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羌抄了女人衣领,直接将女人清瘦绵软的身子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作势就要放到地上摆好的榴莲上,眼见着女人的背要挨上的时候,他眼波动了动,却终是不带丝毫怜惜地放了上去。
雷尘站在边上看得都是头皮一麻,何况是当事人。
厉竹当即就醒了,痛醒了,不对,也未尽醒,没有睁开眼睛,却是痛得秀眉一皱,小脸拧巴在一起,嘴里嘟囔出声,双手更是本能地一抓一拽,拖住秦羌拧着她衣领的那只手臂,试图借力离开背上的刺痛。
这是人本能的一个反应,秦羌却完全猝不及防,以致于整个人被厉竹拽得往下一栽,差点扑在厉竹身上。
好在他,连忙伸出另一没有被拽住的手一撑,才没有栽扑在厉竹身上。
但是,手掌撑的地方却不是地面,而是一只榴莲上。
因为动作慌急,且撑住的是自己整个身子,所以着力也不小,榴莲尖锐的刺角锥入掌心,他痛得瞳孔一敛,却又不得不受着,不敢撤开,以防自己栽扑,他们两人的脸距离不过方寸,鼻尖都差点撞上鼻尖了。
“殿下。”
雷尘惊呼上前,想象着那掌心拍上榴莲的感觉,虽不是自己亲受,可还是头皮一麻,一阵肉紧。
秦羌脸色很不好看,一阵青,一阵白,还有一些些可疑的潮红若隐若现。
见雷尘要扶他,他没让他扶,刚想自己将手从榴莲上拿开直起腰身,不料躺在榴莲上拽着他一只手臂的女人却是忽的松了他手臂,猛地圈了他颈脖,整个人一下子吊在了他的身上,以致于他刚刚离开榴莲的手,不得不再次重重撑回去,再次痛得他瞳孔一敛,额头上甚至细密的汗一冒。
雷尘在边上看得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然,也尴尬得很。
他可从没见过他家主子这般窘态。
秦羌面红耳赤,额上青筋都突了起来。
方才只手只需撑自己一人的重量,如今被厉竹吊在身上,就变成了一手要撑起两人的重量。
且不说刺痛不刺痛,关键是榴莲是个圆球体,不是平面,根本不好着力,再加上,自己几时被这个女人如此圈脖子吊身上过,手臂就阵阵发软。
“你是死人吗?还不快扶本宫站起来!”他冷声呵斥雷尘。
雷尘眼颤心颤,赶紧伸手扶他。
心里却怨念不平,他扶他,他不让他扶,他不扶,又说他是个死人,哎。
借了雷尘的力,秦羌总算站了起来。
吊在身上的女人自然也被带了起来,大概是恐自己掉下去,女人还本能地一双腿圈在他腰身上,嘴里叫着“痛......痛......”,眼睛依旧闭着,眉心痛苦地皱做一团,人还是没有清醒。
混着酒香的呼吸近在咫尺,钻入鼻尖,秦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伸出自己的手掌看了看。
有鲜血渗出、殷红一片。
他强行按捺住将女人再次丢到那一片榴莲上的冲动,大力掰开她的手臂,将她扔回到了椅子上。
对,扔。
然,女人依旧没有醒。
她又歪在椅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秦羌盯着她,眼睛里都能冒出火来,眼角余光瞥见她的背上也是有殷红渗出夏日薄薄的衣衫,因为她今日身上穿的是一套浅灰色长袍,所以,特别的打眼。
冷声吩咐雷尘:“去打一盆冷水来。”
雷尘出门找小二,说朋友喝醉了吐了一身,让准备一盆冷水,并塞了一粒碎银给对方,小二自是欣然。
然后,雷尘就等在雅阁的门口,小二很快就端了满满一铜盆冷水回来,他也没有让小二进去,自行将铜盆接过来,“多谢。”
秦羌接过冷水之后,“哗啦”一声,兜头泼向厉竹。
雷尘看得都禁不住心口一瘆。
厉竹瞬间成了落汤鸡,头发和衣服尽湿。
秦羌将铜盆递还给雷尘:“出去候着!”
雷尘怔了怔,颔首:“是!”
