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家小姐向晚,后面还跟着那位管家和范家叔侄,一行四人。
“啊,这不是宋兄吗?”王向晚见到宋飞鸢,隔着老远当即笑着挥手道。
宋飞鸢和吴穹俩人同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宋飞鸢是因为要打招呼,吴穹则是因为惊讶。
下一刻,两人同时看向对方,说出同一句话来:“你认识她?”
宋飞鸢:“来枝江的路上碰到的。”
吴穹:“她她她她她我我我我我……”
吴穹毕竟前后加一块也活了四十多岁,两年不睡觉的日子都成功熬过来了且没有疯掉,心理素质早就被磨炼得十分强大,眼看向晚朝自己这桌走了过来,立马调整好了状态,脸上迅速切换回不动声色的样子,压低声音对宋飞鸢快速说道:“此人事关重大,咱们回头再说。”后者闻言也就闭上嘴不再深究。
王向晚一路小跑上楼到了三人桌边:“好巧啊,你也来这吃饭!”
宋飞鸢抱拳道:“之前同住一家客店,想不到这会又在城里遇到,真是无巧不成书。”那可不是书里的情节吗。
“对了,这两位是……”向晚眨巴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另外两人。一听向晚提到自己,吴穹一阵紧张,牙关突然就跟上了锁似的,说都不会话了,眼睛不住地往桌上和宋飞鸢脸上扫视,就是不敢看着向晚。
“这位是我同窗好友吴穹,还有他兄弟吴惘。”
“见过……这位小姐。”吴穹险些把向晚的名字报出来,但突然想起这个世界自己并没有和她见过(说得好像他原本的世界就见过一样),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改了口。
这时吴惘也起身行礼,然后迅速坐回继续和那卤蹄膀作斗争,王家那几人看他年幼便都不见怪。
宋飞鸢:“相逢即是有缘,几位不如与我等同席共饮……”
管家道:“不打扰三位公子,我们自去别桌就好了。”说罢拉着向晚另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那范家叔侄也笑着朝他们行了礼,随后跟去。
吴穹不知道该不该揍那个管家一顿:自己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和曾经的偶像同桌进餐,却被她搅黄了;不过若是向晚真的答应在这桌坐下,自己还指不定会搞出什么状况来……
“那管家还是那么死板。”宋飞鸢低声讲了一句,随后问吴穹道,“现在可以说了吗,你怎么认识她的?”
吴穹摆出了碇源渡的pose,用双手挡在嘴上说道:“她是不是叫向晚?”
宋飞鸢:“是叫王向晚没错。”
吴穹:“我还以为会叫杜向晚……”
宋飞鸢奇道:“你连杜家都知道?”
这下吴穹也愣了:“啊,这,哦,巧合,coincidence罢了。对了,who is she?I mean……what’s her identity in this world?”
之前吴穹和宋飞鸢交流时,曾约定好在公共场合谈些可能会引起麻烦的话题时用英文,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碰到了不得不飙出一口散装英语的场合。
至于吴惘,他的注意力始终在菜肴上,才懒得管他师兄跟人说些什么鸟语——实际上这两年相处下来,他早对吴穹不时说出些没人听得懂的话习以为常了。
那么为了阅读方便,我就把他俩的对话翻译成中文,绝不是因为作者英文水平只有二珈。
只听宋飞鸢道:“是从京城来的,似乎是哪家的大小姐,我们在进山前住过同一家旅馆。”
吴穹肃然道:“我下面说的话你听了可别表现得太惊讶……这么说吧,她很可能也是一个穿越者。”
宋飞鸢:“她当时也在那座桥上?”
吴穹:“不是【她】,是【她们】。”
宋飞鸢仿佛想起什么:“你是说……在桥上打架的那几个人?”
吴穹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那……她们是什么人?你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原本网上有挺多科普文章都讲得很详细了,可惜这年头没电脑也没手机的。”吴穹深吸口气,又道,“她们是【虚拟偶像】。”
“初音未来、洛天依那种的?”宋飞鸢不知道hatsune miku这个英文名,这里说的是中文。
“不是,初音本质上是软件,或者说是广义上的乐器,只是有个虚拟形象,而她们……”吴穹指了指向晚那桌,“她们是通过动作捕捉技术、由真人扮演的虚拟形象。”
“等等,你说她们是虚拟的?那现在这活生生的人你要怎么解释?”
“解释个毛,穿越你怎么解释?武功你怎么解释?吃了几块肉就能两年睡不着觉你又怎么解释?”看来吴穹对于尚付鸟的怨念还是很大的……
宋飞鸢正要追问,这会门口又走进来一名中年男子。此人体格壮健,衣着考究,一副刀刻斧凿般的冷峻面貌,气质上倒和那管家有些相似。
一名伙计见这人进了店,赶忙上前殷勤道:“荀先生,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约了人在此。”那荀先生道。
那头王家几人听闻后,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有管家起身来到先生面前,深施一礼道:“可是书院的荀廉荀先生?”
“正是。”
“小女子黎晴,是王小姐的伴读。”
“王小姐到了吗?”
“已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到这会,宋飞鸢方才知道那管家的姓名。只见黎晴引着荀廉在她们那桌坐下,几人短暂客套了几句便开始交谈起来。
“哎,师弟。”吴穹拍了拍吴惘道,“你听听他们说的啥呗?”
“哦。”吴惘似乎对这个师兄言听计从,不过反正运行霞踪功也不耽误他吃饭,不多会他便回道,“好像那位大小姐要拜先生为师。”
“拜师?”宋飞鸢疑惑道,“以她王家的背景,在京城拜哪位大儒为师都不成问题,干嘛非得大老远跑到湖北来?”
“你不懂,枝江这是个宿命般的地方……我在这遇到了你,又遇见了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都不敢想……”吴穹边说边笑,到最后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颇为放荡,像是在想什么peach。
“等等,她不是来读书的。”吴惘打断道,“听起来那荀先生好像是什么武林门派的人。”
吴穹:“枝江这地方可没什么武林门派啊?难道是四川那边来的?按说一个大小姐要拜师,峨眉派自然是上选,但我可不记得峨眉有哪位高层是男性。”
吴惘接着道:“……而且那位荀先生看着不像是使剑的,他的手与我很像。”说罢伸出双手展示给宋飞鸢看。
“这是……”
“你这满手都是油没擦干净让人看个啥啊?”吴穹掏出一块手帕丢给师弟,吴惘将手上的油渍擦干,又把手重新伸了出来。
这双手十指修长,但关节处却明显大一圈,而且手上满布老茧,细看之下指尖处还有不少微小的伤痕,新旧交叠,甚至有小部分指纹都被磨去了。
“那个荀先生,是个机关匠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