望就是把缘织她们都教成好孩子。
“今天讲的课文是《凡卡》,大家一个人读一段,怜央,从你开始。”张肃在黑板上写字。
因为图书到货,大家都拿到了自己的书本,开头便是经典作品。
这种一个人读一段的方式,许多地方戏称为“开火车”,适合给小孩们用,特别是要念给室华听,因为室华看不见。
“凡卡朝黑糊糊的窗户看看,玻璃窗上映出蜡烛的模糊的影子……”怜央是大家的学姐,在外面读过书,所以此时读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天气真好,晴朗,一丝风也没有,干冷干冷的……”缘织用柔和的声音读。
“……老板娘叫我收拾一条青鱼,我从尾巴上弄起,她就捞起那条青鱼,拿鱼嘴直戳我的脸……”早穗一边读一边乐。
张肃回想起以前读大学甚至研究生的时候,老师们一旦偷懒,上课也会让学生们这样接龙地读下去,英语课尤甚,其实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一旁,室华在她的小册子上用盲文记下课文的大致内容。
因为是盲人,所以室华记笔记是用一个硬笔在纸上从右往左刺出凹点。
阅读时,她再将整张纸翻过来,从左往右摸索凸点,这样才能识别内容。
“……那个信封是前一天晚上花了一个戈比买的。他想了一想,蛋一蛋墨水……”夏希年纪最小,不识字,念不明白“蘸”这个字。
张肃给夏希教“蘸”这个字。
他一笔一划地写好,将它分解为草字头、酉以及焦三个部分。夏希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遍,学会了!
“蘸一蘸、蘸一蘸!”夏希复读起来。
“夏希,你造个句子吧。”张肃道,“蘸的意思就是用什么东西沾一下液体,比如蘸水、蘸墨之类。”
夏希摸摸头。
“大地蘸一蘸阳光,就变成了金色!”她开心地说。
不行,得是液体。张肃本想这样反驳她,但夏希描述的东西太美了,让他不舍得纠正。
“蘸的本意是与液体相接触,而阳光可不是液体。但夏希说的也行得通的,这是‘比喻’的一种,把阳光当成是流水一样,金灿灿的,大地一旦浸泡在阳光中,也确实变成了金色。”张肃娓娓道来。
“噢噢!”
“蘸东西……”
“原来是这样……”她们都觉得长知识。
等大家念过课文,张肃再进行讲解。
“……总之……故事讲了可怜的凡卡从乡下到大城市做工,受尽欺凌,于是写信给爷爷,希望能被接回乡下的事。”他最后总结。
讲完这篇课文后,小魔女们又问了一个经典问题。
“老师,那凡卡的爷爷到底会不会收到信啊?”缘织问。
“恐怕很难了,写信需要贴上邮票,还要写清楚地址,不然没法分发。”张肃道。
“呜……”缘织听了,忍不住掉眼泪。
“如果凡卡有手机就好了。”怜央打趣地说。
“哈哈,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我们的经历比他惨多了,坚强起来,小孩子们。”早穗不以为然。
“今年我们还没挨过打呢,比以前好多啦,而且还有好吃的吃。”夏希比较乐观。
因为在恶劣环境中长大,她们的心智也比其他同龄人坚韧许多。
“听了这个故事,我也想写一封信,可惜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谁。”怜央说。
仔细思忖,她们都没有写信的对象,为此稍微烦恼了一下。
但很快缘织就忽想到一件事。
“对了,室华、室华的妈妈还在。”她隐约想起。
“写信?给我妈妈?”室华感到很惊喜。
室华的母亲新城美玉,正关押在新东京第一魔女监狱。
犯下的罪行是擅离职守,她是破位2次的“守护”途径魔女,长期镇守北海道地狱之门,有着北海之壁的声誉。
由于极度思念年幼的室华,她出现精神不稳定的情况,甚至偷偷逃离北海道,想见女儿一面。
当时正好发生了一次恶魔入侵,没有新城美玉的魔力支援,北海道的防御工程严重受损。
新城美玉也在家门口几百米的地方被捕、判刑,最终未能见到小室华一面。
小室华的父亲是个军官,正当壮年,害怕此事影响晋升,赶紧书写声明切割关系,以示忠诚,今年已经爬到上校级别。室华则因无人关照,扔到最破旧的安心院来。
新城美玉再过5年就能出狱,然后把室华从收容所接走,再度团聚。
“没问题,”张肃点点头,“大家协力给室华的妈妈写一封信,我带到镇上寄给新城夫人吧,这样她就知道室华过得好不好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定很担心。”
“好!”她们都来了劲。
说干就干。
张肃找来一张信纸,她们七手八脚地凑过来,模仿凡卡的故事开始写信。
每个人写一段就念一段给室华听。
室华站在旁边,期待而专注。
“尊敬的新城美玉女士。天气向暖,腊尽春归,不知您身体可好?此番去信特为晓示令爱室华之近况……”张肃写一写开头。
“我们是室华的好朋友,一定会照顾好室华的,让她在这里安心成长……”缘织一笔一划仔细写着。
“所长帮我写啦,识字少呀。”夏希写得慢,她真希望自己有好好用功读书。
“您的女儿室华在这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睡在最热乎的地方,甚至不用付取暖费,实在太好运了,不要担心。”早穗写完,再摇头晃脑地念着。
“啊,早穗笨蛋!”夏希感觉早穗心眼小,“你忘了吗?室华是为了保护你才……”
“别再说了!”早穗不满。
她不喜欢别人提这事,好像是她害得室华瞎了一样。这是早穗最讨厌的。
“……”室华有些难过。
她们都默契地不再提。
“祝您身体健康,请多关照。安心院魔女收容所,室华的朋友们。”怜央优雅地写下落款。
“所长会帮我们寄出去吗?这次能寄到吗?”缘织期待地说。
“绝对寄到,如果送不到,我就向大家谢罪,再跟邮政系统拼了。”张肃用力点头。
“怎、怎么知道有没送到呢?”室华弱弱地问,“如果跟凡卡一样,没能送到爷爷手上……”
她已忘了母亲长什么样,室华好想再摸摸母亲的脸颊,纵使无法视物,也想从指尖勾勒她的模样。
“会有回信。”怜央感到一丝触动,她转头说,“如果所长将信件送到,室华的母亲一定会写信回来,拼了命地也会……”
张肃将信叠好,装进信封,塞进口袋,大踏步出去。
望着老师的背影,小魔女们的目光中充满激动,仿佛刚刚将一支漂流瓶扔进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