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宝玺神情凝重,与之前和陆雪战斗时候截然不同。
陆雪为四杰之一,宁风这个“一奇”在普罗大众眼中,还没有她有含金量。
宝玺则不然。
他说话间,前移半步,面前浮现出半透明的金门一扇,重叠在一起,似乎随时可能踏入金门中不见。
戒心如此,可见宝玺对宁风,对这一场战斗的看重。
“何至于此……”
宁风叹口气,这个看重他可是一点都不想要呢。
若是可以选择,他恨不得高喊一百声:快来看不起我,轻视我,然后疏忽大意,输给我吧。
“宁兄你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先修太阳法,后天下行走,所遇所历都是我辈所无,我很是好奇呢。”
“今日之前,宝玺命附庸查访了宁兄之前所为,大为疑惑,百思不解,真不愧一个‘奇’字。”
宝玺跟金门重叠之后,似乎放心了不少,竟是先开口,一说就停不下来了。
对面宁风就剩下苦笑了,听这意思宝玺好像把他之前在朝阳镇里做的那些好事都给查出来了,那就怪不得他奇怪了。
现在回想起来,宁风都觉得自个儿那时候举动真是奇怪到家了。
“说句不怕宁兄你笑话的话,宝玺的八门金盘在现阶段占便宜太大,就是昔微当面,七夕环再是厉害,宝玺也自认先立于不败,至多不过平手。”
宝玺说得认真,神情一丝不苟,专注加上距离,理所当然地没有听到陈昔微闻言冷哼一声,大是不服气。
他接着说道:“惟独宁兄你让宝玺看不透,想来只要过了宁兄这一关,则大局定矣。”
宝玺说着。脸上露出很欠揍的表情,摇头晃脑,乍看起来是遗憾,越看越像是偷笑地说道:“可惜宁兄止步练气中期。不公平,不公平呀。”
宁风有些憋不住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才忍住没一记太阳神光打出来,彻底明白当初曾醉墨怎么会跟这厮打起来,弄得双方鼻青脸肿,还连累大伙儿往青铜古树上走一遭。
实在是太欠揍了。
“我觉得……”
宁风平复了一下情绪,用极其认真的语气道:“……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公平。”
宝玺一怔,脑子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旋即胖嘟嘟脸上肉都在颤,从牙齿缝里迸出声音来:“那咱就公平地较量较量吧。”
宁风懒得多说。简简单单地抬手,“嗤”地一声,一道璀璨的太阳神光迸发出去。
如露如电,既是倏忽而逝,又是迅捷无比。太阳神光顷刻之间洞穿双方距离,轰在宝玺的身上。
在宁风刚刚要抬手,只是脑子里一个念头才闪过呢,那头宝玺就做出了应对,笨拙的身躯灵活地挤入金门中不见。
神光洞穿的,仅仅是宝玺和金门留下的,渐渐淡去的残影罢了。
百忙之中。宝玺依然不忘用八门金盘照了一下那道太阳神光。
“果然是料敌机先,算尽有无。”
宁风眉头一挑,倒不意外。
这一幕会出现,那是陆雪在先前用一次次徒劳无益的挣扎表明了的。
宁风迅速转身,紧接着就看到宝玺在东北方位出现,金盘举起。迎面一照。
“嗤!”
一模一样的太阳神光激射出来,宁风眼前一花,被晃得白茫茫一片,旋即无比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
“用太阳神光射人多了,这还是第一次享受到。”
“这感觉。真他妈的……”
宁风狼狈地闪躲着,神光擦着他的鞋子激射入地面赤铜,鞋边上飘起焦糊的味道来,“……不爽啊!”
他惊魂甫定,报复性地一抬手,作势欲点,对面宝玺纹丝不动,目光一瞟一瞟的,就像再说:你倒是来点真的吖。
宁风无趣地放下手,心下叹息:“真能算中,这八门金盘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逆天它还是法器嘛。”
他心里自然有数,八门金盘现在远超同侪的表现,与其说是它太强,倒不如说是宁风等人太弱,克制手段匮乏,无限制地放大了其长处。
宁风脑子里杂念一闪而过,眨眼功夫荧惑旗取出,迎风而展,顿地而摇,暗红色的星力从天而降,如汪洋潮汐,涨落于整个高台。
“再来!”
宁风踏步而前,伸指连点,神光激射,带动荧惑星力掀起波涛,一阵阵地拍打往东北角落。
他一来真的,宝玺跑得比先前还快,照走一记太阳神光,再出现时候如之前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一次,变化出现了。
宝玺几乎是刚刚踏出一道金门,手上八门金盘都还没有来得及举起呢,宁风若有所觉,径直回转过来,一记太阳神光破空而至。
“我的娘呀~”
宝玺抱头鼠窜,哪里来回哪里去。
下一个呼吸时间,这一幕在高台上另外一个角落,再次上演。
这回宝玺更惨几分,动作略慢,下半身的裳被削去一截,险些就露了腚。
飘飞下来的半截衣裳,伴随着荧惑星力的海洋起起落落,如一叶扁舟,漫随波涛。
“哦~”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议论声声,四下响起:
“宁风这是重施故技,以荧惑星力为海,他持荧惑旗,感应荧惑星力变化,提前判断出宝玺会在哪里出现。”
“这就是算人者反被算了。”
“宝玺糟糕了。”
“……”
神宫外风向转向宁风这边,偏偏天云峰阵营,无论是天云子还是沈兆轩眉头都是一皱。
这师徒两人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嘴唇开合没有吐出声来,看唇形分明就是相同的两个字:“不够”!
