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的,城关镇属于县城的范围内,实施起来容易,乌有乡却根本就不具备翻修的条件。
陈冲下去转的时候,发现几乎所有学校的厕所都是旱厕,这玩意翻修起来有啥作用。
还有几个学校,到现在都没有宿舍和饭堂,离家近的孩子们中午回家吃饭,远一点的孩子就只能早上从家里带饭。
那天陈冲看着蹲在教室门口啃冷馒头的孩子,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谁能想到在商国,还能有这样的贫困呢!
燕晓岸担心的有道理,这是马春福主持的面子工程,政绩工程,要想让他开绿灯同意乌有乡挪用,恐怕根本不可能。
“燕乡长,我先去和村民们谈,你准备一下,起码今天要把地租给他们,要不然我估计很难说通。至于如何把这笔钱要过来,等桑书记回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陈冲走进会议室,汪路雪赶忙起身让坐:“陈乡长,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伤口不长,抹了点消炎药水,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看着正在吃早餐的众人,陈冲打开了话筒:“乡亲们,首先我给大家道个歉,本来是政府应该主动帮大家想办法解决的问题,结果却劳烦大家跑了一趟又一趟。
今天咱们坐在这里,争取把问题解决了,省得以后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不过乡里也确实有难处,工业区一直不挣钱,乡里又没有多余的资金。才把事情拖了下来,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嘛!”
说完之后,陈冲静静地观察着众人。
在大门口人多嘴杂,连个对话的人都找不到。会议室与外面不同,这种封闭的空间里,没有人会乱说话,村民们会不由自主地找主心骨。
一旦找到对话的人,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果然,村民们沉默了一阵,纷纷把目光投向一个四十多,看起来十分精明的男子。
这个男子见大家看向他,急忙把头低了下去。
唉,这是怕政府以后抓他的小辫子啊!
陈冲扭头问汪路雪认不认识这个人,汪路雪告诉陈冲,这个男人叫赵长军,最早是倒腾头套的,也算是三里五村的精明人。
后来马县长建设工业区,让赵长军把他的假发厂搬到工业区,赵长军在村里经营得好好的,生意本来就可以,自然不愿意折腾,就没有同意搬迁。于是,就被县环保局给查封了。
如果要问村民里谁最恨这个工业区,那恐怕就是赵长军了。
哦,越是这种人,他的想法越重要。
陈冲指着赵长军说道:“这位老乡,大家都在看你,想必在村里威信不错,这样吧,你先给大家起个头怎么样,来,大家给这位老乡鼓鼓掌。”
在群众的掌声中,赵长军有些无奈地接过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
“陈乡长,正如您刚才所说,不是我们想跑到乡政府里来,而是这事太欺负人了。当初通过村委会和我们签合同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的,一亩地四万元,三年内给结清。这都多少年了,才给了不到两万块钱。”
陈冲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事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咱们今天不是在想办法吗?我向大家保证,不管我想啥办法,今天就能把今年的租金先给大家补上。至于剩余的钱,要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
大家心里都清楚,咱们乌有乡是个穷地方,老百姓穷,政府手里也没有钱,我算了一下,要想全部补齐你们的钱,需要一百万,乡亲们,你让我一下子上哪里弄一百多万块钱去。
不瞒大家说,人穷志短,前几天我想去银行跑点贷款,想着在咱们乡搞个项目,盘活乌有乡的经济,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肯定是没贷到款呗。”一个坐在前面的老头嘿嘿笑道。
“大爷,没贷到款就算了,人家行长一听我是乌有乡的干部,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生怕我们还不起啊!”
陈冲这番半真半假的话,让会议室里安静了起来,想必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因为穷,被人拒之门外,被人瞧不起,腰杆子始终硬不起来。
“领导,俺们隔壁村修路占了地,政府给了五万,今年征的地,今年就把钱给了。俺们村子为啥少一万,还迟迟不给?”下面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陈冲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皮帽子,砸了老子一下,差点毁容,你小子还敢跑进来捣乱,谁借给你的狗胆?今天没法收拾你,不代表以后不收拾你,等着吧!
陈冲清了清嗓子,耐着性子解释道:“那条路是省交通厅主持修建的高速公路,而乌有乡工业区是县政府主持建设的,补偿的标准不一样。土地征用补偿款的发放单位也不一样。”
听了陈冲的解释,村民们依然忿忿不平,但是也说不出什么了。
赵长军此时拿着话筒站了起来:“陈乡长,您刚才说的我们心里也有数,乡里也不容易。今天肯定能够把今年的租金给我们吗?”
陈冲朝门口招了招手,燕晓岸带着邮政储蓄所的所长走了进来,燕晓岸接过陈冲的话筒说道:“我是咱们乌有乡副乡长燕晓岸,这位是邮政储蓄所的所长,过一会大家把名字、身份证号和银行卡号留下,我保证今天给大家转账完毕。没有卡的,抓紧时间办一张银行卡。”
“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们直接给现金不就行了,我没有卡,也不想去银行排队。”皮帽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又是这小子!
燕晓岸无奈地看向陈冲。
这次陈冲没再惯着他,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你到底是来商量补偿款的,还是故意来闹事的?
你来告诉我,现在哪个单位发工资发现金的,我一下去哪里给你弄现金。你没银行卡,还不想办银行卡,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冲突然发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家这次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有点书生气的新乡长,只是好说话,并非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皮帽子更是吓了一跳,低着头没敢再乱说话。
会议室里的群众这次都没人帮皮帽子说话,给你发钱,你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人家乡长能吃你这套!
这时,赵长军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陈乡长,那后面的补偿款啥时候能给我们。”
这一句,直接把台上几个领导额头上的汗珠,都给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