拿了铜盆出门,就站在雅阁外面。
雅阁内,秦羌居高临下瞥着女人。
夏日衣衫单薄,淋湿后不仅紧紧贴在身上,使女人玲珑的曲线尽显,还致使衣料变得更透薄,依稀都能看到里面兜衣的颜色和上面的绣花。
眼波微动,他略略撇开视线,脸色越发难看。
背上本就密密麻麻疼痛,如今又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厉竹终于幽幽醒转。
艰难地撑起沉重如山的眼皮,婆娑光影中,秦羌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厉竹意识混混沌沌,并未有什么反应。
作势又要垂眼睡过去,下巴却是蓦地一痛,似是被铁钳一般的东西捏住,并将她准备耷拉下去的头给强行抬了起来。
灼热的气息逼近、熟悉的气息逼近、熟悉的俊颜逼近、强大的气场逼近,熟悉的冷脸寒眸......
厉竹长睫颤了颤,意识似是清醒清明了几分。
却也仅仅是几分。
头好痛、好沉。
半梦半醒之间,又蓦地听到男人开口,那声音就响在自己的面门之前,又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看到自己还活着,是不是很意外,也很失望?刚刚本宫不知是你,才会失手救人,你可以再跳一次,本宫绝对不拦、不救。”
厉竹意识本就混沌,听到他这一番话,更是混乱不堪,完全没听懂。
此时的她也不想听懂,只想睡觉。
直到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被几个男人同时弄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很爽?”
厉竹才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
被几个男人同时弄?很刺激很爽?
弄?刺激?爽?
啊!
她大骇,也彻底清醒过来,慌错看向自己身上。
发现衣服还在身上,但是全身湿透,她心头一慌,本能地就双臂环抱在胸前,脸色煞白问向秦羌:“发生了什么?”
秦羌眸色阴鸷,薄唇紧抿,直起腰身,背过身去,“发生了什么?你在意吗?”
厉竹顿时就急了,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沙哑低吼:“到底发生了什么?”
吼完她就意识到不对。
虽然她还未经人事,但是,她是一个医者,她知道,如果跟男人那什么了,下面那里一定会有感觉有反应的,尤其是女孩子的第一次,何况还是几个男人。
可她不痛不灼,丝毫感觉都没有,任何感觉都没有。
小脸当即就冷了。
差点上了这个男人的当,她怎么可以忘记这个男人的本性呢,他就是喜欢用这世上最难听、最恶毒的语言来对她。
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她缓缓环顾。
雅阁内一片狼藉,桌子碎了、饭菜、酒壶凌乱了一地,在她的脚边,一片水湿,最让她意外的是,地上竟摆了一地榴莲。
背上密密麻麻的刺痛清晰地传来,她瞳孔敛了敛,当即意识过来那些榴莲摆在那里是做什么的,而她自己又经历过什么。
酷刑有滚钉板,她滚榴莲是吗?
这男人真狠。
他凭什么?
“就算我被几个男人弄,那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给我宣判,也轮不到你来责罚!”对着他的背影,她听到自己如是说到。
男人好一会儿没有反应,忽然又转过身,大手直接掐在了她的颈脖上。
“你不守妇道,本宫堂堂一太子,怎么就不能宣判你责罚你了?本宫没让你去浸猪笼已是轻的。”男人咬牙切齿,字字从牙缝间挤出来。
大手用力,厉竹真的就感觉到了窒息的味道。
好一个不守妇道!
她要为谁守妇道?
她艰难轻嗤:“有本事你就让我去浸。”
男人眸如寒冰,一瞬不瞬攫着她:“别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落在她颈脖上的五指轻轻摩挲。
似乎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顷刻掐断她的颈脖。
厉竹知道,对于武功高强的他来说,事实也的确如此。
可她也不惧,目光灼灼,倔强地迎着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了片刻,秦羌怒极反笑:“你为卞惊寒去殉情,让本宫做这个刽子手,你倒是想得极好!既然那般想死,本宫方才说了,你再跳一次窗便是。”
厉竹眉心微微一拢。
又是卞惊寒。
上次说她是小思涵的娘,这次又说她为卞惊寒殉情!
她其实并不在乎他怎样误会她,反正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只是,她非常反感他扯上卞惊寒。
因为他这种素质的男人太口无遮拦了,从来不顾场合,不顾别人感受。
不顾她的感受、羞辱她也就算了,当着卞惊寒和弦音的面,他也是这样毫无顾忌地讲,让他们怎么想?
她不想他们误会,她不想影响他们两人的感情。
还有,什么叫再跳一次窗?
她跳过窗吗?
想说她为卞惊寒殉情,就将各种帽子往她头上扣是吗?
身子在男人的手下摇摇欲坠,她再次艰难开口,“秦羌,你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想给我乱扣帽子随便你,但是也请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就算我喝醉了酒没有意识,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但是,请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个窗,我一个没有武功没有轻功的人,仅凭一人之力能做到跳窗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