高台上,宝玺这一次遁入金门的间隔,远远超过了之前。
“咦?”
宁风一挑眉头,默数中已经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
突然——
他猛地一抬头,眼前白茫茫一片。更有锋锐无比的感觉直逼额头,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小刀对准逼近。
宁风抱着荧惑旗连想都不想地就地后仰,然后两只脚一蹬,后背着地。在光滑的赤铜地面向后滑去。
“嗤~”
焦糊味道再起,不同的是这回是擦着脚底。
“嘭!”一个沉重的落地声,宝玺从天而降,捧着命根子似地捧着八门金盘,神情凝重地望向还在地面上的宁风。
两人,似乎回到了刚刚开始的位置上,连距离都相差仿佛。
不同的是,一个半截衣裳,一个躺在地上,怎么看怎么半斤八两的狼狈。
“嘶~”
宁风倒是不着急起来。眼角余光瞥着宝玺,大半注意力倒放在天上,同时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凉起。
以他现在仰躺的视角恰可见得,四周原本固定在八个方位的金门若隐若现,头顶上空一座座金门时有时无。
这种感觉恰似天上地下。*八荒,在这高台所属的空间里,八扇金门在不断地变幻着方位,无处有在,又无所不在。
“这下……麻烦了……”
宁风头都疼了。
刚刚宝玺那一下突然袭击,他并不是没有通过荧惑星力的海洋感应到,正相反。他是感应到太多的波动,太多的变化,以至于无法分辨,险些就被宝玺偷袭成功了。
“他这样运用八门金盘定然不会没有代价,只是如此偷袭,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躲得了。”
“怎么办?”
宁风干脆拿着荧惑旗当拐杖。从地上撑起来,冥思苦想中与宝玺在那大眼瞪着小眼。
一息,两息,三息……
好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两人终于忍耐不住。不约而同地开口:
“你出手吧。”
“还不动手。”
“……”
宝玺脸上肥肉颤动着,脸色明显比之前来得白,出言相讥道:“宁兄,你倒是出手啊,莫不是怕了?”
宁风挠挠头,摊手道:“我累了。”
“呃~”
宝玺噎了一下,一口气险些没能上来。
“要不,还你出手如何?”
宁风一脸诚恳地说着,貌似为了表示诚意,他将荧惑旗往地上一插,两只手张开,就差指着胸膛说:往这儿打了。
这个换谁都不能忍。
台下群情汹汹,无不觉得宁风太过欺负人了,这是完全不把人当人看,当门缝里的文字涅?
宝玺脸上肥肉颤得总让人担心会不会掉下来,然后,他还真就忍了,闷声闷气地道:“宁兄,还是你来吧。”
“咦?”
再笨的人这下都看出端倪了,再联系下宝玺之前的几场战斗,脑子里过一遍,顿时恍然大悟。
“他没有攻击手段!”
“怎么可能?他主修的是什么功法?不会什么都没有学吧?”
“是啊,宝玺从头到尾就靠着八门金盘,从来没有施展过其他手段。”
“……”
宁风乐了,一笑,再笑,吐出两个字来:“果然!”
对面宝玺听不到下面说什么,但那一瞬间水沸腾似的哗然还是听得到的,脸顿时涨红了,跟猴屁股一样。
“我……”
宝玺气急败坏,似乎要说什么,被对面的宁风摆手打断。
“宝兄不用多说,宁风明白,八门金盘如此宝物,宝兄又能将其运用到如此地步,岂能没有代价?”
宁风这话一出,宝玺神色就缓和下来,心有戚戚焉地点着头,好像在说:你懂我。
宁风也就是这么一说,紧接着又沉默下来,重新恢复到大眼瞪小眼状态。
宝玺神情一点一点地僵硬在那张胖脸上。
接下来呢……接下来呢……
他咽了口唾沫,道:“那个啥,宁兄,要不咱……开始吧?”
这话说得宝玺自个儿都要哭了,这算怎么回事,打个架还要征求人同意?他悔死刚刚那计太阳神光释放得太快,现在只能抓瞎。
别说是他,就是神宫外那些观战的最后一点耐性都要给磨灭光了。
“好啊。”
宁风干脆地应着,伸了一个懒腰,抓起荧惑旗,随口说道:“反正我也休息够了。”
休息……休息……
宝玺脸都绿了,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把脑袋给埋到裤裆里去。
“我们,结束他吧。”
宁风几个字出口,神情陡然就变了……