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剑意相抵,气海激撞,乘黄虽看似娇小,但它扑咬而来的力量断非巨狼可比。
临衍被它的钧天巨力撞得连退数步,一边感谓此九重天遗老修为之深,一面又暗觉庆幸。若这黄毛畜生果真朝北诀而去,以他的剑法怕是要吃亏。
乘黄竖起尾巴,眉间火焰大涨。只见它张口吐出一团幽焰,火光过处,砂石树木皆被腐成了一团酸水。
这毒焰较之兰台寺里的巨蛇更甚,乘黄体量小,行动迅捷,轻易不好抓。临衍就地一滚,好容易避开那蓝焰便闻见了头顶一阵异香,原来北诀身侧的巨狼见机而至,龇牙咧嘴便朝临衍背上咬去。
临衍侧身避之,又以沧海横在巨狼的口部,馥郁得有些发臭的唾液顺着临衍的胳膊流了下来。
他方才长剑一翻挡下巨狼之口,奈何巨狼牙口之利,临衍的胳膊被咬出好大一个血口。他半跪着身子横向拿剑,巨狼一口未成,又被他卡了牙,此时也狂舞着爪子力图将此人拍死当场。
坠星之阵余力尚存,幽蓝的焰火眼看就要穿胸而过。当此时,陆轻舟幻出飞剑直插入地面,飞剑与幽焰两厢对撞,一团被剑光撕裂了的焰火直扑向临衍。
临衍紧咬牙关,以其平生巨力将沧海往左侧拖。
那巨狼不明所以又被他卡了牙,生生被他拖着偏了几分。便是这几分之机,幽焰扑面而来,直砸到了那巨狼毛茸茸的脑袋之上。
白骨成泥不过顷刻之机,巨狼眼中的凶光尚未来得及暗淡下去,它的后脑已被那火焰腐蚀了大半。
待巨狼抖动着身躯瘫了下去,临衍站起身,冷眼看着那被腐了一整个头颅的灰棕色巨狼,长剑横空,微眯着眼,低声道:“上次将你放了,我也很是遗憾。”
他这副凶相令乘黄遥想起一个故人。此故人弑杀,手段酷烈,连妖界诸人都惧他如鬼。乘黄低着头咧着嘴,弓起后背朝临衍低吼了片刻,掉头便朝北诀方向袭去!
再同这半人半妖的疯子纠缠下去断没有意义,他方才被临衍激得失了焦,此时再寻较弱者击之,心头已然有了十成把握。
陆轻舟的一掌截去了它的把握。
他将长剑衔在口中,穿花拂柳,气海翻波,其身侧一只巨狼此时见他露了破绽,刹时飞跃而起,那身形比陆轻舟还高。陆轻舟衔着剑抓过身,掌力未收,单以一面剑刃横扫巨狼的胸前。
火化飞溅,金石玉击,长剑在铁甲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而陆轻舟以口衔剑,剑尾余韵未绝,他反手一掌便朝那畜生下腹击去。
巨狼被他一掌击飞后撞倒了一棵树。
乘黄不料三条狼都不敌三人之刚猛,仰天长嘶,那嘶声回荡在夜空之中经久不绝。
彼时三人已近全力,倘若它再呼朋引伴,三狼变六,几人当真能命丧狼腹之中。
临衍一式“抽刀断水”直袭乘黄颈部而去,长剑弧光清绝,剑网繁密,乘黄闪转腾挪,机敏得紧。那头陆轻舟眼看此乘黄既贼而又难缠,一口幽焰过处,沙土尽成泥,实在吓人得紧,他于是剑随心至,数把飞剑再度腾空而起。
陆轻舟方才口衔利刃,嘴角被利刃划伤,一丝血痕顺着他的下巴流了下来。一路飞剑飞尘紧跟在乘黄身后,尘沙四起,三尺厚的泥土簌簌抖落开,墨绿色玄武龟甲的纹样越来越繁密。
护身结界在北诀跟前张了开,此为悲息之咒。方才乘黄专挑他修为薄弱而飞身扑去,此时那乘黄一头撞开了悲息结界,按着北诀的肩便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二人就地滚了既圈,北诀心头大震,悲从中来,眼看就要被它一口咬断脖子。
当此时,寒刃如一泓碧水,北诀运起全身气劲将那黄毛畜生往外推,沧海凌空嗡鸣,直朝着乘黄当空斩下!
临衍双指合十,御剑之处,剑如断水之势,将乘黄的尾巴活生生削了下来!
沧海插在距北诀左胳膊不过寸许之处,剑气直冲而下,北诀的左臂已然麻了。乘黄痛失其尾,狠狠摔在地上滚了几滚。
待它翻爬起身,抖了抖尾巴,凶光大震,其眉间那簇幽蓝更甚,连同的茶色眼睛也腾起了幽蓝火光。
乘黄承九重天神力余威,又在妖界辗转数百年,其修为早在几人之上。它方才大意轻敌,吃了沧海的亏,此时怒从中来,只见那身形陡然暴涨数倍,眼看便要比方才的巨狼还要高大。
天地顷刻便只剩了幽焰之蓝,焰火过处,浮尸遍野。
龟背抖动得更为厉害,此夜无风,沙土崩裂,矮山树木东倒西歪。乘黄龇牙咧嘴一步一步朝北诀走,其脚步每到一处,泥土枯草也都化作了一滩污水。
“既如此,那便一个都别想走。”
星垂平野,四面楚歌,临衍听得小岛四周传来细细的脚步声。他不敢断定此为狼群或是凌霄阁之众。
或许凌霄阁修士还要好些,被薛湛一锅端了总好过被乘黄烧成灰。他看了看北诀的方向,这孩子才受重伤,方才又沾了乘黄之火,此时他左肩与右腿上皆是血肉模糊,令人见之不忍,头皮发麻。
若他就此命丧黄泉恐怕更为令人不忍。
陆轻舟长啸一声,右手凌空一划,只见一个水形镜子在他跟前张了开。彼时在小寒山时临衍未曾细看,原来日晷空间张开之时竟长这幅样子。临衍知其心意,未及思索,三步并作两步便将矮树旁的日晷捞了起来。
这日晷方才被滚得掉了出来,北诀还未来得及捡。
临衍将日晷往乘黄身上扔,乘黄不明所以,讶然回过头。
水形镜面上漾起层层涟漪,陆轻舟双指在那镜面中一指,风声过处,一人高的乘黄便被那日晷生生吸了进去!
陆轻舟也一同被日晷吸了进去。
临衍早知其鱼死网破之心,眼疾手快,捏了个扶风咒便往水镜中撞。
“师弟拿剑!”
临衍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北诀揉了揉眼睛,却见一个日晷滚落在他的脚边,沧海插在距他数尺之处。
而那山坡后传来的密匝匝的脚步之声令其头皮发麻,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