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段她都很震撼。
车祸那段是车速极快,直接冲上花坛的,她看的时候,差点扔了手机的,“嘭”一声巨响之后,一切归于沉寂。
说实在的,若不是车里的人后来真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光看到这个现场视频,她真的会以为车里的人死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车门被打开,男人从里面缓慢出来,然后就捂着胸口,脚步虚浮地往前走。
两个男人在病房外走廊大打出手那段也是让人看得心里很不舒服,当时她就在病房里,外面的动静她是知道的,也知道两人是真的在大打,却也没有想到两人打成那样,互不相让、出手都不遗余力、都是一副要将对方往死里揍的样子。
她在想,若不是医院的保安前来,他们是不是必须打到一方死才会罢手。
还有那段男人咳血的,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冒出来,那场面她真的只是从电视里看到过,她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听说,也住院了。
“慕战,对不起......”侧首看着慕战,她突然开口。
慕战边打着方向盘,边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还是不愿意去我家是吗?”
“不是,是说我连累了你。”
慕战怔了怔,又看了她一眼,弯唇:“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丈夫保护妻子天经地义,我不觉得连累。”
绵绵垂了眼,没做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要不,慕战,我们把婚退了吧。”
慕战陡然一踩刹车,两人都朝前栽去,好在都系了安全带没出什么危险。
“你说什么?”慕战难以置信问向她。
绵绵抿了抿唇,“我说,我们把婚退了吧。”
“为什么?因为况擎野?”慕战脸色变得难看。
绵绵摇摇头,“不是。”
她还真不是因为况擎野让她退婚她就退婚的,更不是想要跟他分手重投况擎野的怀抱,而是她觉得,这件事情不解决,他们三人永远都不会好过。
“你是最无辜的那个。”
已经给慕战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
“无辜?”慕战笑,转眸看向前方。
笑而未语。
片刻,才将视线收回转向她,“怕我斗不过况擎野?”
“不是,是不想再连累你,你没有义务对我负责,我跟你说过的,那天在酒店,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这次损失更大的是他吧?”慕战将她的话打断,稍顿了片刻,“放心,我不怕他,以后不要再跟我提退婚的事。”
因为他们的车子停在路中,堵住了路,后面车子纷纷鸣笛按喇叭,响声一片,慕战发动引擎。
绵绵有种深深的无奈。
**
病房里,几名专家会诊,给况擎野制定了具体的治疗方案。
护士过来挂好水。
官慎一直在接电话,当然,电话都是找况擎野的,只不过是他在接。
是公司其他几个董事,打电话过来询问网上的那些新闻和视频到底怎么回事,因为这件事已经出现了十分恶劣的影响,况氏股票一早就开始大跌。
虽然几位专家都再三叮嘱,况擎野伤势严重,要静养,一定要静养,但是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敢隐瞒不报,挂完电话,将手机还给男人的同时,把几个董事打电话过来说的事情跟男人说了。
男人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看来,等我好了再开记者发布会是来不及了,这样,你先让公司法务在官网上发一张律师声明,就说车子的确是我开的,但是,我并未饮酒,视频中走得摇摇晃晃,那是因为我受了重伤,并非是醉酒,让造谣生事者立即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况氏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样可以吗?”
官慎有点担心,醉驾逃逸已是让这个男人形象尽毁,若是被发现还撒谎不承认,那只会雪上加霜。
“可以,我反复看了那段视频,除了我脚步虚浮,其他没有任何能证明我当时喝过酒,既没人证,也没物证,又不是被交警抓个正着,你就让薄律师这样去做。”
官慎点头。
这倒也是,反正是昨天晚上的事,体内的酒精早就没了,再检测也检测不出。
“好的,我回公司就办。”
男人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让你查的拍卖会上的那本古医书查了吗?”
“查了,但是那个人已经出国了,手机也打不通,听说过段时间会回来,到时我再去找他。”
男人拢眉,朝他扬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官慎走后,男人躺下睡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一手挂水不方便,他另一手摸索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划下接听,用肩膀夹在耳边,“安姨。”
“擎野,听说你受伤住院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安姨,这两天不要让爷爷上网和看电视......”
“已经看了,”安婉急急打断他的话,“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好几个董事都给老爷子打电话了,老爷子气得不轻,然后上网一看,气急攻心,脑溢血了,现在我们在星宇医院,老爷子还没醒,本来先不打算告诉你的,怕影响你养伤,但我又想,老爷子这个情况,若有个什么万一......所以,我还是打电话给你说一声,你也不要急,这边有我,临天、思音、飒雅都在,你放心,有什么情况我会再给你打电话,你先养好你的身体......”
况擎野脑子里嗡的一声,手机从肩上滑落,后面安婉说了什么,一句也没听到。
从病床上坐起,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拿起手机,掀被下床。
穿了拖鞋就大步往外走,差点跟进门来查看挂水情况的护士撞个正着。
“况总这是要去哪里?”
病房都有自己的卫生间,饮水机也有。
“有点急事,一会儿回来。”男人径直经过护士的身边出门。
护士吓得连忙阻拦,却没拦住。
“不行的,况总,你的胸骨才刚接好,不能走动,以防错位,一旦错位,又可能导致内出血......”
护士在后面急急说着,男人大步流星,一刻未停。
护士没办法,只得转身去找主治医生汇报去了。
**
况擎野赶到星宇医院的时候,老爷子还没醒。
见他过来,安婉、况临天、况飒雅、陆思音都很意外,安婉最先迎过来,“不是让你好好养伤,不要过来吗?”
