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邪赶到片场的时候,宫小白正坐在椅子上由化妆师上妆,她今天的妆容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素净的,近于素颜。
眉毛精心修饰过,是细长而弯的柳叶眉,脸上没上底妆,只在水润的唇瓣上抹了一层淡淡的粉,如沾了两瓣樱花,甚是娇美动人。
因为待会儿要下水,她的着装也十分简洁,是一套素白的寝衣,上面是斜襟的薄衫,系带从左侧垂下来,下面则是裙子。
还没开拍,宫小白裹着黑色的羽绒服,抱着暖手宝。
初春时节,天气还没回暖,气温仍是低的,尤其是傍晚时分,冷风阵阵,跟冬天没区别。
宫邪经常来探班,偶尔也会让助理送来吃的喝的,渐渐的,大家似乎都忘了他的身份。见他来了,他们还会打招呼。
宫邪只是点头淡淡地回应。
“你是不是超速了?”宫小白看手机显示时间五点十分,他比她预想的早到了足足二十分钟!
化妆师在帮她挽头发,手指穿梭在发丝间,不多时就挽了个小巧精致的发髻。听到她的话,她低低笑了声。
宫爷超速也是为了早点来看她吧?这姑娘还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搁别人身上就是矫情做作、恃宠生娇,偏她说话时灵动俏皮的样子不会让人厌烦。
有外人在,宫邪的话向来不多,只简洁道,“没超速。”
“好了。”化妆师说。
挽了两个简单的发髻,斜斜地插上一支并蒂莲花玉簪,她的头发就算完事了,一会儿拍的是水中的床戏,不仅妆容要素净,发式也要简单,方便男主角拿下簪子,三千墨发就倾泻而下。
化妆师连桌上的工具都没收拾,识趣地出了化妆间,把空间丢给他们。
人一走,宫小白也不用端着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
宫邪沉默地看了一眼,却是把她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把她放在他腿上,“我不在的这几天怎么样?有闯祸吗?”
“……”这个语气搞得宫小白很是无语,她像是一天到晚只知道闯祸什么都不干的人吗?刚要大声反驳,他却执起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手一直握着暖手宝,比他的手掌还热乎,软软的,捏得很舒服。
他中间去了一趟国外,有几天没来看她了,想念得紧。
此刻温香软玉在怀,偏生什么都不能做。
她刚化完妆,哪怕是吻一吻,嘴唇上的口红就会被蹭掉。
他一露出温柔的一面,宫小白就很没骨气的什么脾气都没了,老实交代,“很好啊,最近我的戏份不是很多,有足够的休息时间,白砾的戏份才是最多的。”
宫邪放下她的手,“说话就说话,提别人干什么?”
宫小白:“……”
总裁大人,你最近变本加厉的吃醋啊!再这样下去可还行?!
“咚咚”敲了两下门,戴安娜直接进来了,“小白……呃……”
话卡在了喉咙口,她怔怔地看着屋内的男人。
她跟孙越在另一间屋子里谈事情,没看见宫邪过来了。
她刚才就是象征性敲了敲门,没得到屋里人的回应就推门进来了。
宫小白看着紧张兮兮的安娜秘书,主动帮她解围,“是要开拍了吗?”
“啊对。”戴安娜点头,“都准备好了,导演让我过来叫你。”
宫小白放下暖手宝,从宫邪身上下来,“我要拍床戏啦!有点激动是怎么肥四!”
宫邪:“……”
戴安娜:“……”
她已经看到宫总的脸绿了,不对,是头顶绿了。摊上一个对“床戏”充满期待的老婆很累吧。
作为秘书,这一次她站宫总这边,同情他!
剧组的人都知道今天下午最后一场戏拍的是整部剧中唯一的一场床戏,围在片场的人超乎预料的多。
连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都跑来了。
就为了亲眼目睹当红偶像男神白砾和他小师妹的床戏。
这么一想,竟有种禁忌的感觉。
祝胜平导演拿着扩音器喊了好几遍,没有一个人离开,他的威严在这个时候不管用了。
副导演站出来为大家说句话,“行了,又没有限制级的画面,他们想看就看呗。”
正常情况下,为了照顾女星的隐私,拍露骨的床戏是要清场的,就是除了导演、摄像人员、灯光师等重要人员,其他工作人员一律不许在场。
导演提前告知过,这场戏虽说是唯一的床戏,跟“拉灯等于洞房”没区别。
副导演都这么说了,祝胜平只好作罢,不再驱赶他们。
“副导万岁!”
女孩子们握拳喊道。
祝胜平刚好听到了,虎着脸对着扩音器吼道,“副导演万岁,我就是万恶?”
女孩子们尴尬地笑了下,连忙改口,“祝导万岁万岁万万岁!”
祝胜平绷不住笑了,隔空点了点她们,“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现在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污。”
祝胜平是圈内有名的导演,导演一职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属于幕后工作者,他做导演做得太出色,在娱乐新闻中的话题度很高。
但他认为网络世界太浮躁,很少上网,对于一些网络热词也不清楚,当他说出一个“污”字,现场足足安静了五秒,陡然爆发出笑声。
祝胜平一脸懵逼,看向身边的副导演,“我说错了?”
副导演摇摇头,“没错没错。”
“那他们笑什么?”
“恩……这个词不流行了,是前几年的热词。”
祝胜平特别无语地坐在监视器后,握着茶杯看剧本,装作淡定的样子。
白砾和宫小白先后过来。
他们看到了宫小白身后的宫邪,脸色大变。
集团大佬怎么过来了?不会要目睹女朋友拍床戏吧?怎么感觉天突然变了?砾男神的压力岂不是很大?
无数个问好划过脑海,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一袭白衣的白砾。
白砾微微一愣,显然也没想到宫邪这个时候会过来,尔后便勾起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他要来看就看好了。
莲姬洗澡的地方是亓雪山庄的一隅——莲池。
现场搭的景就是在土地上挖一个巨大的坑,铺上绿色幕布,注满干净的水,上面别说荷花,连片荷叶都没有。导演嫌塑料荷花太假,还不如后期P图。
没办法,拍仙侠剧就是这样,很多场景都无法做到百分百的真实性。祝胜平导演已经算业界良心了,面对现实仍有无能为力的情况。
就好比现在,乍暖还寒的初春,哪里找一池像天宫瑶池那样美丽旖旎的风景,只能寄希望于特效师傅,期盼他的技术过硬,尽量达到真实效果。
天气太冷,祝胜平怜惜女孩子,让人在池中注入的是温水。
如果白砾和宫小白状态不好迟迟过不了,那这温水就极有可能变成凉水。
“小白,准备好了吗?”导演开口问。
宫小白看了眼宫邪,现在才开始紧张,万一拍不好这男人在旁边看着,她不得糗死啊。她后悔了。
宫小白朝导演比划了个“ok”的手势。
她脱掉羽绒服,登时打了个哆嗦。
太冷了。
平时的古装裙裾好歹有三重纱衣,现在她就穿两层,一层抹胸,一层单薄的寝衣。经风一吹,感觉没穿衣服。
宫邪眉毛皱起来,握着她的肩头,“很冷?”
想也知道会很冷。
“下水就好了。”话落,宫小白被两个工作人员扶着下了大水坑,被温暖的水包裹,果然没有那么冷了。
祝胜平看着监视器,“接下来就是考验你想象力的时刻了!”
宫小白:“……”她已经拍了不少无实物表演的场景,想象能力不断往加强。
祝胜平呷了口热茶,下意识看向旁边面目冷凝的宫邪,心里有些没底,“咳……那个,小白,外面的寝衣要脱、脱掉。”
心里有顾虑,说话果然结巴了。
宫小白也是看着宫邪,扯下了领口下面的系带,系带沾了水,不容易解开,她有些紧张,弄了半天,结果扯成了死结。
她尴尬地望着导演,“解、解不开……”
刚开始拍就这么不顺,后面可怎么办,宫小白发愁了。
祝胜平招呼现场一个妹子帮忙,化妆师自告奋勇地跑了过去。
宫小白越发尴尬,从水中站起来时脸色酡红,对妹子说,“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化妆师连忙摇头,迭声说,“能为殿下宽衣解带是我的福气啊。”
终于轮到小王子们羡慕她了!
化妆师帮她把死结打开,领口往边上滑落,露出半边雪腻的肌肤,锁骨线条分明。化妆师脸红了,“好了。”
她赶紧退到一边,避免摄影师的镜头带到她。她捂住发红的脸,天呐,她居然因为看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体而脸红!
宫小白脱下了寝衣,里面是抹胸样式的小衣服。
她蹲下去,水面刚好淹没胸口的部位。
水坑里的水很清澈,现场的人能看到宫小白穿着衣服,经过后期制作,播出来的效果就是宫小白光着身子在池水中。
因为镜头只会截取胸口以上的部位。
尽管这样,宫邪还是心里不舒服,现场这么多人,都在观看他的小丫头穿着单薄的衣衫洗澡!
她身上的抹胸式小衣服布料很薄,一沾水就紧贴着身上,玲珑曲线想挡都挡不住。
“宫总,您别介意,平时太太参加宴会也是穿着抹胸礼服呢。”安娜秘书见宫邪脸色越来越沉,生怕他怒气爆发砸了场子,忙不迭出声安抚。
然而心里想的却是,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待会儿白砾也会下水,两人鸳鸯浴……
戴安娜摇晃了下脑袋,不敢往下想了。
宫小白适应了水里的状态,面部表情非常自然,祝胜平导演便开始指导,“想象一下,周围都是荷花,你身处其中,做出享受的表情。捧起水,浇在手臂上,从手腕开始往上抚摸,划过小臂,手肘……”
现场搭的景很简陋,宫小白优美的动作把大家带入了情境,仿佛她身处的地方就是仙气飘飘的莲池,淡粉的荷花绽放,掩映在碧色的荷叶间,荷花稀疏的一处,有美人在沐浴,如皎月中的仙子。
拍出来的效果令祝胜平十分满意,打了个手势,“三号机,准备。”
莲池旁有一条吊着宫灯的小道,身穿月白锦袍的男人覆手而立,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池中的女孩却毫不自知。
直到他走近了,清润如水的声音从女孩背后飘来,“原以为是月宫仙娥下凡,不曾想,是我家仙子。赏月沐浴,这种有雅兴的事怎么不叫我?”
他飞身入水,溅起无数水珠,洒在宫小白脸上。
他莞尔一笑,“要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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