连忙扶了他,让况飒雅搬椅子。
“我没事。”男人不动声色地将手臂自安婉手中抽出,没有坐,径直走到老爷子的病床前,看着老人口鼻戴着氧气罩,面色凝重,“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很危险,只能等,我们家人能做的,也只能是配合治疗,等爷爷醒来。”
回答的是况临天,也是一脸沉重。
男人眉心拧了一下。
“大哥你自己怎么样?看你的样子也伤得不轻。”况临天看着他依旧青一块紫一块额头肿得老高的脸。
“没事。”
“网上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还有那个聂臻,怎么又成了慕战的未婚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哥你的吗?怎么乱七八糟的呀?”
说话的是况飒雅,一脸的不悦,一脸的愤然。
男人没回她。
安婉出了声:“擎野,老爷子特别生气这个,当时气得就打电话给你,结果你一直在占线,他生气把手机都扔了,正好临天在,临天安慰他,说事情还没搞清楚,让他不要生气,并答应他马上就去医院跟你了解到底怎么回事,可你也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哪是别人能劝得住的,听说临天要去找你,还专门让临天用手机录了他的话带给你。”
“嗯,”况临天掏出手机,准备放给男人听,一看屏幕是黑的,凝眉:“没电了。”
抬眸稍显歉意地看向男人:“等开了机再发给你,就是些生气骂人的话,大哥不听也好。”
男人没做声。
“你先回医院吧,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见他不愿意多说网上的那些事,安婉也没有再问。
“是啊大哥,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现在爷爷这样,你也在住院,集团的事更是内忧外患,你可不能倒下,积极治疗,赶快好起来,爷爷这边你就不用担心,有我们。对了,你那边有人照顾吗?”说话的是况临天。
“有护工。”
男人又看了病床上的老人一眼,再看向病房里的众人,“那我就先走了,辛苦你们了。”
“一家人还说这话!”安婉嗔道。
况临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况飒雅小嘴撅得老高:“的确辛苦我们了,祸是大哥闯的。”
男人也不以为意,转身出了病房。
陆思音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讲。
毕竟在况家,她还是一个外人,何况是在这个男人面前。
只是,没人注意到,她的指甲都差点攥进手心的肉里,刺出血来。
况临天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拾步追出了门。
“大哥。”
男人正在等电梯,闻声,回头。
况临天快步过去,抿唇稍显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忘了跟大哥说,我跟思音准备结婚了。”
男人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我今天之所以会在老宅,就是回去跟爷爷说这件事的,大哥,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男人唇角一勾:“当然。”
然后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恭喜。”
“谢大哥。”
这时,正好电梯到了,“滴”的一声开了门,况临天伸手将门按住,男人拾步进去。
**
官慎处理完公司的事再赶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男人重新被接了一次胸骨,刚缠好绷带,大汗淋漓地躺在病床上气喘吁吁休息。
见他这样,官慎想报告的事都不敢说了。
可看官慎的样子,男人就知道他有事。
“怎么了?”
官慎咬唇,欲言又止。
男人皱眉,“律师声明发了吗?是不是没用?股票还在跌是吗?”
他从星宇医院回来,主治医生将他狠狠地批评教育了一番,给他一检查,发现他的胸骨果然错位了,也果然再次出现了内出血,又不得不重新对他进行了清腔,并重新接骨,一直搞到刚才,他也没时间关注网上的情况。
为了防止他再犯,主治医生刚刚还将他的手机关机没收了,他现在也没法看。
“律师声明发了,上午我一回去就让法务发了,声明一发,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股票虽然依旧在跌,但是幅度小了很多......”
“那很正常啊,总不可能你声明一发,马上就涨。”
“我知道,问题是......”官慎再次咬了唇,眉心都皱成了一团。
“问题是什么,快说。”男人也失了耐心,沉声。
本来胸口就痛得不行,又加上心里郁结,哪还有心思在这里跟人猜猜猜。
“网上又有人曝光了一段语音,证实了况总是酒驾。”
男人一震。
证人?
不对啊。
“就算是亲眼所见,也不能证明我喝了酒,我只是步子不稳,我说了,那是因为我受伤了,没有验过我当时身体里的酒精状况,谁也没法做这个证人吧?”
“原则上是的,但是......这个证人他是......他是......”
“是谁?”
“是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官慎差点哭了。
男人再次怔住,“你?什么意思?”
完全没懂。
官慎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昨天晚上您不是打电话给我说,自己喝酒开车撞上了光复路的花坛,让我去处理吗?”
男人“嗯”。
“然后我看到车头撞成了那样,方向盘上还有血,我很担心您的安全,所以就给您打电话想问问情况,但是,您没接,我实在放心不下,看到光复路是去左岸丽榭的路,就想着您会不会去聂小姐家了,所以,就给聂小姐打了个电话。”
男人再“嗯”。
“我就将况总的情况都跟聂小姐说了一遍,问您在不在她家?我......我没想到聂小姐是这样的人,不然,打死我也不会跟她说这些.....”
男人眸光一敛,拧眉:“所以,你的意思是,聂臻将你跟她说的话录音了,传到了网上,让你做了这个证人?”
官慎点头:“是的,网上的那段录音,就是我打电话给她说的那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